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小茉生娃了?”方青林前麵的話方玉竹是都沒聽進去,唯獨聽見孩子兩個字,一下子就提起了精神,激動的問道。
“是啊,是個大胖小子,叫歸安,如以此來,你也算是又後了,你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你不往家裡來信,我們也不知道怎麼給你寄,所以這消息就耽誤了。”方青林摸了摸胡須,把手中的旱煙猛吸了一口,呼出一口濁氣。
雖然開國女帝製定了律法,明文規定說大容朝上下應視磨鏡有如男女之情般尋常。但自古以來都是男子傳宗接代,所以在平頭老百姓的心裡,有了男丁,才算是有了真正的香火繼承。
方玉竹此刻臉上的笑容是收都收不住,甭管男娃女娃,都是她的娃,她好高興!恨不得馬上飛回家去,可是小茉不認識自己了,哎,還是明早再說吧。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也就草草寒暄幾句,各自睡去了。
方青林回到裡屋,田氏正坐在炕上繡著花,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撇撇嘴小聲說道,“我就不信她沒錢,哼,就是不想孝敬給你這個三叔呢。”
方青林轉身關了門,走到田氏身邊脫了鞋盤腿坐在炕上,才說,“那有什麼辦法呢,小茉母子我們從來沒有幫襯過,怎麼好意思問玉竹要錢啊。”
“我說你就是個木魚腦袋。”田氏放下手裡的針線,憤憤的戳了戳方青林,“你是做長輩的,小輩兒孝敬你本來就是應該的,誰說我們沒幫襯,那穀茉生娃那天老娘還送了兩雞蛋呢,被狗吃了?”
“你還好意思說,那雞蛋不是那抱窩母雞生了病下的壞雞蛋麼?”方青林瞪了田氏一眼,“要是玉竹媳婦先告狀,你說說,我這老臉往那裡擱!”
“呸,她敢,反正那雞蛋我送去的時候圓圓滾滾的,殼也沒爛蛋也沒臭,我才不管呢。”田氏說罷,把針線籮放在炕沿上,自己慢騰騰脫了外衣,接著道,“你明天和她一起回去,我就不信,她真的敢不給你丁點兒錢。”
“嗯嗯,行行行。”方青林看見田氏脫了外衣,頓時覺得舌乾口燥,哪裡顧得上她說什麼,一下把田氏撈在懷裡,手不安分的上下摸索,田氏也不過是三十出頭的年紀,胸大腰圓,看著也彆有一番美感。
田氏害羞的在方青林的懷裡扭捏了一下,“你個死鬼,沒點輕重的。”說罷,兩人糾纏在一起。
……
天還沒亮,村裡的公雞就開始打鳴,穀茉的睡眠本來就淺,被這麼一吵,就更睡不著了,揉著迷蒙的睡眼,穀茉心想著,改天有條件了一定要做個耳塞!
扭頭看見歸安可愛的睡顏,嘴角還掛著亮晶晶的口水,穀茉有些起床氣的不悅瞬間消失不見,輕輕的吻了一下歸安的額頭,用手把他嘴角的口水抹乾淨,穀茉這才輕手輕腳的穿好衣服起身。
等都收拾好了,打開房門看見外麵一片灰蒙蒙,穀茉順手關了門就跑到廚房裡去,用木勺舀了水洗臉漱口,放了一夜的水還是有些冰涼,沒有毛巾擦臉,穀茉就輕輕拍著帶水珠的麵頰,希望這水可以被皮膚吸收,反正昨晚就是這麼洗漱的。
好在廚房裡麵有一盞煤油燈,就在灶台的最裡麵,穀茉用火折子把油燈點亮,這才準備燒柴煮飯,三個小鍋都摻上水,洗乾淨以後一個鍋用還剩下半碗的玉米糊糊添水煮成糊糊,剩下的竹筍切片和辣椒在另一個鍋裡一起炒,還有一口小鐵鍋燒著涼水。
雖然昨晚在廚房,找到一小罐大醬,可是看著黑乎乎的,聞著味道也不好,穀茉也就沒敢吃。
等鍋裡的玉米糊糊煮的粘稠,天邊的太陽也露出一點兒邊,日出是最快的,不一會兒就該日上三竿了,穀茉撤了灶膛裡麵的柴火,用餘火星子保溫著鍋裡,洗洗手準備進屋去叫醒歸安。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歸安站在自己麵前,“娘,你煮的什麼好吃的呀?”
