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模糊的身影出現的那一刻——

“道尊！”

“你果然還活著！”

“……”

玉皇、有蟜等人，儘皆失聲。

哪怕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這位昔日的“極端人物”真的浮出水麵，那種衝擊，難以言喻。

而道尊的出現，也意味了高原厄土之下，最後一個前哨的淪陷！

四大前哨，整整四個啊，竟然沒有一個是“清白”的，全都被當年的仙帝霸主入主，於幕後掌控，貫徹他們的道，他們的法，他們的理念，萬古如一！

這真的是……真的是……逆天到了極點！

——你們這麼秀，高原意識知道嗎？！

當然是……不知道！

因為，有一尊又一尊始祖在小心翼翼的打掩護，與古老的仙帝霸主合謀做假賬，欺負一個還沒出生的小寶寶！

——且請聖·高原意識垂拱而治，區區大祭、收割眾生，就交給我們這些高原柱石、忠臣賢良了！

“吼！”

高原上，那厄土的最深處，這一刻爆發了驚天動地的怒吼聲，回蕩古今，讓無數詭異一族的子民愣怔著，而後七竅噴血，幾乎暈厥過去。

無上的存在發怒，殺氣騰騰，擇人欲噬！

職業經理人，掏空了公司財富，轉移在外……喪儘天良，喪儘天良啊！

內外勾結，吃裡扒外，中飽私囊……

這，就是十位始祖的前身！

哪怕他們到了今天還在互相內訌、扯後腿，但是他們整出的花活，足以給高原意識上一堂印象最深的課，讓祂有最痛的領悟。

——這都是朕的錢啊！

……

當高原意識憤怒無比的時候，諸世間，戰鬥在繼續！

隨著道尊身影的浮現，那一條條輪回路儘頭懸掛的眼球，全都在虛化，恍惚間，它們在重疊，最終化作一對，落向道尊的身影！

“轟！”

一對眼球，落入了眼眶，讓模糊的身影，這一刻變得凝聚而真實，滔天的氣息洶湧，令當世的生靈莫不血肉顫栗，跪伏在地！

哪怕是如玉皇、命運道主這樣的人物，此時也感覺到了一股極致強大的壓力，心中警鐘長鳴。

——究極的生靈，從輪回的最深處浮出了水麵，向著這世間昭告祂的存在！

這是一個青年，麵容堅毅，黑發如瀑，自然披散在道袍上，祂屹立在輪回路上，一雙眸子中倒映著萬古諸天的生滅輪回，有一種超脫般的神韻！

道尊！

古地府的主宰者，輪回路的拓路者！

祂是那樣的強大與超然，一雙眸子轉動，便有諸世中最璀璨的光芒爆發，像是兩柄無堅不摧的至高天劍，無匹劍光照耀古今未來，橫貫所有歲月間，與紅毛始祖斬出的刀芒進行終極大對決！

“轟！”

刺目的光綻放，劍光，刀芒，它們碰撞，有兩種要超脫般的色彩一閃即逝！

在這樣的色彩下，諸世都被映襯的黯淡了，虛幻了，一切的存在都似乎失去了根基與意義。

好在，兩種色彩隻出現了一瞬間就消散，讓諸世萬物從仿佛夢幻泡影的境地中重新回歸。

但，災難的後果卻留下，歲月崩斷，世外炸開，混沌蒸乾，秩序成灰，大道焚儘，破滅一切！

這僅是對決的餘波罷了！

真正殺伐的主體，承受了最恐怖的傷害，一點一滴血在飛濺，閃耀著驚人的光芒……那是至強者的血，哪怕隻是一滴迸濺出去，都將諸天世界成片的被擊穿！

血，有道尊的，更有紅毛始祖的！

“殺！”

