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不周(1 / 1)

孟季附在她耳邊,將那兩個女子的事情告訴了她。

一聽這等秘辛八卦,田園園也不哭了,眼睛瞪的極大,“沒想到,沒想到,孟陶氏竟然送倆他們家通房過來……豈不是直接送你兩頂綠帽子?!”說完,上下打量著他。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總覺得他頭上冒綠光!

孟季無辜的看著她:“綠帽子?什麼意思?”

田園園解釋:“哦,就是冤大頭的意思!”

“……咳咳。”孟大頭嗓子有點癢咳了兩下。

“要是早知道就好了,現在知道咱們也不能送回去呀。”田園園被周嬤嬤點撥後,也明白其中的調調了,“真送回去了,不孝的帽子可真坐實咱們頭上了,除非他們自己要回去。算了,先養著乾活吧!”

“聽娘子的!”孟季自然以娘子馬首是瞻。

於是萍兒和茹兒開始了“服侍”少爺之路,除了掃地,還要洗衣服。美其名曰服侍少爺的皮膚,可是不單洗少爺的還洗府裡所有下人的衣服,兩人抗議!

少夫人說:若是其他人衣服臟了是不是汙了少爺的眼睛?汙了少爺的眼睛是不是服侍不周……

洗完衣服,還要養護園裡所有的樹木,養護樹木跟服侍少爺有關係嗎?兩人抗議!

少夫人:萬一風大刮了樹枝下來砸到少爺,是不是服侍不周……

兩人吐血,最後整天都在埋頭苦乾中,想偷會兒懶,馬娘子就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跟念經似的:服侍不周,服侍不周,服侍不周……

服侍不周個泥馬!

自從有了這兩姑娘,馬娘子的工作變成了監工,除了念叨她們幾句根本不用乾活了,連芳好也清閒許多。倒是這兩姑娘從早乾到晚,一到晚上沾床就睡,累都累死了,更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勾搭孟季了。原本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美嬌娘,手如樹皮,小臉蠟黃,人也粗糙幾分。

如此過了半個月,萍兒受不了偷跑回孟府,呆了片刻又回來了。她不知道是,一甲一直跟在她身後呢!她還到回候府,回孟家的事情就傳到少夫人耳中。

田園園賞了一甲一兩銀子,並且鄭重表揚了他機靈又忠心,是個可造之材!

下午午飯後,孟陶氏和她的狗腿子殺來了!那真是氣勢洶洶!殺氣騰騰!

她們是來興師問罪的,沒想到這麼一個粗魯的村婦竟然跟她耍手段,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進花廳,孟陶氏氣哼哼地園坐下,早守候多時的田園園微微行了一禮,“老夫人,許久不見,今日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是妖風,是黑風,是你的不正之風把老身吹來的!”

孟陶氏日益肥胖,說了這麼幾句話臉上的肥肉顫個不停,底氣中足的說道:“好你個孟田氏,我還以為你是個老實純良之輩呢!沒想到你的城府如此之深!萍兒和茹兒是老身特地為你找來,服侍長輝的!你有了身孕,應該以腹中孩兒為重。怎麼還霸著不讓她們伺候長輝呢!”說著,蘿卜手指著田園園,一副良苦用心的樣子。

田園園坐到主位上,聽了她在那兒放屁,臉上帶著虛偽的假笑。

海伯站在旁邊,臉色有些不好。

“您看您說的,您送來的女孩定然是極好的,又是黃花大閨女,對,黃花大閨女。”田園園特地在黃花大閨女上著重說了一下,果然看到孟陶氏臉色變。

她隻當不知道繼續說:“您若是說我攔著霸著,那就冤枉我了!您有所不知,眼下年關將至,各省各州的地方官回京述職,長輝又是京畿守備司的直隸官員,負責京城內外防務,就是外地來隻老鼠沒有路引都要抓回去審訊一番。您說他忙不忙?不止她們二人沒見過長輝,我這正頭娘子也是如此!哪裡說什麼我不讓長輝親近她們呢?!”

孟陶氏被噎住了,幾日不見這個村婦說起話來滴水不漏的,好歹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立刻換了話頭:“行,就算你沒有霸著。怎麼叫這兩個丫頭乾些粗活,她們可是老身送來的妾室,你糟踐她們不就是糟踐老身嗎!”

