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兩不相乾 允白救允濁出獄,見證莫……(1 / 1)

臨天記 金糖 2741 字 10個月前

臨天四紀三萬七千九百九十三年,及星城中張燈結彩,人人都喜氣洋洋。

聽聞他們的王要成親了,迎娶三大家族之一的玉府府主之女、玉家第七代傳人玉清清。

這門婚事人人稱讚,玉清清乃實實在在的大家閨秀。一年前的一場問柳集上,她起興對詩,一陣微風拂過,將麵紗微微掀起,一張我見猶憐傾城麵,讓剛剛還一本正經的對詩者轉瞬間便眼含深情,台下的觀眾更是齊聲發出微呼,一時間引得無數年輕人爭入玉府做門徒。

城主對未過門的嬌妻也是百般嗬護,無數珍品流水般送進玉府,多年未大興土木的及星宮如今已全部重新修整,單獨修建沁清殿,隻待王妃入主。

風吹珠簾動,一個身著玄色暗紋箭袖衫的男子正坐於雅間靜聽人聲嘈雜。他麵容冷峻,氣度不凡,挺拔的身姿若山間青竹,得體的儀態如溫潤流水,一舉一動都十分清雅,隻是舉起的茶杯遲遲不肯啟唇。聽到周圍的議論,他嘴角輕撇,暗自腹誹,“還真是個佳人呢,隻可惜未嫁良人。”

允白此次入及星城是為了他的師姐允濁,幾日前,他收到她的傳信,信中師姐言明自己要去往及星宮,但事感不妙,故而連同心應符傳於師門。

允白沒想到師姐竟然被關進了及星宮天獄中,天下皆知,及星城的天獄鎮有轉術符,獄中之人所修之術全部失效,自身卻時時刻刻都要遭受巫法的反噬。無人知曉符址所在,即使看到了那光符,也攝不到手中,天下唯有曆任及星城主可解。

他要救她,可轉術符實在厲害,一時未能得手。不過好在明日及星城主大婚,大赦天下,釋放輕刑犯,減判重刑犯,最重要的是轉術符停轉十天。

這是個不容錯過的機會,第二日允白已悄然來到天獄,轉術符不作用,天獄的這些牢卒還沒有識破允白易容術的本領,但是在看到允濁的那一刻,他隻想當場殺人。

身形單薄的允濁無力地趴在地上,被鮮血浸染的衣物鋪散開來,在天獄淩霜壁麵的映襯下,如同冰室裡的扶桑花,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允白的雙拳緊握,微微調整呼吸才敢邁步靠近,可當他看到允濁毫無血色的麵容時,剛才的調整在瞬間崩塌。他渾身止不住得顫抖,屏著一口氣緩緩將手指探向允濁的鼻息。

幸好,她還活著。

“喂,你乾嘛呢?”一個獄卒突然朝允白喊道。

“就……看看死了沒。”允白壓抑著殺人的衝動回答道,他告誡自己一定要平平安安把允濁帶出去,不能引起注意。

“你彆看了,這個是王妃交代過的,生死由命,不準管,你快出來!”

允白猛然看向獄卒,周身殺氣漸盈,“你說什麼?”轉瞬間,獄卒已經被允白掐住脖子提了起來。

“你……你!”獄卒瞪大雙眼看著允白。

那獄卒在允白手中如螻蟻般被一擊斃命,可他在最後時刻發出了信號。隨即,天獄中腳步亂了起來,允白聽到大量獄卒正在朝這邊來。

允白將允濁攬入懷中,眼中儘是憐惜,他輕撫著她慘白的麵容,手不自覺有些微抖,看到不遠處舉著長劍的獄卒,他的眼神變得狠辣,允白決心使用飛韌術。飛韌絲過之處無完物,人也無全屍,師父常告誡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不可用此術傷人,可是而今他已顧不了許多了。

此時卻傳來一聲,“城主有旨。”那人款款從一群獄卒身後走上前來,宣讀旨令:“城主有旨,罪人允濁,犯上不恭,理應處死。然,吾念崎寧府相救於王妃恩,特赦其罪,以輕刑論處,即日釋放。”

