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茉自然也是聽明白了,雖然打人不對,可是嚴秀娥不分青紅皂白的懲罰兩個孩子也不對,既然這個姨姐拉不下臉,那自己這個做嬸娘的不妨當個好人。
穀茉鬆開挽著嚴秀娥的胳膊,走到少年前麵,“常福,常滿,你們起來吧。你們娘親也是擔心你們受傷了,俗話說愛之深責之切嘛。”
剛才那個說話的是常福,沒有說話的自然就是常滿了,穀茉笑眯眯的看著他們,語氣也是柔柔糯糯的,兩個少年即使再生娘親的氣,可是麵對這麼溫柔的嬸娘也不好繼續板著臉,雙雙把目光落到了嚴秀娥的身上。
嚴秀娥自知理虧,如今兩個孩子依舊等著她的話才肯起來,這氣早就消了,“你們嬸娘都說話了,還不快起來想乾啥。”
這話明明是好意的,可是被那麼一說,聽在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
穀茉暗笑,姨姐這個脾氣怕是改不了了。
常福和常滿聽見娘親發話,紛紛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這才朝這穀茉行了禮,“嬸娘好,謝謝嬸娘給我們求情。”
“你們都是好孩子,哪有什麼求不求情的,把話說開了就好。”穀茉擺擺手,示意他們不用客氣。
兩個孩子聽了這話,自然也就不再說什麼,撂下一句‘乾活去了’,就朝著院外走去。
嚴秀娥倒是沒說什麼,這會兒才想起來穀茉找自己有事,“小茉啊,你找我什麼事?剛才把我都給氣忘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喏,我想給歸安和玉竹姐縫身新衣裳,可是自己針線活差的很,就來姨姐這偷學點兒,昨天看水柳的那小衣裳,可真是好看呢。”說罷,穀茉還把挎著的針線筐往前一伸。
嚴秀娥這下笑了起來,自豪的說,“哎呀,說什麼偷學不偷學的,彆的我不敢說,這針線活,整個陽北村還沒有哪個人能比得上我!”拉著穀茉就朝正屋走去,“你有啥不會的就來找我,我手把手肯定把你教會。”
其實嚴秀娥這話算是誇大了,鄉下的女子,有幾個不會針線活的呢?可是穀茉還真不會!至少現在的穀茉不會,如今聽見姨姐這麼說,她自然感激。
進了正屋,嚴秀娥拿出自己的針線籮,和穀茉一人一個凳子坐在院壩上,拿著自己的針線開始乾活,其實這縫衣裳,做順手了也是快,隻有在縫布紐扣的時候穀茉墨跡了一會兒,兩個女人有說有笑的半晌就這麼過去了。
等穀茉真的做出一件還算不錯的小衣裳時候,才猛然感覺到,這會兒怕是已經下午了,自己出來這麼久,玉竹姐和歸安估計要擔心了。
急忙收拾好東西,就告辭準備回家,還和嚴秀娥一起約著過幾天再來學納鞋底,等穀茉回到家,看見兩人還在院子裡麵忙碌著,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連歸安都沒察覺到。
“你們忙什麼呢?我回來了都不曉得。”穀茉心裡有些不舒服,假裝生氣的把手裡的針線筐重重往石桌上麵一放,這石桌是昨天晚上方玉竹壘好的,上麵墊著一塊平整光滑的大青石,倒也實用。
歸安一聽見是穀茉的聲音,一下子從自己的小木凳上麵蹦下來,噗噗踏踏的跑過去抱著穀茉的腿,撒嬌的說道,“娘,你可算回來了,歸安好想好想你的。”
穀茉彎下身子把歸安抱在懷裡,用手輕輕的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假哼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有了你爹爹還會想娘嗎?”
“吧唧。”歸安一口親在穀茉的臉上,噘著嘴說,“可我就是好想娘親的,女爹爹也想娘親呢!”說完,轉頭問方玉竹,“是不是呀?女爹爹。”
方玉竹其實在穀茉進院子就知道了,但是手裡的活正做到關鍵時刻,不敢分心,也就沒說話,如今聽見歸安這麼說,趕緊放下手裡的紅木,燦然一笑,“那是自然。”
“你們兩個倒是會哄人開心。”穀茉聽見這話,哪還有氣,把歸安放在地上,重新挎著自己的針線筐,“我不和你們貧嘴了,我去煮飯,那些甜言蜜語也不能當飯吃啊。”
歸安看著穀茉轉身的背影,急得跳腳,以為娘親真的不信自己生氣了,趕緊大聲喊著,“娘,我和女爹真的很想你的!”