眼神裡帶著審視,冷笑藏在下垂的唇角間,說來說去就是瞧不上這個窮鄉僻壤的村婦。

田園園對她釋放的蔑視視而不見,反而臉上恭恭敬敬的,全然沒有了上次一點就炸的暴脾氣。

“我的堂曾叔祖母啊!您這話就折煞晚輩了!您也知道我們候府底子薄,人手少,就是我們自己也得下手乾活呢!偌大的候府主位三人,下人掰著手指算下來也才七八個。前些日子下雪時,府裡的雪都是長輝負責掃的。”

孟陶氏張嘴想打斷,可是田園園不給她機會,繼續往外倒豆子:“您也知道現在叔父和夫君天天忙的腳不沾地,人手不足,我又懷了身孕。您說我一個懷著身孕的主母都得自己煮藥、打掃衛生,她們二人若是遊手好閒,整天吃喝玩樂不乾活。知道的是您送來侍奉我和長輝的,不知道還以為您送來兩個奶奶,拿著長輩的款讓懷孕的主母伺候呢!”

海伯適時的插了句嘴:“您還是一品夫人,都要親自乾活。她們再是老夫人送的,左右還是奴婢,活還是乾的!”

孟陶氏臉色鐵青,她是過來興師問罪的怎麼到了這兒反了過來,張嘴剛要說話:“她們自然……”

哪知,田園園像沒聽到她說話似的,再次截了話頭:“她們自然是能乾的,要不然該被傳什麼恃寵而驕,仗著孟老夫人送來的就拿大。堂曾叔祖母如此端莊的人怎麼會養出不知禮數的奴婢呢!您說是吧,堂曾叔祖母?”

她眉眼彎彎,臉上一片孺慕,好像真是她的小輩過來讓她評理的。

孟陶氏被堵的說不出來話,隻能不情願的點點頭。

等她被送出侯府坐上回家的馬車,那口悶氣才長長的吐出來。

“這丫頭嘴上功夫不得了,我滿腹的話被堵的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跟在外麵走的張嬤嬤聽到車廂裡傳來話,也歎了一口氣,“可不是,幾天不見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臉上一直帶著笑,也不生氣,可是說的話卻沒有轉圜之地。”

“是呀,不服老不行。”

應付走孟陶氏,田園園得勝回來,晚飯胃口大開吃了不少東西。

孟季回來時,她正啃蘋果呢。

“聽說孟陶氏來了?可為了那兩人?”

“除了她們倆還有誰!”田園園咽下嘴裡的蘋果,“這個孟陶氏當年有沒有侵占娘的嫁妝?”

孟季被她說的一陣愣神。娘,這個稱呼,有不少年未曾說出口,乍一聽她說,忽然覺得很陌生。

“怎麼了?發什麼呆!”她用胳膊肘推了一下發呆的某人。

“…聽你說娘,感覺很奇怪。”

某人眼睛裡露出奇異的光彩來。好像有個保守多年的秘密突然被人知道一樣,突兀卻不刺耳,還有些雀躍高興。

田園園撲哧一笑:“傻瓜,她是你娘,我又是你的娘子,自然她也是我娘。就是不知道她喜歡我嗎?”

“喜歡,肯定特彆喜歡你的!”孟季抓住她的手,平日裡冷硬的臉也溫柔起來,“她是個很溫柔的人。”

“娘去世的時候,你多大?”

“大概一歲吧或是更小。”

“那你怎麼知道你娘會喜歡我?”

“知道,因為她是我娘。我喜歡你,她自然也喜歡你!”

田園園好像吃了一壇子蜂蜜,從裡到外都是甜蜜蜜呢,抬眼看著孟季紅彤彤的耳尖,忍不住摸了摸,“你在告白嗎?”

孟季捉住她不老實的手,臉上還是冷峻的,可是紅的滴血的耳尖出賣了他的心思。

他故作鎮定:“什麼是告白。”

“就是……”田園園靠近他,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心悅你,愛慕你,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想和你白頭偕老,想和你滾床單,想和你生猴子……”

前半段的話上孟季心跳加速,後半段讓他懷疑人生,驚疑不定的看著田園園腹部,遲疑的指著那裡,“這裡是個猴子?!我們都是人為什麼會生個猴子?!”