“帶她去外獄吧。”宣旨那人朝著允白說到。

麵對即將釋放的輕刑犯,獄卒們則顯得可親多了,一邊喝酒一邊賭錢,也無人顧及獄中囚犯。

允白慢慢尋找著允濁的傷口,極輕地將藥敷在傷處,她吃痛微微蜷縮身子,他的心也跟著顫了一下,不得不斂眸靜氣以平複心情。有兩處傷口正處心脈旁,允白順著領口小心翼翼地將懷中之人的衣服扯開,再次凝神靜氣,輕輕將藥敷好,處理好這兩處傷,他的耳根已通紅。

處理完所有傷口,他輕握起她冰冷的手,將自己的內力源源不斷傳給懷中之人,好似感受到了安全的氣息,允濁沉沉睡去。

良久,允濁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眼前是一個麵容生疏的少年,細看他的眼眸又覺似曾相識,未來得及思考,牢房的門被打開,少年將她扶了起來,並在她耳邊說道,“我是允白。”

一股暖意流入允濁心頭,她的師弟永遠是她的後盾,無論何時何事,他總會在危急時刻出現在她的身邊,救她於水火。

獄中牢頭邊示意犯人走出牢房邊說,“幸運的人呀,城主大婚最高興就是你們了。”其他獄卒紛紛笑了起來。他們讓所有囚犯站成一排,帶上腳鐐手鐐,所有人被串在一起。

“都給我老實點,帶你們叩謝過城主和王妃之後就滾蛋。”那個牢頭罵罵咧咧道。

允濁聽懂了,城主大婚,赦免了他們,允白將自己從天獄救出,以輕刑犯的身份得以釋放。

王妃?玉清清嗎?想起她說過的話,自然是了。允濁踉蹌了一下,卻又被前麵的人扯走。她沒有心思再想這些事,所有的傷口都扯得生疼。

她是被莫憧關進天獄的,那裡沒有審判規則,生死由城主定奪,天獄裡發生的任何事都逃不過城主的眼。也就是說,是莫憧要她的命。

陽光如一束束針芒刺入眼中,允濁隻覺眼前有些發黑,她被鎖鐐隊伍帶著一步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扯動著她渾身的傷口,鑽心的疼痛使她幾乎要暈死過去,但親眼見證莫憧成婚的信念支撐著她走完了這段漫長的路。

遠遠望去,滿是披紅掛彩,整個宮殿如神霄絳闕,金碧輝煌、光彩奪目,與他們的衣衫襤褸、狼狽不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獄卒將他們安置在一個陰暗的角落,暖陽普照下自然不會礙到貴人們的眼。

“跪下!”獄卒喝到,所有人齊齊下跪,允濁被兩邊力量扯著雙膝摔下著地,傷口被撕扯著,疼到難以呼吸。

良久之後,號角聲忽然響徹雲霄,允濁艱難地抬起頭看去,一對身著紅色華服的新人順著中央的大道走向高階,莫憧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身旁的新娘。但金光流轉的冠、雍容華貴的服,還有身後數米長由無數熾烈羽織成的衣裙,以及及星城至寶伏墜——莫憧送給玉清清的成婚禮,都無一不顯示著這場婚禮的盛大。

莫憧與玉清清相攜,一步一步踏上最高位,跪拜著的允濁看不清他的麵容,隻覺得兩人的高貴襯得周圍的裝飾都有些黯淡無光。而這個曾經她再熟悉不過的人,現在卻感覺如此陌生,任誰也不會相信身著喜服的城主會和她這個蓬頭垢麵的囚犯有何瓜葛,如今他們之間就如這陽光與陰暗,永不可能相融。

允濁望著莫憧,擷月穀中的場景浮現在眼前,他說,“拿什麼娶你呢?我除了王位什麼也沒有。”

“那……就拿你的王位。”她笑著望向他。

“好。”他也寵溺地應著。

允濁低眸輕笑,竟不覺一絲心痛,你做你的及星城主,我回我的崎寧府,從此兩不相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