第238章 彩頭(1 / 1)

田園園卻高興地收了起來,“高瞻呀,你可真好啊!”

望著她眉眼彎彎,高瞻唇角也揚了起來。

他道:“天冷,回去吧!至於門口的雪,晚些時候我一起清了。”

聞言,田園園笑的越發燦爛,她可不知道客氣為何物,“要是你想著我,那就麻煩了!”

“不麻煩。”高瞻微微一笑,眼神溫柔。

田園園向他擺擺手,乾淨利落的走人。其實心裡頭小鹿亂撞,無他,高瞻的眼神實在太溫柔了……唉,終究是有緣無分!

到了下午,陳老九提著羊肉和蔬菜來了,一進院子就說要吃火鍋。

“你家夫君來嗎?這些肉可夠吃的?”

“夠,已經幾日不曾來過了!”

把食材送進廚房後,田園園往大鍋裡又添了幾瓢涼水,點火燒鍋,等會兒沏茶喝。

隨後陳老九走進廚房裡,撩開下裳,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小凳子,灶裡的火烤到身上很是暖和。

“我閨女呢?”

“睡呢!真能睡,我搓她的臉都醒不過來!不愧是你女兒!”

“……睡覺是人家的工作,你搓她乾什麼!讓人家好好睡嘛!”

陳老九抬眼看她,“你可真囉嗦。”

田園園挑眉一笑,“你店開門了嗎?”

“沒,租出去了!”

“租?你的店鋪能租嗎?不是不讓租嗎?”

聽了她的問題,陳老九突然得意的一笑,“你以為就你有自己的店鋪嗎?”

他可是有四家商鋪呢!雖然都是在街尾,但是這些商鋪所有權確實屬於他一人!是木水生感念他對三河城的貢獻,特彆嘉獎的!

和田園園高調炫耀不同,他屬於悶聲發大財型的!

“……木水生給的?幾家?”

“嗯……也是一間。”

陳老九想了想還是少說些,以田園園的個性肯定會不依不饒的。

她冷哼了一聲,又道:“要是比我多,我肯定去找木水生好生說道說道!”

真是個不講理的女人啊!陳老九心裡感歎道!

沒多久水開了,田園園給兩人沏了茶,又從櫥櫃裡拿出些糕點。

“說起糕點,我想起城南汗牛書局的老板,在昨日掛出一個彩頭,向城內征集雪的詩。若是誰寫的最好,便可以在他書局免費看一年書。我記得你會吟些酸詩,何不去試試?”

“不說酸詩啊,我想知道糕點和汗牛的老板有什麼關係?”

田園園捧著茶碗,冰冷的手貼在略微滾燙的茶碗上取暖,陳老九不喝茶也捧著茶碗,天實在太冷了,要不是有灶火,人根本坐不住。

陳老九笑道:“他家旁邊有個點心鋪子,糕點甚是好吃!”

“吃貨!天這麼冷,我才不去湊這個熱鬨!若是給銀子倒還是可以一試!其他算了!”田園園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茶。

“你這人可真財迷,如今的你可不缺銀子呀!”

“銀子多了不好嗎?衣食無憂多自在!”

兩人討論了幾句,田園園便去看芃芃。屋裡的床上小家夥已經醒了,小拳頭是啃得口水橫流。她趕緊給孩子換上乾淨的尿布、熱牛奶,正喂著牛奶呢,就聽到外麵大門突然響了,似乎被人推開,緊接著高遠聲音隨之而來,真是無縫銜接……

“園園姐,園園姐!我聽說汗牛書局今天有彩頭,你前兩天不是說想去看看嗎?要不要現在一起去?”

她在家無聊想買些話本打發時間,順便也想看看《蜃樓》的下冊有沒有發行,這兩日天氣實在太冷,懶得出門,想等著回暖以後再去瞧瞧。

高遠已經走了過來,鼻頭凍得通紅,眼神卻明亮的不得了。

“你去嗎?”

“不去!天冷!”這冷的要命,她才不要出去呢,誰也彆想把她從火盆前拉走!

陳老九想讓她去,便對高遠說道:“高遠,彩頭是可以免費看一年的書!”

“哇,真的嗎?我要去!”傻孩子頓時興奮的睜大了眼睛。可以免費看一年的書,這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彩頭啊!