“你就曉得吃,小胳膊小腿的還挺厲害啊,都會自己穿衣裳了。”看見歸安已經起來,穀茉折回去從小鍋裡麵舀了一勺溫水給歸安洗漱。
“娘,我一直都是自己穿衣裳的。”歸安用水漱了漱口,又抹了抹臉。
穀茉看著歸安臉上掛著的晶瑩,把木勺放在灶台上,跑到屋裡去把昨晚給歸安洗好的小方巾拿了出來,給他擦乾淨臉才說,“曉得你能乾,去堂屋裡坐好,該吃早飯了。”
歸安點點頭,轉身一蹦一跳的就朝正屋去了,穀茉從鍋裡舀了兩碗玉米糊糊端進正屋,又進了廚房端著一盤素炒竹筍進去,娘兩剛吃了沒幾口,又聽見院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這大白天的,穀茉也不怕了,囑咐歸安乖乖吃飯,自己站起來出去開門,有些忐忑的打開院門,還沒來得及打量,就看見一個中年男人樂嗬嗬的站在自己麵前,“小茉啊,你咋才開門呢,把玉竹都等著急了。”
方玉竹?麵前這個男人是方玉竹嗎?怎麼這麼老?難怪,難怪要花錢買媳婦兒呢,這麼老誰家姑娘願意嫁啊!可是昨晚聽聲音也沒這麼老啊。
看著穀茉目瞪口呆的模樣,方青林心道這莫不是病傻了?
“小茉啊,你擋在門口乾啥啊,咋不請三叔進去坐坐呢。”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但是方青林還是腆著一張臉笑眯眯的看著穀茉。
三叔?不是方玉竹嗎?怎麼又變成三叔了呢?
穀茉有些木木的側側身子,訕訕笑了一下,“怎麼會,三叔難得來家裡,我太高興了。”穀茉回想了一下,才知道這方青林原來是方玉竹的三堂叔,陽北村的村長,不過和自家根本沒有什麼聯係,因為自從方玉竹走了以後,他從來沒有上過門。
方青林聽見穀茉這麼說,才放下心,扭頭朝著身後說道,“玉竹,看到你媳婦兒,你為啥不說話呢?啞巴啦?”
這時候,穀茉的目光才注意到方青林身後的女人……
女人!?
這女人是方玉竹?!
隻見她身材高挑,臉部的輪廓流暢鮮明,柳眉鳳眼,鼻梁秀挺,隻不過因為長時間的日曬,皮膚呈蜜色,麵上掛著老實嬌憨的笑容,有些局促的對穀茉說,“小茉,我是玉竹啊。”
看見這樣的方玉竹,穀茉心裡一陣竊喜,等等,她好像遺忘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這裡雖然是古代,但這個王朝是架空的,且有一點非常的適合自己,在這裡同性戀是合法合俗的……
所以說,原主的相公其實是個女人。
本來還想著,既然對方是被抓壯丁離家多年,又了無音訊,想必是已經死在戰場上了,自己好歹不用被迫與一個男人做夫妻,還能無痛當娘,在這陌生的地方也算是有個伴了。
想不到一個農女,居然也能生得這麼好看!
穀茉暗暗搓了搓手,一雙媚如絲的杏眼綻放著精光。
其實穀茉哪裡知道,方玉竹的娘嚴氏,原本是個秀才之女,容貌出挑,是因為家境太過貧寒,不得已才下嫁的。
方玉竹在容貌上隨了她娘,從小就長得好,長大了是村裡許多男子傾慕的對象,自從方玉竹表現出與尋常女子不一樣的地方,村裡頭惦記她的後生才慢慢歇了心思。
隻不過因為方玉竹的爹早逝,她娘一個女子病了幾月也隨她爹去了。
好在那時候方玉竹已經十五六歲了,能夠養活自己,隻不過這樣的家境怎麼娶得了媳婦呢,所以一直拖到十八、九歲還沒有娶妻。
為了能夠方家留後,她用儘家裡所有的銀錢買回穀茉,可是卻不想被抓了壯丁。
其實方玉竹也曾懊惱過,自己太自私了,害了人家姑娘,所以在軍營裡一直都老老實實的表現,隻希望能夠在遣散的時候多給點銀錢,要讓穀茉過上好日子。
如今平平安安回來了,穀茉還給自己生了孩子,方玉竹對她的感激之情更是不容置疑了,隻想著,以後要好好和穀茉過日子,要對她們母子好。
穀茉哪裡知道方玉竹的這些思緒萬千,隻不過看見如此好看的女夫君,心裡的那些忐忑一掃而光,眼睛都快笑成月牙兒了,“玉竹,你回來了哈。”
方青林看著這拘束的夫妻倆,不由覺得好笑,咳嗽兩聲道,“杵在這乾啥,等著曬太陽啊?要看你兩個進屋裡看嘛。”
“三叔說笑了,快進來坐吧。”聽了方青林的話,穀茉才緩過神,趕緊讓出位置,讓方青林進門,又忍不住的瞟了一眼,看見方玉竹略顯尷尬有些微紅的臉,心裡樂開了花,太純情了。
等方青林和方玉竹進了院子,穀茉這才想起來,家裡就兩個凳子,一個還在歸安的屁股下麵,趕緊進屋裡端出一個凳子出來,放在院子裡麵,讓方青林先坐下,“三叔你先坐,我給你倒杯水。”
看見方玉竹的還站著,正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就看見方玉竹自己找了個石頭往那兒一坐,一副當家主人的模樣這才放了心,所以趕緊進屋裡去想著怎麼給歸安解釋,卻忽略了方玉竹那雙打量的眼睛。
“娘,外麵是誰啊?”歸安吃乾淨碗裡的糊糊,看見穀茉忙出忙進的,朝屋外打量了一下,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