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神托夢給我的。”林敏敏神神秘秘地說道。

“你瞎說吧，要托也是給我托，怎麼托給你這個無關緊要的人？”顯然方老板不信林敏敏的話，但他並非不信神。

“我可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你知道我刻印的是什麼圖案嗎？”林敏敏雙手抱胸，神色頗為自豪。

“是神仙？”方老板猜到。

“對的，還是十二位女神，個個氣度非凡，托夢給我，說未來圖案類事業將會大大發展，凡做此業者必有所成，因此我才覺得非印刻她們不可。”林敏敏說得暫丁截鐵，似乎確有其事。

“這……”方老板神色猶疑著，他是一個商人，常常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讓他莫名其妙發了財，自己不清楚也解釋不了，所以信了神。

但是，作為一個合格的商人，信神隻是他給自己心理層麵的撫慰。更重要的，是基於現實層麵的，自己引為為傲的商業嗅覺。

那天林敏敏走後，他思索了很久，林敏敏說的未必沒有道理，隻是他不想成為第一個下海的人，風險太高，他隻想做個跟隨者。

如今經過林敏敏信仰和錢景無良雙重遊說，他有些動搖了，於是鬆口道：“那我得先看看你要印刻的什麼內容。”

林敏敏心中大喜，暗道有望。

打道回鋪的路上，她心情也異常輕鬆。

走在人潮往來的大街上，看到有糖葫蘆，棉花糖，想到這幾日留林琪琪一人在店內看店太辛苦，便將林母給自己派發每日一文，攢的零花錢買了一串糖葫蘆和一小朵棉花糖。

林琪琪一看到糖葫蘆和棉花糖，高興地跳起來，小孩子的快樂就是這麼實在，一串糖葫蘆和一朵棉花糖就能讓她的快樂溢出來。

林敏敏看著林琪琪吃糖葫蘆，紅紅的糖粉留在臉頰兩邊，煞是可愛，她覺得自己像一個癡漢，不用吃什麼都感覺很滿足。

林敏敏一邊整理玉女桃花粉，一邊看她吃零食，過幾日，她要在楊芸父母的店鋪在支個小攤子，期望多一份收入來解決目前的困境。

第二天，謝藍玉的手稿已經完成，林敏敏翻閱謝藍玉的手稿，感歎他真是神來之筆，裡麵的美人，姿態各異，氣質不一，她們或清幽雅麗，或熱情洋溢，或細膩多情，或清冷出塵，好看得五彩繽紛而又和諧統一。

說到和諧統一，林敏敏發現畫上的美人雖各個不同，但眉宇之間總有些神似之態。

還有一個重點是——女神們都手持林家美妝鋪的胭脂水粉齊聲誇讚好用。

驚豔了，驚豔了。

拿到手稿的林敏敏立即奔往方老板的刻印店。

方老板見到畫工如此精絕的各色神女，也是驚詫得合不攏嘴。

如果自己的店能印刻一套如此精美的連環畫，必將在業界聲明遠揚。

此前隻是有個模糊概念和影子，但是這個手稿，讓他看到了比他想象得更好更清晰的未來。

如果一個人能憑空想象畫出這樣惟妙惟肖的美人，那他的那些暢銷書話本子，如果畫出來，更簡單更吸引眼球，那買的人不是更多？

這次不等林敏敏替他描繪未來日進鬥金的美妙日子，他的腦海中已經做起了他成為小揚城首富的美夢。

林敏敏見他有些魔怔，不由得推了推他，方老板才如大夢初醒般感歎：“神仙真下凡了，剛才神仙也給我托夢了。”

林敏敏聽了心裡嗬嗬直笑，麵上笑問：“方老板，那這手稿咱們還能刻不？”

“能，當然能。”方老板連連點頭，心裡卻在盤算，夢裡的錢歸夢裡的，現下的錢還是要收的，於是笑嗬嗬道：“林掌櫃，雖然說您這手稿質量特彆高，可以為您破個先例，印刷圖文。可您看，我們這印刷版，雕刻師傅，都不便宜，您這基本費用總得出吧？”

“那您打算要收我多少費用？”林敏敏問。

“鑒於您這高質量手稿，我也不收你三百金了，給您個友情價二十兩怎麼樣？夠意思吧？”方老板笑得一臉真誠。

“二十……兩！”林敏敏在心中苦笑，麵上笑哈哈：“方老板您真夠意思，能這麼低價給我，真是太感動了。隻不過呢，這陣子手頭比較緊張，能不能過陣再付給您？”

“哈哈哈，小本生意，我們這不賒賬。”方老板踢回了這個球。

她哪還能拿出這一大筆，給錢是肯定不會給錢了，但是事不能不辦。林敏敏狠下心道：“既然如此，我也是個爽快人，我們要不要再做一次交易？”

“什麼交易？”

“我把這手稿的版權抵押給你，怎麼樣？”