他是個情緒化的人,率真、單純,從來不掩飾自的己內心,快樂也好,悲傷也罷,讓人一眼就看的出來。

陳老九一臉壞笑的指著田園園,“帶她去,可以一試哦!”

高遠半信半疑地看著田園園,“園園姐?她會作詩?”

後者端著茶碗正在喝茶不急不躁,還向他翻了個大白眼,“我一個大字不識的農婦,你相信我會作詩嗎?”

他果斷的搖搖頭:“自然不信!”

陳老九卻哈哈一笑,賣了一個關子,眼神落在麵無表情的田園園身上,笑著問:“不試試怎麼知道?是不是老田?”

田園園放下茶碗,瞪著動機不純的陳老九,“你話裡話外都要讓我去!說吧,到底有什麼目的?”

“玩笑,我能有什麼事!”

“哦,那我不去。反正彩頭於我無用。”

陳老九“嘖”了一聲,無奈的看著一臉得意的田園園,“…你去吧,確實有事!”

“早說不好啦,又是買菜討好我,又是攛掇高遠激將的,不像你老陳的風格啊!”

“得了便宜還賣乖!”

高遠見兩人一來一往個沒完,著急的問道:“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一會兒彩頭就沒了!”

“去去去,你園園姐去!”說完,陳老九伸手在懷裡掏呀掏,最後掏出一塊手帕,手帕裡包著一塊玉佩,“這是那家點心鋪子的老板娘給的……你倆這是什麼表情?”

田園園和高遠滿臉的嫌棄……這家夥勾引有夫之婦!

陳老九秒懂,白了兩人一眼:“想什麼呢,她是個寡婦!她曾來我店裡為她夫君買過棺材,一麵之緣而已。”

前些日子,他剛回三河城便再次相遇。那女子第二日托人送了信物來。可陳老九此生不願意有婚姻累贅,對女子的愛意隻覺得滿心苦惱。

若是讓他當麵拒絕一個喜歡自己的女子,又覺得太過殘忍,便想著讓田園園出麵解決此事!之前曾麻煩過一次,這次多少有的尷尬,故而有了剛才那一出!

田園園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之前可是拒絕的斬釘截鐵,怎麼到了這個女子卻猶豫不決呢!”想起一種可能,她猥瑣一笑:“不會是你真心喜歡她吧!”

“要不是你是個女人,早不知道挨幾次打了!”陳老九無語的看著她,“她是個好女人,你幫我拒絕她吧!”

“有點殘忍,你自己去說不好嗎?”

“我是給溫柔的人,這麼殘忍的事情應該交給殘忍的人來做才對。”

田園園衝他翻了個白眼。

陳老九歎息一聲,鄭重其事道:“我不好出麵,恐對她的名聲不好,勞煩你了!”

“…既然如此,你在家看好我閨女。”

難得見他這般嚴肅,田園園還是答應下來。再三叮囑他,又親了閨女的兩口,這才和高遠去了汗牛書局。

路上行人不多,昏黃的陽光也抵擋不住嚴寒,死氣沉沉的。

路上冰的瓷實,兩人小心翼翼的走著,腳下還不時的打著滑。

走到城南街口時,一個衣衫襤褸的臟道士引起田園園的注意。

那道士上了年紀,頭發灰白蓬亂如雜草,臉上黑乎乎的看不出樣子,身上的羽織也爛成了破絮,像是披了一身布條,腳下穿著一雙破舊的單鞋,頂端露出一個腳趾,指甲黑而長,臟的不成樣子!

他眼神混濁,麵無表情的望著遠處,倚著牆根曬著不甚溫暖的太陽。

田園園心頭一動,覺得這臟老道十分眼熟,腳下便向他走了過去,還未走到那老道覺察人靠近,側頭看來。隻見他愣了一下,撐起身子立刻走了。

“你,你是不是清休?”田園園快步追了過去,“你怎麼在這兒?”

高遠見田園園姐突然追著一個臟老道跑了,驚訝的喊道:“你乾什麼去?”,眼見她越追越遠,當機立斷的也追了過去!

那道士看起來瘦弱不堪,小風一吹就倒,然而腿腳卻是極快,肉眼可見的越走越快,兩人逐漸拉開了距離。

一個老道士在前麵跑著,後麵追著一個年輕的女人和一個人高馬大的小子,三人你追我趕,開展了一場彆開生麵的追逐賽!

