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的意識一直都是清醒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或者他可能永遠都不會醒過來了。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他好像恢複了身體的控製權。
緊接著，他睜開眼睛，入眼的是畫著古典圖案的天花板。順著窗戶向外麵看，陽光閃耀，偶爾還會飛過兩隻小鳥。
他下床，地上沒有鞋子，他隻好光腳踩在地上，好在房間裡有一麵鏡子，他可以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
在那樣的狀況，即使活下來，也醜陋無比吧，希望不要嚇到她。
然而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傷口，並且他還穿著一個兔子睡衣，這個睡衣還彌散著一股香甜的蛋糕味，至於裡麵……裡麵是真空的！
他的臉瞬間紅透。
老天，這……
他用雙手捂著臉，試圖用手把臉上的溫度降下來。好不容易平複心跳，他打開房門走下樓梯。
這個房子很大，不，應該說是城堡，看來院長的財力超乎他的想象，格洛麗婭的生活確實很好，想到她過得快樂，他的心裡的陰翳都被衝散了一些。
推開城堡的大門，他日思夜想的女孩兒就坐在花園的椅子上。
陽光灑在她的側臉上，他有好多好多想告訴她，他想說這三年他都是怎麼度過的，如何從罪犯預備役變成羅賓。
而她一定不會在意他是否成為了一個英雄，她最先關注的會是他為此付出了什麼，是否快樂。
如果她還記得的話。
他按下內心的苦澀，對著陽光下的少女揚起一個笑臉：“你好？”
她轉頭看向他，黑色的長發在光照下和她焦糖色的眼睛一樣耀眼，她的嘴角帶笑：“你醒了啊。”
看來格洛麗婭真的不記得他了，不過她現在很健康。他不想自欺欺人，根據她那個時候的狀態，大概率無法活下去，在蝙蝠俠身邊他也接觸過一些魔法側，也許得到健康就要失去什麼。
“你好，我是傑森.陶德。”
少女向他衝過來，他下意識想張開雙臂。
格洛麗婭衝向傑森，她想去握他的手，不過他為什麼把兩隻手都抬起來？大概是把腦子睡壞了。
帶著輕微的疑惑，她握住傑森的右手：“你好，我叫格洛麗婭。是迪恩把你帶回來的，不過她現在出門了，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啊……好。”
傑森坐在格洛麗婭座椅的左手邊，他目送她走進城堡，接著，他環顧周圍。
花園裡有各種各樣的植物，其中有一株綠苗格外顯眼，那株綠苗都快要到他腰那麼高了，竟然隻有兩片葉子。
這個莊園美得就像童話一樣，就算植物突然說話他也不覺得奇怪。
“喂，看什麼看！”
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他一跳，他環顧四周，並沒有人。
“當然沒有人了，我是植物！”
又是那奶聲奶氣的叫喊聲，最後他鎖定了花園的綠苗。
“對，就是我！”綠苗狠狠左右擺動。
傑森靠近綠苗：“你是什麼，妖怪嗎？而且，你能聽到我心裡在想什麼？”
“什麼是妖怪，我是精靈！我還沒長大呢，現在我本來是聽不到你的心聲的，至於你，你最近是不是喝了什麼生命魔法特彆強的藥水？”
順著這個自稱是精靈的植物的說法，他猜測大概是院長為了救他給他喝了神秘側的東西。
“傑森，你在做什麼？”
聽到格洛麗婭的聲音，他回到座位上，關於這個綠苗的事，他還是直接告訴院長吧，說不定格洛麗婭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她和什麼樣的人生活在一起。
這樣也很好，從未真正接觸過，就不會有這方麵的痛苦。
他不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嗎？
“希爾達，快來吃飯。”
希爾達已經收起了她的耳朵和尾巴，在有外人在時，她從不會露出這些特征。
希爾達坐到板凳上，狐疑地看著傑森：“麗婭，男朋友？”
“不是，是朋友。”格洛麗婭瞪圓眼睛看著希爾達。
傑森也搖頭，不是男朋友，是家人，然後他的耳朵邊就變吵了。
“誰和你是家人，格洛麗婭是我和希爾達的家人！”
原來是那個還是植物的精靈，傑森偏頭挑釁地看了綠苗一眼，然後耳邊更吵了，不過他裝作聽不見。
“你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傑森看起來沒有問題，但格洛麗婭還是有些擔心，畢竟，她隻被捅了一刀都那樣疼，傑森當時看起來可不是被捅了一刀這樣簡單。
