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桑報最近在少師府從兩個月前就出現第一具屍體,每隔七天都會出現屍體,死樣特彆怪異,彷佛全身血液被抽乾一樣,臉上都掛著詭異的微笑。這8具屍體性彆不同,觀測年齡都在二十到30歲之間,年代也不一樣,前後跨越了200年,彷佛被人藏起來又挖出來丟在這裡泄憤,不是皇城人,出現的時候戌時與寅時之間出沒。
那幫子人上了樓,樓外的小廝也不敢多有打擾,就還全在外麵跪著。過了不久,剛剛進去時擺個很大臉色的大公公此時喜笑顏開,眾多羽林衛也前呼後擁著圍著一個生了大氣的人下樓。小廝不敢多看,低著頭隻聽見為首的大太監上話不接下話。
“我的太子殿下啊,您真的讓老奴好找!陛下和皇後娘娘都在慈安宮用膳,說怎麼到這個點還不見你人影,讓老奴找你,快快進宮吧,太子殿下,怕是有要緊的事商量。”大太監李承讓馬夫把轎子放低下來,示意一個小太監過來,趴跪在地上,秦可緬一臉不開心的踩著那個小太監的背上了馬車跟著眾人回宮。
秦可緬被大太監喊回宮之後,包廂房裡剩下的四個人才注意到此時天色都暗了,時辰不早了,於是都紛紛起身,兩兩下樓。
皇城中心,熱鬨非凡,來來回回都是人,進進出出醉花樓,不愧是皇城數一數二的酒樓。四個人眼下站在醉花樓門匾旁拱手告辭。
“淮大人,楚大人,還有左兄,明日我還要繼續查案,就先行告辭了。”
段桑轉身告辭,他家的馬車停在路對麵,他急匆匆穿過人群往馬車方向趕去,心裡暗暗想到,今晚到家立刻馬上就要好好睡覺,不然因為查案天天熬大夜,身體真的會垮。自己昨天接到沈府拋屍案的消息之後又是一晚沒睡,和其他大理寺官員通宵在沈府調查線索,今早又趕早朝,整個人都快飛升了,話說著,自己沒注意腳下,啪嘰滑了一下,差點摔倒。
左懷民酒喝的有點多,整個下午酒就沒停,眼下有幾分醉了。看見走不遠的段桑滑了一跤,又傳來“哎呦”一聲,實在沒忍住,笑起來了,結果酒意一下子湧上來,沒“哈哈哈哈”幾聲,扶著牆就吐了。
左懷民自家的馬車還沒有到,自己在醉花樓門口吐成這個樣子,淮江心在手足無措,拍拍左懷民的後背,又著急喊來醉花樓門口迎賓的小夥計,讓他趕緊倒杯熱水過來。楚冥音雙手扶在身後,冷著眼靜靜一邊看著。
“淮大人,左兄怎麼了?”淮江心聽見熙熙攘攘的人群裡遠遠傳來一個聲音,循聲望去,路對麵,段桑正坐在馬車上,把簾子拉開探個頭喊道。
“左大人喝多了,喝多了,身體不舒服!”淮江心朝著馬車喊去,又指指站在路邊扶著吐的左懷民。
現在人多,醉花樓堵的水泄不通,又不是像太子殿下那樣的陣仗,左懷民的馬車估計堵在路上,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到醉花樓下,反正兩家順路,就順道捎上吧。
段桑便下了馬車,喊著馬夫,一起把酒醉的左懷民抱拖上了自己的馬車,拉開簾子,向淮江心和楚冥音揮揮手表示告辭。
目送了兩人離開後,楚冥音才開口,“淮兄在等馬車嘛。”
“不是,我家住的近,走回去就好。”淮江心朝著醉花樓左邊的路看了看,“大概就走個半刻鐘,就到了。楚兄呢?”
“我被大王,安排到皇城外的驛站裡住著,現在天快要黑了,不一定能及時趕在城門關之前出去。”楚冥音的話是很著急的話,但是整個人的樣子,沒有半點著急可能自己回不去的樣子,反而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還慢悠悠的說著話。
“我們現在是同僚,理應相互幫助,楚兄要是不嫌棄,今晚跟著我一起回淮府休息吧,家裡還有空餘的臥房,平時管家都跟著打掃,算很乾淨的。”雖然說一開始兩個人不是一個陣營,在戰場上刀刃相向,可是,現在是現在,自己是太子伴讀,楚冥音是太子侍衛,就著太子的關係,兩個人也相處了好幾天,對方的性格大概了解了不少,楚冥音對事還是很細心的,也不是冷漠無情或者佞信小人,淮江心看著楚冥音雖然外表浪蕩,但是人不可貌相,更何況流言止於智者,他相信楚冥音。
“嗯,好。”楚冥音望著淮江心點點頭,“那我們走吧。”
“好,楚兄,跟著我走,人多,不要跟丟了。”
兩岸綠柳海棠成蔭,各色小彩花燈高高掛在路邊叫賣的小攤棚上,猶如此時夜晚閃爍的星光。人潮擁擠,像浪花川流不息。
“淮兄,淮兄。”楚冥音在淮江心身後微微叫了幾聲,淮江心回頭,發現他和楚冥音中間隔了好多人,人頭攢動,他幾乎看不見楚冥音的人影,就隻看見楚冥音在人群裡格外顯眼的頭發。
“這兒,這兒”淮江心在人群裡揮揮手,示意楚冥音彆走丟了。再等楚冥音順著人群來到他身邊,他下意識牽起楚冥音的衣袖一角,拉著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涼爽的晚風吹過雨後氣清新又潮濕的空氣。
淮江心終於帶著楚冥音走到家門口,這是一間算不上豪華,最多稱之為文雅的府邸,古色古香的門匾篆刻著淮江心父親親手寫的“淮府”兩個大字。