雖然老道年紀最大,但老當益壯,遙遙領先!反觀後麵兩位,踉踉蹌蹌,像是蹣跚學步的孩童,一步三滑。

田園園在後麵苦逼的追著,腳下不時打著滑,因而比烏龜快些。可那老道卻不受限製,兩隻腳掄的飛快,沒一會兒遠遠把二人甩在後麵,不多時人已經不見蹤影,隻剩下空無一人的長街。

“呼呼呼呼呼……”田園園丟了老道的身影後立刻放棄了,扶住自己的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平日最愛的運動就是躺著,像今日如此高強度的運動,簡直要她的老命!

高遠也追了過來,“呼呼呼,他是…誰?你,呼呼,追他乾呼呼,什麼……”小夥子也是累

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呼呼,一個…道士。”田園園咽了一口口水,艱難的說。

“你,呼,你追…呼呼,他…呼…乾嘛?”

問她為什麼?其實她也不知道!隻覺得他的出現不像是湊巧,那麼簡單。

“呼~~”田園園長呼一口氣,摸了摸砰砰直跳的胸口,“走吧,呼,先,先去城南看看。”

“哦,那道士看起來好眼熟,好像來過我家醫館。”

“我也記得,當時你說的老道應當就是他吧!”

人都不見了,兩人隻好往城南去了。

剛到汗牛書局的附近,就見到書局門口圍了不少人,旁邊還有三排書桌,每個桌上都有一方硯台和幾杆毛筆,幾個書生桌前正書寫著。

其中一個穿著白裘的書生最為顯眼,眉眼如畫,長的甚是出色。旁邊還圍了幾個書生,似乎是追隨者。當他每寫完一個字,那幾人便會鼓掌叫好!

“人真多!”高遠說道:“看起來好像都是書生!”

田園園笑道:“肯定啊!比起彩頭,他們更願意出風頭啊!若是寫的詩得了彩頭,是不是也說明此人的文采斐然啊!這些書生自然比普通老百姓更積極!咱們趕緊寫,寫完去找點心娘子!”

兩人也圍了上去,發現圍在門口的書生正在排隊領紙。這個活動應當是現場寫作,以防抄襲,高遠也趕緊排了上去。

田園園站在一旁等著。參加的人挺多,領到紙的人連忙找桌子寫詩,不一會兒,桌子都占滿了。

這些書生,胸有成竹的運筆如飛,文思泉湧的下筆如龍,還有的苦苦思索,遲遲不曾下筆……

突然,有人大聲笑道:“好詩!好詩!王公子此詩意境深遠,定然能蟾宮折桂!”

眾人轉頭望去,隻見那白裘公子嘴角含笑,身旁一男子拿著他寫的詩大加讚賞,其他人也是紛紛叫好。

“哼!”

田園園前麵的年輕書生忽然冷哼一聲,似乎很不服氣。

他五官端正,很是白淨,鄙視的看著那書生。

“胡兄可是認得他?”年輕書生旁邊的男人問道。

胡書生拂了拂身上破舊的棉袍,輕聲道:“他是那米麵發家的錢家大哥兒,胸無點墨也無功名,卻愛以讀書人自居!每每見之甚覺得荒唐!”

米麵發家的錢家?不就是那錢滿倉的兒子?田園園記得錢滿倉胖的像是氣球吹的,怎麼生出來這麼俊秀的兒子!嘖嘖嘖,不會不是親生的吧!

“錢家?不會是那錢滿倉吧!”

胡書生點點頭:“正是。吳兄可是認識?”

姓吳的書生道:“怎麼不認識,當年三河開城時,他與那田奸商狼狽為奸,壟斷了三河……”

後麵的田園園沒敢聽,連忙躲到另外一邊。大哥,這都兩年了,咱的記性能彆那麼好行嗎?

當年她雖然一直穿著男裝,可後來都知道她是個女人。聽說有段時間姓田的女子都不好嫁人的說……

高遠拿到了紙,興高采烈的走了過來,“園園姐靠你了!”

他說的聲音大,有幾個書生側頭看來,目光落在田園園身上,頓時微怔,應當是沒想到還有女人過來參加活動。

田園園與高遠才不管其他人的看法,隻管找位置,不過桌子都占滿了,兩人等了一會兒才有位置。高遠把紙往桌子上一拍,嚴肅的看著她,“園園姐,你確定你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