歸安這一喊,害的穀茉腳下一個踉蹌,臉紅了起來,心裡隻歎,還好自家附近沒什麼鄰居,不然被外人聽見多難為情呀。
穀茉進屋放下針線筐,就去了廚房。
把昨晚掛起來的五花肉拿了一塊,準備做個紅燒肉,還有排骨取了一些,盛了半碗綠豆,打算做個排骨綠豆湯,因為怕豆腐放壞了,昨晚就把它油炸好備用,等會一塊兒放進紅燒肉裡麵,至於紅燒肉的標配土豆,穀茉還沒顧得上去後山挖點。
心裡有了譜,手上的動作也越發麻利起來,把五花肉和排骨還是用水浸泡了一會兒,把綠豆和小青菜洗乾淨,順便用水淘了米,把米飯蒸上,穀茉一會兒切菜,一會兒還要顧著燒火,忙的熱火朝天。
想到歸安閒著也是閒著,扯著嗓子衝外麵院子裡喊道,“歸安,進來給娘看火。”
雖然歸安才三歲多,但是前幾天,穀茉讓他看火,他倒是看的有模有樣的,也不指望他生火,但是有個人看著,也不用穀茉這麼手忙腳亂。
歸安聽見娘親喊自己,也不纏著方玉竹了,抱著自己的小木凳,吭哧吭哧的跑到廚房,把小木凳往灶膛前麵的木墩旁邊一放,一屁股就坐了下來,甜甜地說,“娘,我來乾活啦。”
“我家歸安最乖了。”穀茉抬起頭衝歸安一笑,又趕緊低著頭切菜,眼看著太陽就要落山了,自己真實太失誤了,居然忘記了時間。
五花肉之前用熱水加酒煮熟,洗乾淨切成塊兒,穀茉把昨天買的香料拿了出來,幾顆八角,草果,薑片還有乾辣椒放在乾淨碗裡備用。
穀茉在鍋裡燒了菜籽油,放幾勺砂糖炒糖色,又倒了一勺醬油,砂糖炒化變色冒泡,趕緊把肉和香料一起倒進去煸炒,等肉塊都染上糖色,加上鹽就可以摻上水煮著了,這個時候,穀茉把炸豆腐也放進去一起煮。
因為家裡沒有砂鍋,退而求其次,煮紅燒肉隻能用那口鐵鍋。
歸安聞著這香味兒,隻覺得自己突然一下好餓,“娘,你多煮點那個白白的飯哦,女爹爹早上都沒吃。”
穀茉聽得一愣,白白的飯,那就是米飯,方玉竹早上沒吃嗎?
“歸安,你爹她早上沒吃稀飯,那她吃的啥?”穀茉問這話,心裡微酸,估計方玉竹是怕自己不夠吃,可是家裡那麼多米,也夠一家人吃個十天半月的了。
歸安一下捂著嘴巴,搖著小腦袋支支吾吾,“女爹,女爹不讓說。”
聽了歸安的回答,穀茉決定不能讓歸安學會瞞著自己,立馬蹲在地上,捂著臉假裝哭起來,“歸安還學會瞞著娘親了,什麼都不給娘親說了,娘親好傷心,嗚嗚……”
這下歸安可著急了,立馬從小木凳上蹦起來,跑到灶台後麵,站在穀茉麵前像她以前摸自己的腦袋那樣摸著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解釋,“不是的,歸安沒有,女爹爹早上吃的玉米糊糊,她不讓我說,嗚哇哇哇……”
歸安說著說著也哭了起來,哇啦啦的聲音一下子就蓋過了穀茉假裝的抽泣聲,此刻歸安覺得自己好委屈,明明是女爹爹不讓說的,現在娘親都怪自己了。
穀茉被歸安的哭聲嚇到了,立馬抬起頭,看見歸安此刻已經哭得像個小花貓一樣,趕緊把他攬進懷裡,安慰著,“歸安不哭哦,不哭不哭,娘親不怪你了,以後隻要歸安不瞞著娘親,娘親就不會生氣的。”
“嗯,嗯。”歸安聽了這話,抽抽泣泣的答應著。
好半天才把歸安哄好,穀茉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舉動,自己居然讓兒子傷心了,這是穀茉醒來第一次看見歸安哭,心疼的緊,想著趕緊把飯做好,讓歸安多吃點,把那些眼淚補回來。
至於方玉竹沒有吃稀飯,而是吃的玉米糊糊,這件事早被穀茉扔到了腦後,娃兒跟相公比起來,果然還是娃兒更重要一些。
耽誤了一會兒工夫,米飯都快燜好了,穀茉趕緊把排骨洗好切好,用水焯熟除了血沫子,把碗裡的綠豆挑選出有蟲眼和乾癟的,用水衝洗乾淨備用,把排骨和薑片放進燒熱的油裡,爆炒斷生,然後倒了一點兒昨天買的酒烹香,這才倒了小半鍋水,蓋上木蓋兒燉著。
本來這綠豆排骨湯和紅燒肉都是放在砂鍋裡麵燉煮最美味,看來以後要想辦法,讓方玉竹給自己弄兩個砂鍋回來。
鍋裡的紅燒肉和排骨湯咕嚕咕嚕煮著,肉香味四處蔓延,飄散在廚房裡,還有得溢出去飄到了院子裡麵,方玉竹雕刻著手上的物件,聞著這飯菜的香味,一股幸福之感填滿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