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何喜歡? “我圖家人平安,我圖新航……(1 / 1)

戰火燒起來,不管是港口還是船隻,都可能損失殆儘。

造海船前期投入那麼多的真金白銀,麵對戰事,風險太大,根本不符合一個商人慣有的選擇。

“還有你不止一次流露出,能遇見杜望舒是你運氣太好,就好像從一開始就非常篤定杜望舒在商業上一定能成事。”

“所以毫不猶豫把遠洋貿易核心的一切傾囊相授。”商南己道。

如果說對一個人能力信任很正常,但信任過了頭,也算蹊蹺,除非她提前知道一些事情,才能如此篤定。

言月想,原來這也是個漏洞。

“最後,是言衛,這麼多年的相處中,你一直在隱晦的向我傳遞一種信息,言衛是個好將才,但非常不喜皇權,更不會追逐至尊之位,好像早就知道我和言衛會有對峙的一天。”商南己道。

言月看著商南己,以上種種單獨看都沒有任何問題,但商南己就能把這些看似毫無聯係的事情,放在一起考慮。

疑點多了,就值得懷疑。

“最可疑的不是他們,而是我,你對我太信任了。我們相識之時,我還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子,答應你救皇帝這樣的大事,你隻關心我同不同意,從未懷疑過我是否能做到。”商南己道。

“如果真如你說,我知道未發生的事情,那我怎麼沒有避開那些不好的事情。”言月問。

“這個我也想過,你知道的應該都是一些大事,就如看史書一般,知道一個王朝的大事,關鍵人物。但涉及具體的人和物就不明確了,一些不會被記載的事情,就更不明了。”商南己道。

言月陷入沉思,他不可能知道她的事,可事實他就是猜到了,這就是天選之人的天賦?

“還有就是言衛告訴過我,他之所以選擇歸順,是你讓他下的決心。”

商南己說完看著言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會是最後的勝者,所以才和我回陽中,然後留在陽中那麼久?”

“不知該如何解釋,但我的確知道,從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是天命之人,四年相處,的確是我彆有所圖。”

“我圖家人平安,我圖新航線順利,如今都做到了。”

言月靜靜看著商南己,“雖然我彆有所圖,但從未想過對您不利,也未做過對您不利的事,如果陛下怪我欺瞞,罪責在我一人,您是明君,定然不會遷怒。”

商南己有猜測,但聽她親自說出口,還是覺得窒息般的痛,一呼一吸都帶著血腥。

多年相伴,隻是彆有所圖。

“我們從相識就是錯的,多年相伴也在相互猜忌。”言月又道。

“你想說什麼?”商南己沙啞開口。

“您也在懷疑我吧,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應該是一直都有懷疑吧。”

“這是不是你當初拒絕我的原因?一個彆有用心又生死不明的怪物,誰喜歡?”

商南己還沒開口,就聽到言月繼續道:“我在你麵前故意示好,騙取你的信任,一切都是因為知道你是未來皇帝?”

商南己感到言月指尖顫抖得厲害,把另一隻手也覆在言月手上。

言月卻突然一驚,猛然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後整個人向外用力,拚死也要遠離他.....

他們之間從未信任過,談何喜歡?

這讓言月忍不住想,他千裡迢迢跑來,又擺出這副姿態,他不是那麼沒分寸的人,難道還有彆的原因?

商南己起身,她把他們之間的感情說的那麼不堪。

商南己剛有動作,言月立時後退一步。

“我是懷疑過,但隻是謹慎慣了,並不是如你說那般,多年相處,無一點真心。”商南己不再靠近。

“對,你向來謹慎,所以從未信任過我,我也的確不值得信任。”言月明顯有點激動,話一出口,才驚覺她對商南己是有怨的,自從分彆後心裡的那股悶氣一下就全冒出來。

她沒有自己認為的那麼灑脫,那麼平靜,不管是當初被拒絕,還是如今讓言家人全部定居在京城。

她心裡是有怨的,但更知眼前的一切不可更改。

她告訴自己不必在意,也以為自己不在意。

但事實並不是,那些不好的情緒全部都壓在了心裡。

看著他,突然就壓不住那些在心底暗處湧動的怨氣。

方才她真是隻是想平靜的告訴商南己,她是一個妖異,他不必試探,沒想到自己說著會發脾氣。

“我想……”言月強迫自己從激烈的情感中抽離出來,她不想意氣用事,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錯話。