“版權，版權是什麼玩意兒？”方老板大惑不解道。這個時代，雖然有人寫書之類的相互借鑒，兩人吵起來有“抄襲”這一說，但是“版權”這個詞是聞所未聞的，而且版權保護也是近幾十年才有的。

林敏敏於是給方老板科普了一陣“版權”，以及“版權保護法”。

經過林敏敏這一科普，他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的日進鬥金夢出現了這麼大的漏洞。

自己以後要是出個印刻圖畫書，辛辛苦苦做成了，給彆人抄去了，不是太便宜抄去的那人了麼，現在有了這個什麼“版權保護法”，到時候再去商會運作一番，誰敢抄自己的，利益不是得到保障了嗎？簡直太棒了。

他心裡豁然開朗，但麵上還是不動聲色：“要你這手稿版權有什麼用，我又不做美人廣告。”

林敏敏微笑道：“你是不做，但是彆人可以來找你做呀，你想想，我如果印刷這‘廣告’出來，不說一炮而紅，天長日久的，街坊領居也會受到影響，到時候，什麼服裝店，秀鞋店，茶葉店，燈籠店之類，是不是也想找你打廣告，然後你就用這些美人，把胭脂水粉改一改，不就成了一張廣告嗎？”

林敏敏覺得自己仿佛在線教授“p s”。

方老板聽到連連點頭，如果自己去商會推行“版權保護法”，先拿這個案例出來，將會很有說服力。

於是他笑嗬嗬道：“林掌櫃將版權讓渡出來，不怕以後滿大街都是女神牌廣告，和你形成競爭關係？”

“我從來不怕光明正大的競爭。”說實話，她一點兒也不在乎這種競爭。

她看得明白，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月份牌能出來，不能出來何談以後。

再說，古代人思維不像現代人節奏如此之快，一個新東西出來，他們回首先觀望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足夠她在市場上站穩。

其三，老板收的費用不低，那些個店鋪大部分都是傳統行業，時間長了有穩定的老顧客，沒必要花這個錢。

除非是像自己這樣遇到困境孤注一擲的。

“林掌櫃是有胸懷的人，方某佩服，既然如此，那方某再加一個條件，不知道林掌櫃能不能做到？如果林掌櫃做到了，那這單，方某就當交個朋友，給你免單。”方老板麵上笑嗬嗬的，可林敏敏分明看見他眼中的老謀深算。

回到店鋪後，坐了半日冷板凳，謝藍玉背著籠箱回來了，林敏敏見狀，忙上前和他並肩而行。

他將籠箱取下，放在門後的小倉儲內。

林敏敏望著他，說道：“謝謝你幫我畫的手稿，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有什麼想要的，我買了送你。”

“不用客氣，既然是阿母有難處，我這麼忍心讓老人家為難。”他淡淡地掃了林敏敏一眼，有道：“雖然我記仇，也記恩。”

“你記恩，我也記恩，不管你怎麼說，總算我是要還你人情。”

“既然如此，那你幫我這幾日用完的顏料補齊吧。”謝藍玉看著林敏敏，嘴邊含著笑，非常好看。

他這幾日，心情總是是不錯，看起來清風和煦的樣子。

“那我送你一套吧，十二女神，送你十二種顏色。”林敏敏也懶得去計較他到底缺了哪幾種顏色。

誰知他聽了以後，笑得更肆意了，還一邊搖頭一邊笑。

林敏敏有些生氣，啥也不說了，準備上街買顏料。

等到了真顏堂，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包藤黃顏料居然要500文，那十二種顏料不是要好幾兩銀子。

以前她是學過國畫的，但是她用的x利牌國畫顏料，在那個時代也才十幾二十幾元，放到這裡，也是十來文的樣子。

就是用的最好的x祥牌舶來品的國畫礦物質顏料，二十四色的也才一百二十元左右。放到這裡，努努力也是能買到的。

其實她聽說過真正的礦物質顏料很貴，但至於怎麼樣個貴法，她今日算是見識過了。

怪不得以前，貴為皇帝的宋徽宗，要把自己顏料給天才少年王希孟畫《千裡江山圖》時，心疼得齜牙咧嘴。

恐怕那料子更高級吧。

林敏敏鬥著膽子在店內繼續觀摩，果然，剛才看的那袋藤黃還非最頂級，處於甲，乙，丙，丁中的第三等，丙等。

櫃台上陳列這一排精美的寶石礦，青晶石，孔雀石，雄黃，大硨渠，珊瑚，石膏等……

寶光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這都是把珍貴的寶石磨碎了，碾作粉，再用各種珍貴的動物膠粘合，製成礦物質顏料。

且不說她給林琪琪買糖葫蘆後隻剩下幾文，就是這些零花錢讚一年，也是不夠買呀。

還是驕傲了。

她居然以為在這個時代能買到合成的化工顏料。

顏料買不到，那接下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