趙小寶此刻坐在府邸門前的石階上吃著糖人,看見淮江心站起身開心的朝著淮江心飛撲過來,一口一個“主人回來了”,果然小孩,看見親人回來都那麼開心。歡迎還沒忙過來,又朝著門內大喊“周姐姐,周姐姐,主人回來了。”
“小寶,今天有沒有調皮啊。”淮江心蹲下身子,摸著小寶的頭,笑笑。
“我今天可乖了,一點禍都沒有闖,周姐姐還獎勵了我一個小兔子的糖人吃”趙小寶舉起吃了一半的糖人,展示給淮江心看。
“哈哈哈,你真可愛。”淮江心看著一臉天真浪漫的趙小寶,輕鬆愉悅起來。
“這位哥哥是?”趙小寶撒完嬌才發現主人身站著一個板著臉的人,朝自己撇了幾個看起來很有敵意的眼神,便躲在淮江心懷裡探出個腦袋,小聲問道。
淮江心以為小孩子隻是見到生人害羞臉紅,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很平靜的說“哦?那位哥哥是我的朋友,你喊他楚哥哥就好,楚哥哥今晚要在我們家做客。”
“這位哥哥,看起來好凶。”趙小寶蚊子叫似。
“什麼?小寶,不用害羞,大點聲說,這位哥哥什麼,楚哥哥人很好的。”淮江心抱著趙小寶順順他的腦袋,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在旁邊無甚表情的楚冥音。
“沒什麼,我是說這位…楚哥哥….真好看。”趙小寶又偷偷看了楚冥音一眼,稍微大點聲湊在淮江心耳邊喃喃。
“說楚哥哥真好看嘛?”淮江心笑了笑,摸摸小寶。
“是啊,楚哥哥最好看了,我也感覺好看,是天下裡最好看的哥哥。” 淮江心覺得,果然是小孩子,看人就看臉,長得好看的,都會害羞,都會喜歡。
“主人,楚哥哥耳朵紅了。”小寶在淮江心懷裡又偷偷看了幾眼楚冥音,然後埋著臉,跟淮江心說。
“哈哈哈,誰讓你誇楚哥哥好看呢。”淮江心應著小寶的話看向楚冥音耳朵,真紅了!嗯,原來高冷話少的楚大人,也會因為孩子誇幾句就害羞,嘖嘖嘖,他暗暗想到。
“東家,這位是?”周樾出來了,也和趙大寶一樣,先熱烈歡迎東家,然後才注意到東家身邊跟著一個異常俊美高大的男人,冷冷的看向自己,無緣無故的投來十分有敵意的眼神,真讓自己如立刀背。
“哦,姐,這個是我的朋友,羽林衛左右千牛衛,楚大人。今晚在這裡住宿。”淮江心溫和的跟周樾解釋。
“沒事沒事,東家跟我客氣了,隻是東家從來不往家中帶客,今天帶了朋友,我有些稀奇罷了,東家和楚大人快快進屋,家中備好了吃食和熱水,房間等下我喊人重新收拾。”周樾看著這位楚大人表情比剛剛初見第一眼時溫和了許多,心裡才稍稍放寬了心,不然,要是一直都是那種眼神,她都要懷疑這位楚大人是不是要來淮府尋仇的了。
淮江心睡中間的主臥房,周樾把楚冥音安排到了東頭的臥房,兩方住下,相安無話,周樾才帶著小寶回去睡覺。
躺在床上,周樾腦海裡莫名其妙又想起前不久和淮江心關於“性取向”的聊天,反反複複,揮之不去。她以一個成年人的敏銳度,就是感覺,楚大人和東家之間的關係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要說兩個人真的有什麼故事,楚大人看向東家的眼神,和看彆人的眼神完全不一樣,說曖昧吧,沒有曖昧,更多的則是一種淡淡的….淡淡的….傷心?好像也不是傷心,玩味?也不是玩味,就是那種….哎呀,,媽的,周樾自己也不懂。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對從沒聽說過、突然出現的一個長相過於出挑的東家好友產生了很大的疑惑。
今晚,想來想去的,不隻是周樾,還有淮江心,他雖然老老實實的一個普通上朝人,但是也是熱心腸,躺在床上才慢慢想起段桑今日下午關於沈府拋屍案的描述,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既不是情殺也不是仇殺,拋屍是泄憤還是彆有意圖?他很疑惑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睡意朦朦中,他做了個噩夢,夢中,那八具屍體帶著詭異的笑容,緊跟自己身後,張牙舞爪的朝自己撲過來,用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扭轉四肢爬向自己,自己急的騎著馬一路逃,可是身後的八具屍體怎麼逃都甩不掉,而且越來越近。
淮江心分不清自己睡醒還是沒睡醒,想起身卻沒有力氣,渾身無力,手心都是汗,頭發也都汗濕了耷拉著,很難受的感覺湧上心頭,迷迷懵懵,他側身摟上了什麼的東西,枕頭還是被子?熟悉的溫暖讓他從噩夢中掙脫來,哆嗦一下,便拱進側榻更溫暖的深處,平穩著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