她要停一停,不可以任性,她麵前的是皇帝。

商南己有很多話要說,但看著言月滿是懇求的目光,隻是輕輕歎口氣。

他以前看到的言月,是在任何地方,任何情況下,都能活的生動熱烈,他很羨慕,不自覺的想靠近。

卻從未想過,她一個毫無自保能力的女子,是怎麼與虎謀皮的在商家周旋,如何千裡逃難,如何心意被拒,又如何麵對全家被他遷往京城的事。

她對他不滿理所應當。

“你很好。”商南己輕輕拍了拍言月的頭,她看起來很不好。

“我是一個妖異,我知道彆人不知道的事,你會殺了我嗎?”言月問,她之所以敢在君王麵前口不擇言,不就是仗著他們之間的一點情誼。

可是方才她親口否定了他們之間所有的情誼。

而且曆代帝王喜歡祥瑞,對於妖異之事,那可是要趕儘殺絕才罷休。

眼淚劃過臉頰,滴落到手背上,言月才驚覺自己哭了。

商南己一頓,他不是第一次見她哭,不知為何,他總是把她惹哭,明明她是那麼愛笑的一個人。

“我不會殺你。”商南己道。“其他的事,改日再談,但你還是要和我一起回京,明日就動身?”

言月看著商南己,眼淚一顆一顆的滾下來,忍都忍不住,帶著哭腔道:“我不想回去。”

雖然她明明知道必須去京城。

“不行。”

他的行蹤雖然隱秘,但時間一長,自然有人能推斷出他來過青川言府。

她再留下,的確不安全。

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下來,商南己拿出一隻手帕,遞給她,蒼青色的手帕,繡著同色的花紋。

言月卻哭的更厲害,她記得那年新年為了配他的新衣,她親手秀的帕子。

沒來由的眼淚,淹沒了所有話語。

院子裡的小六急的團團轉,皇帝在,她也不敢貿然衝進去看個究竟。

心中莫名忐忑,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偏偏小七和王雲卿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完全不能理解她的心情,這讓她更急躁。

王雲卿對著自言自語的小六道:“回去收拾東西吧,離京那麼遠,要帶的東西不少,早點準備,以免遺漏。”

“姑娘不是說,等荔枝熟了,再考慮回京的事。”小六驚訝道。

“皇帝陛下日理萬機,那能等荔枝成熟。”王雲卿戲謔道。

小七聞言,看了一眼王雲卿,充滿審視,小六立刻找到同伴般興奮的拉著小七的手,“就是她,天天欺負我。”

小七沒有當真,她看的出來小六和這個王雲卿關係不錯,淡聲問:“她怎麼欺負你?”

“她......她.....”小六一時語塞,王雲卿天天與她鬥嘴,真要說到欺負,好像也說不出什麼。

想了一會道:“她自認和姑娘天下第一好,怕我們搶了她在姑娘心中的地位,天天在姑娘麵前說你我的壞話。”

王雲卿頓時感到小七的目光變了,殺人如麻的修羅氣質一下子有了實質,任她如今見多識廣仍然被嚇了一跳,不自覺的錯身躲在了小六的後麵。

隻見小七反手從後腰拿出一把匕首,王雲卿頓時眼皮一跳,怎麼還要對她動刀,不至於吧!?

她什麼也沒做?

小六立刻得意地說,“看到了吧,這是姑娘第一次見麵就送給小七的匕首,可名貴了,還有名字呢,哥舒將軍說這把刀如今能換一座城。”

啥?她舉刀是這個意思,名震天下的蘭七,竟然這麼幼稚,這是在向她示威,展示她對言月很重要?

王雲卿發誓,這樣的蘭七,以後再也嚇不到她了!!!

隻要她還拿著那個破匕首,再可怕也幼稚的要死!

王雲卿不理會兩個幼稚鬼,自顧收拾東西去了。

室內,言月抓過手帕,胡亂擦掉眼淚,她知道京城早晚要去的,剛剛那麼說,賭氣成分居多。

“好,明日回京城。”言月平靜下來。

“好。”商南己道,有點懷念她剛才的樣子,沒有把他當皇帝,也沒有故意疏遠,一個真實的她,而不是一個得體的貴女。

言月也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莫名其妙,冷靜下來找補道:“最近風太大,心情有點不好,春天嘛,傷春悲秋在所難免,您不要介意,我剛才腦子不清楚,亂說話了。”

商南己勾起一個笑容,然後道:“言衛說的沒錯,你心情不好時,就會推脫說是傷春悲秋。”

言月心想兄長怎麼什麼都說啊。

哭了一場,說了許多話,雖然在商南己麵前丟了臉,但真冷靜下來,言月卻覺得心裡輕鬆了許多。

壓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終於說出來了,再也不怕被他發現。

曾經不止一次的夢見,自己的秘密被發現,被當成怪物架在火上燒。

而他就在火邊看著,眉眼間全是厭惡。

一念至此,言月抬頭去看商南己,還好,眼裡沒有厭惡,果然皇帝陛下見多識廣,不會大驚小怪。

“我知道一些大事,未來的大事,您要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