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 (1) 探案f5今日醉花樓會……(1 / 1)

“這這這,快來,這兒,等你等急死啦!”左懷民笑著起身朝著樓梯口招手,一個麵色蠟黃,身著青綢衣衫的男子無精打采的正往這個方向走來。

“早朝開始,就見你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下了朝也走一步歎一步的,遇見什麼難辦的案子了嘛。家兄的小娘子新開了一壇梅子酒,我給抱來了,正缺個酒友一道品嘗,如今春暖花開,何事掛心上嘛,來來,借酒消愁,借酒消愁。”

左懷民披著朱紅色的衣衫坐在醉花樓二樓包廂裡,小包廂靠著窗,午後,窗外海棠花開的正盛,枝繁葉茂,清風揚起,花瓣落入他手中小酒杯裡,激起漣漪。

段桑拉開小凳入坐,托著腮打哈欠揉眼睛,一臉沒睡醒樣。

“左大人,還能有什麼,沈府拋屍案啊,唉,說來話長,沈府昨日來報,說前夜裡,又平白出現一具乾屍躺在自家廊院的草坪上,跟天大的玩笑一樣,這已經是第8具了!通宵查案,唉,好困。”段桑搖搖頭苦笑,喝了口酒。

“啊?沈府的案子還沒結?上次不是聽你說,說什麼,拋屍案的凶手被抓到了嗎?”左懷民放下手中酒杯。

“是啊,前先,第七具屍體出現後,我和大理寺任職的其他大人,挨個審問了沈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老小,連阿貓阿狗都沒放過,然後有個馬夫說他看見東廂房裡當差的小廝平日裡鬼鬼祟祟的,看著不正常,屍體出現之後,他就不見了蹤影。唉。”段桑大歎氣接小歎氣,又嘖嘖嘴。

“人後來不是找著了嘛?你當時還擺宴帶我去宣柳樓裡吃酒聽曲說要慶祝拋屍案終於查出來了。”左懷民喝口酒,看著窗外海棠花瓣飄落到桌麵,回想起了段桑第一次請客,饒有興致伸出食指,蘸了蘸著酒杯裡的酒,繞著桌麵上的海棠花瓣畫圈圈。

“官人,您點的菜上來咯!”醉花樓裡包頭布衫小夥計端來幾碟可口的小菜和精致的點心,當心的一盤一盤放在桌子上。

“唉,是找到了,我們派人連夜在皇城裡搜了幾天,最後在城南口的聚賭坊裡把人給捉到了,帶回大理寺仔仔細細的拷問了一番,那個楞頭青沒讀過幾年書,哎,供詞上的字都不認得,還是我一個字一個字念給他聽的。”段桑用筷子夾裝在小瓷碗裡整整齊齊疊好的油炸香脆花生米放入嘴中,托腮嚼著。

“他聽完供詞不是畫押認罪了嗎?”左懷民喝口酒,聽著笑了笑。

“彆提了,要真是他,那前晚的乾屍哪裡來的,難不成是我搬過去的……”段桑話音未落,就聽見包廂房外剛端菜點的小夥計正吵著架,鬨鬨哄哄中傳來幾個極為耳熟的聲音。

“公子啊,我們這兒真的沒有多餘的包房啦。您也是知道我們醉花樓的,提前一周都不一定能訂到包房,您說您,事前…也沒有派人來訂位置,今日推門就說要包房,現在都坐滿人了,哪裡變出來啊,實在是不好意思啊,這樣,這樣,您下次來我給您打折,再送你幾碟我們這兒最出名的小吃,怎麼樣。”

“什麼醉花樓不醉花樓的,我現在就要包房,難不成你看我配不上?”

“公子啊,這叫什麼話,您要是配不上,那天底下就沒人配得上了。”

“知道就好。”

“可您上二樓也看見了,確實不是我們不想做你的買賣,而是真的沒有包房了,樓下的散座都是,還有很多空缺的,您可以帶著….您兩位朋友去樓下坐啊,風景也很好啊。”

“樓下吵鬨,你看你,怎麼屁話那麼多,你最好信我會把你這叫什麼花醉樓…醉花樓什麼的給拆了。”

“公子您也不能那麼不講理啊….”