田園園:“……”

孟季長眉緊皺:“萬物之長如何能生個畜牲?!為什麼?!”

那個眼神好像在說,田園園你什麼時候跟個猴子出軌?!

好在最後解釋清楚了,孟季還有些委屈:“以後直接說生兒育女就行了。”

田園園咬牙切齒,心說:我特麼基因變異隻會生猴子!

侍妾風波平息後,孟府又再次回歸安定團結。兩個姑娘好像也認命了,雖然每天乾活拖拖拉拉的,但是好歹也乾的像模像樣了。

這日雪霽天晴,頭頂的天空像是一大塊通透無比的藍色寶石,澄淨無比。

孟星惟和孟季都休沐,便去了法華寺,添香祈福。

田園園已經三個月了,孕吐也不那麼頻繁。海伯說法華寺的素齋赫赫有名,可以品嘗一下。

去寺廟之前,她還把柳如玉的玉串和玉樓的骨針、指環都帶了過來,雖然人不在了,他們的東西沾沾佛氣說不定能化解些怨氣。

說來也怪,昨日不知怎地夢見了玉樓。夢裡玉樓依然豔麗無雙,兩人遊湖泛舟,一如既往的沉默,不知飄了多久,坐在前麵的玉樓忽然流出兩行血淚。

她問玉樓,你哭什麼?

他隻是流淚,流的青白的袍子滿是血汙,等到她快醒的時候,他張開嘴,那口中竟然空無一物,沒有舌頭……

待她醒來時,仍然是滿臉的淚痕,玉樓許久不曾入夢,不知為何又入夢來。

所以一聽孟季要去法華寺,她二話不說就跟來了。

在京城男眷多去東邊法華寺,而女眷則去南邊的千相觀音寺。

今日她跟著家裡的兩個男人去法華寺,隻要不過夜也是可以的。

法華寺是京城百裡香火最旺盛的佛寺,人們出遠門、嫁娶、出殯、做生意都會過來拜拜,久而久之附近擺了不少尋卜問卦的攤子,還有賣香、賣祈願符、護身符的小販,人來人往很是熱鬨。

田園園不懂佛理,也不信這些。踏入寺廟的瞬間,聞到濃重的香火,望到寶相莊嚴的佛寺,聽到幽遠的鐘聲,那刻也感受到千年佛寺的厚重與端莊,浮躁的心瞬間平靜下來。

孟星惟走在前頭,他清瘦的背影挺的筆直,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利刃,在往來的香客中鶴立雞群,太特麼亮眼了,引來不少男男女女的目光。

她捂住了胸口,竊喜不已:這麼帥的哥們是她叔父,跟她公公差不多……

“沒事吧?”孟季見她捂住心口,眉頭緊皺,立刻關心的問。

看著帥哥二號的俊臉,田園園的哈喇子快流了出來:這大帥比是自己老公,孩兒他爹!她怎麼辣麼幸福。

“叔父!”孟季叫住前麵的叔父,“園園似乎不對勁,是不是中邪了?”

孟星惟回頭一看,長輝媳婦笑容詭異,臉色發紅,確實像中邪了,不過,“這裡是佛寺,諸邪儘退,她怎麼會中邪呢!”

“……”剛才一臉姨母笑的田園園,頓時笑不出來了,看著頭頂嚴肅的兩人,弱弱的說:“我沒有中邪,剛才,剛才肚子裡的孩子動了一下,對,好像踢了我一下。我嚇了一跳而已!”

“是嗎?”孟季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的腹部,“這麼小都會踢人了?!”

“嗯,四十多天都有心跳了!”這點常識田園園還是有的,好像快五個月要做大排畸,可是這裡沒有b超,孩子健不健康真的看祖宗缺不缺德了。

“真的嗎?你怎麼知道?”孟季目瞪口呆,“我一直以為孩子生下來才會有生命呢!”

她極少看到孟季這麼鮮活的表情,無知的有點可愛,“孩子在母親肚子裡就有生命,有心跳,要不然大夫怎麼診出喜脈的。”

孟星惟拍了孟季後腦勺一下,“大嫂懷著你的時候,你這混小子還踢了我的手呢!”似乎想起過去短暫的幸福時光,他冷淡的臉上多了幾分懷念,“一會兒給你父母上柱香,告訴他們一下孟家有後了。”

“是,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