“沒有，我很好。”
希爾達本來對傑森毫不關心，直到格洛麗婭摸了傑森的毛絨兔子耳朵。
傑森覺得自己好像被猛獸盯上了，這個叫希爾達的女孩看上去就不簡單，她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猛獸，而且他覺得希爾達很眼熟，他懷疑自己曾經在布魯斯的蝙蝠電腦上見過，不過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她明明一開始對他沒有任何興趣，但格洛麗婭的手摸了他的兔耳朵之後，她就一直用一種猛獸想要狩獵的眼神看著他。
“希爾達，傑森，我們下午去逛街吧！”吃完飯後，格洛麗婭一邊手臂一個摟著他們。
“我……”傑森正要拒絕，然後他看到希爾達不知從哪裡拖出一個箱子，接著她熟練地戴好美瞳和假發。
格洛麗婭看到這一幕也毫不驚訝，反而轉頭朝向傑森：“這隻是希爾達的一點小愛好。”
原來格洛麗婭以為希爾達出門偽裝是愛好。
“其實我也有這樣的愛好……”
穿著裙子和兩個女孩逛街的傑森想收回剛剛那句話，其實他想表達的意思是他也要偽裝一下再出門，而不是女裝出門啊！
雖然這樣確實沒有人能把他認出來。
對此，格洛麗婭一開始有點小驚訝，但接受良好，畢竟，迪克不也喜歡女裝嗎？
她已經知道了迪克和傑森是布魯斯的養子，他們雖然不是親兄弟，愛好竟也一模一樣。
為了讓他更滿足，她還特意找出華麗的裙子，認真給他搞了妝造。
“傑妮，希爾達，快點過來。”
傑森提著小裙子快步跟上，他比格洛麗婭高不少，她為了找出能遮他腿的裙子翻了好久，然後找出一條很可愛很長的裙子出來。
女孩雙手撐著櫥窗，眼睛盯著櫥窗裡的蛋糕。
他的內心酸澀，三年前，他為了一塊蛋糕的錢要準備很久，現在他甚至一分錢都拿不出來。在他內心糾結之時，女孩兒從包裡抽出一張卡。
“全要了！”
店員打包好之後，他下意識幫忙接過，結果被希爾達瞪了一眼，他平靜地看回去。
“走吧，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格洛麗婭伸手去抓傑森，但他站在原地不動，她順著傑森的視線看過去。
是一段韋恩先生的采訪。
“韋恩先生，對於蝙蝠俠，你怎麼看？”記者把話筒舉到韋恩先生麵前。
韋恩接過話筒：“暴徒，行使著自以為是的正義。”
“那麼，韋恩先生對最近蝙蝠俠又把小醜送進監獄怎麼看？”
“我……”
然後大屏幕就切換成了廣告。
“傑妮？”格洛麗婭去牽他的手，發現他的手握著拳。
傑森看著那塊大屏幕，他應該是憤怒至極的，但詭異地，他並不非常憤怒，隻是有一點兒，更多的是迷茫，但也不非常多，他很難說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想法。
或者其實他很憤怒，這個憤怒不僅是對蝙蝠俠，也是對他自己。
他就知道，他從來不是最好的，甚至稱不上好的，作為羅賓，他會因為自己的私欲而中小醜的圈套，然後差點失去生命。
而殺了他的小醜還活得好好的，他現在在監獄裡，不久之後，他會越獄，然後傷人，然後被抓，然後再越獄。
如此循環往複。
傑森能夠明白蝙蝠俠，他有自己的底線，傑森也敬仰欣賞著他，但這不是傑森自己要走的路。
他現在還看不清，但總會看清的，他要去尋找。
“沒事，格洛麗婭，我們走吧。”
格洛麗婭趁著傑森略微鬆開雙拳，把手指縮進他的手掌而後撐開握住。
傑森很久沒有這樣的輕鬆，他手裡提著很多東西，跟著兩個女孩在街上逛來逛去，有時候也進店裡看衣服，格洛麗婭換了一套又一套，每一套都很適合她。
她很幸福。
此時此刻，他也很幸福。
這樣的生活簡直要讓他直接忘記鮮血，小醜和不為他複仇的蝙蝠俠。
但他不能。
他要離開。
一直到回到莊園，他都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格洛麗婭對你這麼好，你竟然想走！”是那個精靈的聲音。
知道他能讀心，傑森也就在心裡和他說話：“是啊，格洛麗婭是最好的。那我就賴在這不走了。”
“當然，格洛麗婭是最好的，還有希爾達……希爾達是可愛的！”從他搖擺的葉子，傑森能看出他的得意。
“等等，你說你賴著不走了？你還是快走吧，哼！”
說完這句話之後，任由傑森怎麼逗他，他也不說話了。
傑森放下手裡的東西，他坐在花園的凳子上看著兩個女孩兒。
格洛麗婭在蕩秋千，希爾達在後麵推她。
幸福得讓人恐懼。
他要找院長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