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之前，奈何有過猜測，她以為是龐斌妹妹去什麼地方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或者是小姑娘本身就是純陰之體，亦或是被誰施了手段……

唯獨沒想到會是她親媽。

不是奈何眼力好，實在是這母女長得，就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任誰看都能看出是娘倆。

它附在娃娃身上，窩在龐嬌的懷裡，一雙塑料的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奈何。

奈何裝作毫無察覺般看向龐斌，“需要換鞋嗎？”

“不用，不用，請進。”

奈何邁步進屋的同時，感受到一股厭惡的情緒，自娃娃的身上傳過來。

她不以為意地走到沙發旁，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少女，以及她懷中的布娃娃。

女鬼在瘋狂地抱怨，“穿著鞋進彆人家，直勾勾地盯著彆人的玩具看，沒素質，沒教養，我不喜歡她，嬌嬌，你告訴你哥你不喜歡她……”

龐斌看不到女鬼，也聽不到女鬼說話的聲音，他見奈何盯著妹妹看，於是給二人做介紹。

“這是我妹妹龐嬌，是不是很漂亮？”

奈何點點頭，“嗯，很漂亮。”

“嬌嬌，你不要搭理她，不要和她說話，你告訴你哥你不喜歡這個女人，讓你哥把她趕走……”

“嬌嬌，你叫她佳佳姐就行。”

於嬌嬌看了奈何一眼，又低頭看向懷裡的娃娃，最後低著頭什麼話都沒說。

“說話呀，告訴你哥，你不喜歡她。”

“嬌嬌，快和佳佳姐打聲招呼。”龐斌見妹妹始終低著頭不說話，又出聲催促道，“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奈何低聲輕笑，“沒關係，不用打招呼，你彆逼她了。”

龐斌不好意思地對奈何笑了笑，“抱歉啊，青春期的小姑娘，難免有些情緒波動。”

龐斌不再逼龐嬌，可女鬼仍然沒完沒了地訓斥女兒。

“你怎麼回事？媽媽和你說話你都不聽了？你問問你哥，他和這個女人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對這個女人這麼客氣？你說話呀！你怎麼越大越執拗，若不是你哥聽不到我說話，我需要你傳達嗎？”

女鬼越說越生氣，魂體直接從娃娃身上飄出來，從龐嬌的身體中穿過去，瞬間冷得龐嬌打了一個寒顫。

龐嬌突然站起身，“哥，我不舒服，我想回屋躺一會兒。”

“回什麼屋？誰允許你回屋了？我讓你告訴你哥，讓把這個女人趕走，你聽不懂嗎……”

“難受嗎？要不要現在去醫院？”龐斌的話一出口，突然轉頭看向奈何，“於佳佳，你幫我妹妹看看。”

“好啊。”奈何站起身，走到龐嬌的麵前，一把將她懷中的娃娃拽了出來。

“你這個賤人，你在做什麼？嬌嬌，你快把媽媽的身體搶回來呀。剛才就和你說，讓你告訴你哥，你不喜歡她，你就是不聽話，她還沒嫁進門呢，就開始搶你的東西，她若是嫁進來了，以後還有你的活路嗎？你以為我是為了誰？我還不都是為了你著想！”

龐嬌看著奈何手中的娃娃，焦急地說道，“佳佳姐把娃娃還給我吧。”

那委屈又無助的小模樣，讓龐斌看得直心疼。

“於佳佳，你快把娃娃還給我妹妹，那是她從小抱著的，平日裡連我都不讓碰。”

奈何打量著手中的娃娃，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若我說她的體質不好，就是因為這個娃娃，你還讓我把娃娃還給她嗎？”

“什麼意思？這不就是一個娃娃嗎？”龐斌雖然不明白一個布娃娃為什麼會讓妹妹生病，但也沒再開口要求奈何歸還。

“龐嬌！你是死的嗎？過去搶回來呀！”

奈何眼看著女鬼又要從龐嬌的身體中飄過，語帶嘲諷道，“嘴上說都是為了她，做的卻都是傷害她的事，你這個媽當的，真不要臉。”

女鬼猛地頓住，龐嬌詫異地抬起頭，一人一鬼的視線，再度同時看向奈何。

“你能看到我？”女鬼隻是詫異一瞬便恍然，怪不得這女人進屋後，就一直盯著它附身的娃娃看。

“於佳佳，你在說什麼？我妹妹還是個小姑娘，她怎麼可能當媽？”

這一瞬間，龐斌覺得自己可能整錯了，這個於佳佳沒他以為的那麼厲害。

“我當然知道你妹妹是個小姑娘。”奈何的視線看著女鬼，一字一句道，“我說的是你媽？”

“你在說什麼？我媽早就沒了，你不是也看出來我父母早亡嗎？”

龐斌覺得這於佳佳來了他家以後，就怪怪的，搶他妹妹的玩具，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閉嘴！”女鬼向著奈何的方向撲過來，龐嬌下意識地去阻攔，卻在被凍得打了一個哆嗦後，看到她媽飄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往女鬼身上貼了一張定身符後，奈何拍拍手，看向一臉懵的龐嬌，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你放開我，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快點放開我，嬌嬌，你倒是說話呀，你快讓她放開媽媽，你……”

奈何又貼了一張禁言符，世界終於安靜了。

龐嬌呆呆地看著她媽，這還是這麼多年來，她媽在她身邊時，頭一次這麼安靜。

“於佳佳，你在做什麼？”

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到的龐斌，看著於佳佳往空氣中拍打，把他妹妹嚇得目瞪口呆的模樣，都有些後悔把這個女人叫到家裡來了。

奈何看著一無所覺的龐斌，又看向呆愣在原地的龐嬌，低笑一聲，“與其我來說，不如讓你妹妹和你說。”

“嬌嬌？她能知道什麼？”

奈何將手中的娃娃，隨意扔到龐斌身上，“她知道的可比你多多了。”

“嬌嬌？嬌嬌？你怎麼了？你看什麼呢？”

龐斌順著龐嬌的視線看過去，什麼都沒有，可妹妹那直勾勾的視線，分明是在看著什麼。

於是他轉頭看向奈何，“我妹妹這是怎麼了？”

“在看你媽。”奈何低笑一聲，“2000塊錢，我可以讓你看見你死去多年的媽，你看不看？”

龐斌：……

每個字他都能聽懂，可合在一起他就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他媽都死了那麼多年了，怎麼看？看鬼嗎？

下一秒，他一臉詫異地看向奈何，“你的意思是說，我媽變成了鬼，在我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