這是紅毛始祖的長嘯聲，震碎歲月長河，殺氣壓蓋萬古，自祂現世、橫掃一尊尊仙帝霸主以來前所未有的激烈激昂！

嘯聲中，是無儘的戰意……終於！祂終於遇到了可堪一戰的對手！

那一雙眼眸，閃耀眸光，竟……有了一絲絲超脫般的光芒！

道尊！道尊！

祂於輪回路上拓路萬古，借假修真，並非空耗歲月，而是的確出了無比寶貴的成果！

血，還在濺，刹那的時光，爆發著永恒般的對決。

對於這兩尊至強者來說，連時間都失去了意義。

祂們掌握著超脫般的光芒，在那樣的光芒下，似乎諸世間的一切概念都可以被祂們隨心所欲的塗改，重新製定自己想要的秩序！

這很可怕……意味著一切不能踏入祭道層次的生靈，在他們麵前都如夢幻泡影，隻需一念，就會消散。

哪怕是最強大的仙帝，也沒有立足的資格——因為，連他們的進化路都會被這兩尊至強者所“否定”！

重定規則，再造概念……這是全新的戰場所在，兩尊祭道領域的至強者，打出近乎再不屬於他們這個層次的殺伐，那種戰力超越極限！

廝殺中，雙方的身體都滿是裂痕，儘是血跡。

有的傷，是對手帶來的，而有的傷，是強行動用不屬於祭道的力量，反噬導致的。

迷蒙的光芒交織，幻滅了古今諸世，這一戰太過慘烈，成片的諸天粉碎成劫灰，伴著至強者的血。

“哢嚓！”

震顫萬古歲月的斷裂聲炸響，在紅毛始祖的身上爆開，祂的一條手臂被生生撕掉了！

“道尊……要贏？！”

古老的仙帝霸主眸中儘皆流轉異彩，祂們無不攥緊了拳頭，神情亢奮又複雜。

道尊，打出了開戰以來最強的傷害，用實打實的戰績向世間宣告祂的神威……同為仙帝霸主，自然與有榮焉。

但是……怎麼說呢？

看著道尊進步這麼大，比他們自己退步都要難以接受。

糾結。

太糾結了。

盼著道尊能贏，又不太希望祂贏……就很複雜。

但很快，祂們就不用這麼糾結了。

“噗！”

下一個瞬間，道尊身形凝滯，滿是裂痕的身體，轟然化成一團血霧，隻有一點魂光在掙紮。

道祖爆碎，血濺戰場！

紅毛始祖一條手臂，換了道尊整個人，在極儘的對決中占據了上風！

不過，此戰未儘！

諸強忽然感覺到一個恍惚，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幻滅了，朦朧了，眼前一切所見都不真實了。

當這樣的異樣感覺消散，凝神看去，什麼血濺世外，什麼諸世成墟，都不曾存在過。

兩尊至強者，還在對峙，仿佛不曾交手過。

隻是莫名的，在祂們身上，有一道道傷口浮現，傷口流淌莫名光芒，似乎流出來的不是血，而是祂們的“存在”。

對比下來，道尊的傷口更多，遍布全身，紅毛始祖則要少上許多，隻有星星點點。

當然，祂們雖然受傷，卻也能進行“治愈”，迷蒙的光芒流轉，似乎能演繹出世間一切所能有的色彩，在虛無中勾勒最生動的顏色，彰顯自己的存在。

這個過程相對來說，道尊比紅毛始祖效率要高上不少。

可考慮祂遍布全身的傷口，這點效率又似乎不算什麼了。

對峙中，紅毛始祖忽然開口，輕語著，“是……這樣嗎？”

隨祂話音，迷蒙的光芒像是更靈動了，躍動著玄妙的軌跡，恢複在加快，追趕道尊的效率！

這種全新的、玄妙的軌跡……像！太像了！

在貼近，在模擬，攝取道尊的成果！

道尊的臉色微微變化，凝重無比。

下一刻，無聲無息間，祂們又都動了，爆發激戰，殺破萬古歲月！

“轟！”

至高對決爆發，粉碎古今諸世！

這一幕，似曾相識……讓觀戰的諸強茫然。

“時光倒流？重置曆史？”

有蟜古帝驚悚，“這就是超越祭道的奧妙所在嗎？”

“否決一切對自己不利的現實、規則，包括自己的傷勢，乃至於是失敗、死亡？”

“這該死的……權限狗！”

“不！”

“這是在製定權限！”

“隻要不能掌握這個層次的玄妙，哪怕戰力再強大，能戰勝對手一次、十次、百次，都會被將結果重置，否決失敗的那種可能！”

“太……無恥了！”

古老的霸主，這一刻莫不心驚。

這樣的對手，怎麼打？

太賴皮了！

可以不斷的讀檔重來，輕易的滿血複活……祂可以失敗千次萬次，而作為這種存在的對手，一次都輸不起！

在無儘的嘗試中，能不斷摸索，找到戰勝對手的方法！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玉皇低聲道，“高原厄土，不就是這樣嗎？”