“殿下,好巧啊。”秦可緬堵在樓梯中央不讓下麵的人上去,也不讓上麵的人下去,自己麵前的年紀輕輕的小夥計正被刁難的麵色漲紅,一副快哭的模樣,突然聽見有人喊他,便抬頭,就對上了大理寺少卿段桑的眼睛。

“段大人也在這裡?”秦可緬突然很不好意思了,哎呀,讓外人看見了自己飛揚跋扈的樣子,有失太子一世威名,便立刻側身,讓行人路過。

“殿下快來,我和左大人都在這裡品酒賞花。”段桑想,在這貿然喊“太子殿下”,恐怕會引起周圍人的恐慌,尤其是….剛剛太子殿下被恐嚇的那個小夥計,他要是知道麵前拽的二五八萬似的紈絝子弟是當朝太子,估計嚇的馬上就能收拾行李跑出皇城隱姓埋名了,於是斟酌片刻,決定不喊“太子殿下”,改喊殿下。

“好咧!”秦可緬看段桑揮手示意自己上樓進包廂,白了小夥計一眼,耀武揚威的大步邁入二樓。

“真是不得了,現在世家子弟真是不得了。”

小夥計受了一個白眼,寒顫顫握著長條灰麻抹布搭在肩頭,想著剛剛氣勢洶洶朱纓寶飾,環玉佩刀的公子,連連搖頭,一邊下樓一邊小聲嘀咕。又看見麵前樓梯下並排走著兩個畫中一般的美人——一個披灰白發身著玄色長衣,一個束高馬尾看起來清純,緊隨其後跟在剛剛那個公子後麵,一起上樓進了包廂,不免又一陣寒戰,感慨萬千。

“真的世風日下!出門這樣飛揚跋扈,還帶兩個男寵,真不要臉。”小廝撇撇嘴連忙跑下樓去後廚接著忙了。

“太子殿下,淮大人,還有…楚大人,你們好啊,真的好巧今日能都醉花樓碰麵。”左懷民笑意盈盈,看著剛剛出去的段桑現下領著三個人一到進入包廂。

“左大人好。”三個人先後問好後一起落座,左懷民靠在窗邊,段桑坐在左懷民身邊,秦可緬、淮江心、楚冥音三個人挨著坐在那兩個人對麵,一時無語,氣氛十分詭異。

安靜了許久,屋內也飄進好多海棠花瓣,有一片飄過楚冥音的鼻下。

“咳咳….”楚冥音假裝柔弱的捂著胸咳嗽了幾句。

“沒事吧。”淮江心歪著頭看著楚冥音小聲道。

“沒事,沒事。”楚冥音拂袖擺擺手後自顧用酒壺倒了杯梅子酒,順帶也幫淮江心斟滿。

“那個…我帶淮大人和…和那個誰…那個…嗯….楚大人來這裡,本來想商議要緊的事。”秦可緬莫名有些緊張,看看似乎有一些臉色不滿的左懷民又看看那旁托著腮昏昏欲睡的段桑,還有身邊不知道是身體有病還是腦子有病的楚大人和一臉純潔看起來什麼都不懂的淮江心,他感覺到莫大的壓力,比見他父王還緊張。

“什麼事,什麼事。”段桑突然驚醒過來,以為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話題,左看看這個,右看看那個。、

“沒什麼大事….是我習慣帶的玉佩不見了,今天早早完成了先生的課業,下了課發現不見了,就喊楚冥音和淮兄跟我一起找。我前幾日去皇城郊區的獵場打獵,想著可能掉林子裡了,楚冥音走到這裡,說自己體力不支要暈了,淮兄擔心他身體,就說找個地方休息休息。我就帶他們來醉花樓了。”秦可緬自己給自己滿滿斟了一杯酒,一飲而儘,“堂堂羽林衛,娘兒們唧唧的麻煩”。

秦可緬又朝著楚冥音哼了一聲。

“到底什麼樣天下稀奇的玉丟了能讓太子殿下這樣著急。”段桑疑惑的看了看淮江心,淮江心聳聳肩,表示不知道。他又看著楚冥音,楚冥音一直淡淡撇著淮江心,都沒注意到自己投來的注目禮。

