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絕後(1 / 1)

餐桌上隻餘三人。

顧殊鈞隨口問:“顧霍呢?”

林遇霞:“說是有點事,先走了。不管他。”

一家人簡單用過午飯,待林遇霞在造型師的手中美美換好衣服,化好妝,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由顧殊鈞親自開車,載著蘇時酒和林遇霞前往聚會目的地——是顧氏休假或是家族聚會等,才會前往的一處依山傍水的城堡。

城堡距離江城較遠,開車過去要近三個小時,占地約一千六百平方米,建築麵積有五百多,條件比伊芙絲城堡更好,雖然一年到頭或許也用不到一兩個月,大多數時候都是閒置狀態,但顧氏依然會每年撥款近四百萬,用以城堡的基本維護和保養等費用,確保當主人需要時,城堡全方麵都能立刻運轉起來。

抵達目的地時,已經有不少人到場,正在裝扮的十分華麗的歐式風格大廳內觥籌交錯地寒暄著。

——和一般的商業酒會不同,在場都是顧家人,相互之間更加熟稔,不過同樣也有小團體,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嘮著家常。

“小鈞,時酒就交給你了。”

林遇霞眼眸一彎,去找幾位相熟的太太聊天。

“這位是顧林,我三伯。他小兒子跟你年紀差不多,但學習成績一般,正在國外鍍金,明年才畢業,這位……”

顧殊鈞站在蘇時酒身側,略過小輩,簡單介紹了幾位長輩,“至於角落那邊站著的三人,都是顧氏分支,一直在海城管理分公司,我……”

他頓了頓,飛快看了眼蘇時酒,“我之前去海城發展過一段時間。”

蘇時酒眨眨眼。

在海城發展過?

難道他們兩個之前在海城就見過麵?

唔。

應該沒有吧?

當初兩人剛結婚,顧殊鈞要帶蘇時酒見林女士時,便跟蘇時酒強調,兩人是在高三那年剛到江城時一見鐘情的。

這個時間點,對顧殊鈞而言,應該是很特殊的。

……不過,彆說之前在海城兩人有沒有見過麵,就算是真的見了,蘇時酒也不記得,畢竟他連高三那年在江城,跟顧殊鈞見過麵的事,也完全沒有印象,可顧殊鈞顯然是真的見過他,連他穿校服的照片都有。

蘇時酒思維發散了些,不過很快又收回來。

他沒將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隻儘量將顧殊鈞說的那些人的人臉和姓名對上,免得待會見人時,不小心喊錯鬨尷尬。

顧殊鈞突得笑了聲:“我隻是簡單跟你介紹下跟我關係親近的,但他們不需要你特彆去記。該是他們記你。”

正如顧殊鈞所說。

兩人才剛站了一會,便有人上前主動打招呼,且明顯投其所好,在聊天過程中,不動聲色地誇蘇時酒。

蘇時酒唇角勾起,舉著杯酒,露出一個當初在蘇家練出來的,禮貌的微笑。

整場聚會的人,無不是友善和藹的形象。

這種狀態,直到將近四十多分鐘後,顧霍匆匆出現,才稍微好了些。

中途,蘇時酒前往洗手間洗了把臉。

他用手輕輕拍了拍雙頰,看著鏡子中的麵龐清冷,眼眸疏離的青年,漫不經心想,果然,豪門也不是那麼容易進的。

不論是哪種場合,顧殊鈞無疑都是焦點,而站在焦點身側的蘇時酒,也被迫成了焦點中心的一員,麵對絡繹不絕,抱著各種各樣目的上前搭訕,並維持表麵和諧的那群“親戚”們,蘇時酒臉都有點笑僵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正準備推門出去,突然聽到走廊傳來對話。

“看到沒?真的帶個男的來了,看來傳言不是假的。”

“顧伯伯那個性格,竟然也能忍?”

蘇時酒腳步一頓。

他們說的是顧殊鈞。

“不能忍又能怎麼樣?之前不是聽說還送去電擊過嗎?有用嗎?現在不還是堂而皇之的把人帶來了?也不知道顧伯伯知不知道這件事。嘖嘖嘖,不過對我們而言,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確實,他再怎麼商業神話,以後總有老了,腦子轉不動的那一天,又絕後——”

蘇時酒低垂眼睫,聽到這裡,突然踹了下門。

洗手間的門撞到牆,發出一聲巨響,嚇了外麵的人一跳。

在大年初一這個特殊的時間點裡,能出現在這棟城堡裡的,全部都是顧家能說得上話的人,雖然有些是稍微遠一些的分支,但跟主家關係好,且近些年生意做的不錯,同樣不能小覷。

因此,之前嚼舌根的幾人察覺有人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不由眉頭微蹙。

不管怎麼說,當務之急是好好封口,不能讓這件事傳出去,免得那個睚眥必報,專恣跋扈的顧殊鈞打擊報複。

眾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低聲道:“去看看。”

如果聽到談話內容的是顧氏分支的人還好,但如果是什麼重要人物……嘖。

不過好在,他們也不是什麼邊緣人物,跟對方好好聊一聊,應該能震懾一二。

那名被推出來的人是三人中父母職彆最低的,平時也是他們的跟班,隻好硬著頭皮上前,色厲內荏地喊:“是誰在裡麵——”

洗手間門打開。

蘇時酒神情淡漠地走出來。

看到洗手間門口頎長的身影,三人都是一愣。

原來聽到他們談話的,竟是——

竟是顧殊鈞今天特意帶來的那名愛人!

青年身上穿著林女士特意選的一套米色西裝,搭配了一枚價值百萬的寶石胸針,他麵容冷冽,周身氣度不凡。明明是小門小戶的蘇家出來的,甚至自小在農村養大,但之前在廳內,甚至比許多顧家養出來的年輕一輩,看起來都更像一位底蘊深厚的家族培養出來的貴公子。

此時,他那雙漂亮的棕色眸子正掃向走廊,看到除卻走近的那名青年外,身後還有兩人,正站在一處,其中一位抱臂而立的青年,染著一頭藍毛,輕而易舉便將眾人的視線吸引過去,瞧著尤為有恃無恐。

他應該是三人小團體中地位最高的那一位。

眾人打了個照麵,誰也沒貿然開口。

蘇時酒目光落在他們的臉上,仔細辨認,他神色始終平靜,語調也淡:“顧林,顧長清,顧柏。”

他念的,是這三個人的父親。

之前還抱臂站立,姿態閒散的藍毛青年,聞言臉色瞬間變了,眯了眯眼:“你是想威脅我們?一個暴發戶的兒子,以為傍上顧殊鈞,就能踩在我頭上——”

然而,不論青年如何撂狠話,蘇時酒都看也不看他們,徑自往外走。

“站住!”

藍毛青年驟然伸手,想攔蘇時酒。

蘇時酒眉頭皺起,反應速度非常快,“啪”的一聲打掉對方的手,他冷笑一聲,還沒開口,便聽身後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乾什麼呢!”

來人是顧霍。

麵對家中最有名望的長輩,又是上一任顧氏家主,三名青年登時站直了,態度十分恭敬,為首的那位更是渾身一鬆,並不擔心蘇時酒將他們說的話轉述給顧霍,反而掃了眼蘇時酒,唇角噙著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不論顧霍在商場上的成就如何,家中跟他接觸過的人都知道,顧霍就是個老古板,還有點大男子主義。

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精心培養的獨子跟一個男人在一起,未來甚至連個孩子都沒有,所以之前才如何極端的對待顧殊鈞。

因此,麵對這位“男兒媳”,顧霍能有好臉色才有鬼了,蘇時酒說的話的可信度,當然也會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