“隻不過那些始祖、仙帝，僅僅是被動使用而已。”

聞言，諸強啞然，不得不承認玉皇說的有道理。

這種祭道之上的特殊性，早已在詭異一族的身上得到體現。

或者說，詭異一族所擁有的特性，就是祭道之上的本能！

當然，那些始祖、仙帝，隻是被動的擁有這份本能罷了，作為複活甲，僅此而已。

開發？

不存在的。

而到了道尊、紅毛始祖的地步，則已經是“知其然”，能主動行使這種奧妙，於最終極的戰鬥中呈現！

“祂們還未真正超脫，淩駕在祭道的領域之上。”

命運道主目光銳利，哪怕有人已經遠遠超越了祂，祂也沒有放棄、絕望，依舊有追趕的心誌，認真去分析、判斷，“動用超脫的力量，可以重置歲月，算是知其然，可離知其所以然還差不少！”

“重置歲月，否定了對手帶來的傷，卻無法否定自己駕馭過強力量反噬的傷。”

“當然，這種傷勢也是可以治愈的……顯然，道尊在這個層次浸淫的更久。”

“可是，紅毛始祖更強……且，祂還在進步，飛速的進步！”玉皇歎息。

諸強無言。

祂們不得不承認，這位始祖太逆天了，始一突破，就以極度不可思議的成就在這個層次中高歌猛進！

道尊拓路輪回，不知道得了創建輪回者多少傳承在身，卻……依舊不是紅毛始祖的對手！

“轟！”

璀璨的光芒中，紅毛始祖的胸膛被擊穿了，有碎骨紛飛。

可祂的對手，道尊卻整個炸開，所有的血與骨都被粉碎了，甚至在湮滅，連魂光都分解，消散乾淨！

不過，當魂光徹底消散的刹那，諸世間又是一個恍惚，有超脫的光在閃耀，於是……再度重啟！

兩大強者，對峙依舊，可道尊的身形上，傷口更多、更密了，身軀模糊、虛淡。

“道友，了不得。”

道尊歎息一聲，斑駁龜裂的傷口在勉力愈合，在祂的對麵，紅毛始祖離得很近。

每一次對決、重置過後，這位始祖重置的地方都離道尊更近！

或許，終有一次，祂們將麵對麵，再無轉圜！

但，即使是這樣的境地，道尊也沒有多少絕望的心緒起伏，僅僅是感歎，“道友的才情，讓我想到了昔日的一個故人，也是這般的驚才絕豔。”

祂很平靜的說道，“……魔帝。”

“魔帝？祂在那。”

紅毛始祖抬手一點，點指了遠方的人皇。

“祂？”道尊看去，而後搖了搖頭，“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祂進步竟然不大……是才儘了嗎？”

“否則，不應比我遜色才對。”

道尊感慨。

紅毛始祖神色微妙，“道友何必自謙？”

“你一具化身，就已如此強勢了，何況你本尊出世？”

始祖一言出，震駭當世。

一尊尊古老的仙帝霸主，這一刻神色劇變，再無法淡定了，下巴都幾乎掉在地上。

什麼？

化身！

出現的道尊，竟然不是本尊！

這太離譜了！

“道友確定不讓本尊出世來與我一戰嗎？若被我斬了你這尊化身，想來你的主體多半會很不好受。”

紅毛始祖說道。

隻是，道尊卻搖頭歎息，“本尊？主體？沒有了。”

“在這裡的，哪怕是化身，卻也已經是道尊這個人在世間的全部了。”

“是嗎？真正的道尊怎麼了？”紅毛始祖挑眉。

“祂離開了……為了追逐祂的夢。”道尊化身道，話音似乎夢囈一般，“祂拓路輪回，固然是有祂的追求，為了借此來借假修真。”

“可是，又何嘗不是有另外的一番狂想在其中呢？”

“祂要……離開這個世間！”

“徹底的，完全的，離去！”

“開拓輪回路，隻是為了借路而行，祂從未想著將自己徹底變成輪回的樣子……祂要破界而出，離開這裡！”

道尊化身說了許多。

但，簡而言之——

道尊，祂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