“能讓太子殿下這樣著急的玉,估計肯定是相當重要的人送的吧。”左懷民笑笑說道。

“不錯,左兄,那塊玉是我的老師身前留下的唯一遺物。”秦可緬些許感傷的看著窗外的海棠花,小小喝了口酒。

“我的老師一年前辭了官,臨走前他跟我說,他要去見一個很久不曾見了的故人,後來…再知道老師的行蹤,就是得知他在閏城裡自刎身死的消息了。”秦可緬難得不大嗓門說話,從小陪自己長大的少師沈闊是他的最親近最信任的人,也是從小到大陪伴自己最久的人,自從沈闊死後,秦可緬很長一段時間抵抗學習任何書文卷經,睹物思人,那是他的傷心事。

“太子殿下,切勿過度傷感,我想少師這樣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淮江心看著秦可緬,聽他那麼說不由自主點點頭表示“明白了為什麼著急找玉佩了”,一邊安慰。

“人各,有命。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與其空惆悵,還不如尊重命運的安排,釋然些。丟了的玉佩、死了的人,都是命運。”楚冥音不痛不癢,沒什麼表情的接著話。

“楚大人,你不能那麼說,雖然無不散之宴席,但是相遇就是一種天大的緣分,相知相伴的歲月足夠刻骨銘心,所以最後分開難過也是常情,我不認為天地間有誰能夠對於任何離彆都不悲不喜,都無所謂。”淮江心轉過去很認真的和楚冥音對視說著。

秦可緬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驚喜,摟著淮江心,也顧不得什麼臉不臉了,哇哇嗚嗚哭起來。“還是你懂我啊,淮兄,嗚嗚嗚,你真是我的知心好友啊,嗚嗚嗚。”

楚冥音聽淮江心對自己說的話,看著他極為認真的臉,神色突然暗淡烏黑下來。屋外本來陽光正好的午後此刻空中突然有驚雷打過,不一會便猛烈下起傾盆大雨,豆大的雨點襲來,段桑和左懷民連忙起身關緊左右兩扇窗戶。

“哦?是這樣子嘛?不過我,倒是遇見過一個無悲無喜、薄情寡義的負心漢。”

楚冥音看著淮江心,語音重重落在“負心漢”這三個字上,淮江心感覺出楚兄似乎有幾分被自己剛剛的反駁戳中傷心事的難過,就不再仔細追問那位負心漢到底做了什麼讓楚冥音如此認為的事。

楚冥音起身,一把拉開鼻涕眼淚嘩嘩下流的秦可緬,往他懷裡冷不丁丟了一塊玉佩。

“這是什麼啊。”秦可緬哭的一抽一抽,愣愣拿出懷裡剛剛楚冥音丟給自己的東西,擦乾眼淚查看。“玉佩?我的玉佩?你在哪裡找到的?”秦可緬細細看看玉佩,用手來回摸索著玉佩上雕刻的紋路,確認無誤,驚奇的望著楚冥音。

“剛剛,路邊撿的。”楚冥音看都不看他一眼。

“楚兄,你真的太厲害了!怪不得你說你累了身體不舒服,原來是找到殿下的玉佩。”淮江心見玉佩物得其主,不由得替失主秦可緬開心起來,笑著誇讚楚冥音。

“當然啊,多情的淮兄。”楚冥音抬了抬眼眸,一副當然的表情回敬給淮江心,不過,淮江心聽見“多情”兩個字,臉臊的火辣辣的,不知為何,總感覺某人在暗諷自己。

“美玉兮盈堂,天下竟然也有這樣完美的玉,潤滑細膩,果真是一件稀世罕物。”左懷民看著那塊巴掌大的玉佩讚歎不已,段桑也順著左懷民的目光望向太子秦可緬手中的玉佩。

“沈….闊…..”段桑歪著頭看著玉佩上的小字,慢慢念到。

“太子少師沈闊?太子殿下,您說的老師是沈府的沈闊?”段桑如雷劈一般驚起,衝著太子反複問到,似乎在問一件人命關天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