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漠河臉色一變,咬了咬牙,原來他給周黑雨背了這麼久黑鍋。
周黑雨嘿嘿一笑,連忙轉移話題: “我看見林順順教務係統的密碼了。”
陳漠河依然麵色不善,挑眉道:“所以呢?”
周黑雨道:“可以查通報記錄,找你要的彌子瑕計劃的先例。”
登錄教務係統需要電子設備。
今日不巧,陳漠河摸了摸口袋:“我沒帶手機。”
周黑雨搖搖頭:“不用,教室裡有多媒體電腦。”
午飯時間,教室裡沒幾個人。
周黑雨和陳漠河埋頭在多媒體上搜尋著什麼,周黑雨從啃著食堂買來的麥多餡餅哢吱哢吱響。
張雄風從班門口探進來腦袋,問站在多媒體前麵的兩個人:“你們不去吃飯,在這兒乾什麼?”
周黑雨道:“老師,我們查天一聯考的成績。”
他點點頭就走了。
陳漠河劃拉著滾球:“彆管他了,趕緊來看。”
屏幕上綠色的教工係統界麵裡,一排一排地陳列著通報記錄,最早隻到2010年。
陳漠河點開了“開除學籍”一欄,界麵上隻有一條記錄。
是一個高三的男生,因為故意傷人罪入獄後被開除。
蘇臻剛在她媽媽那兒吃完飯,也從後麵湊過來:“沒了?快十年隻開開除過一個人?”
陳漠河手中鼠標翻飛,道:“有些應該是自己走了,看看學生轉學的檔案。”
“趙日新、程繼、劉沛華、張玲、董三波、關必泉、李玉瑤、……”
“這……這就算誰和誰有點什麼,也沒人看得出來啊。”周黑雨扶著腦袋,海豹洗臉一樣搓了搓麵頰。
蘇臻也托著腮幫子看著這名單看了許久,看著看著突然笑起來,指著屏幕上的一點道:“哈哈哈你們看這個人的名字好像是……”
正在周黑雨和陳漠河奇怪地看過去的時候,她的笑聲突然止住,好像看出來了什麼。
“怎麼了?”
蘇臻思索了一會兒:“跟我來!”
她跑了出去。
“啊?去哪裡啊?”周黑雨一邊追出去一遍喊。
遠處傳來申玉潔的聲音:“你來就知道了。”
陳漠河又掃了一眼檔案記錄,然後把多媒體按了關機,也跟了出去。
“就在這裡!快來!”
周黑雨左右張望,周邊的學生明顯長相更為成熟,低聲問道:“來這裡乾什麼?這不是高三的教學樓嗎。”
她拐過幾道彎,在一間教室外駐足,朝著陳漠河和周黑雨招招手。
上麵沒有門牌,但因為是進樓後的第二個教室,所以在以往大大小小的許多場考試中,多次被安排為“第二考場”。
“考場?”
高三教學樓的一樓是專門考場,各個年級輪流周考月考聯考期末考期中考,這些室的使用頻率很高。但此刻沒有考試,裡麵的燈暗著。
蘇臻推開門,打開了燈,眼睛像深海裡兩束潛水艇上的探照燈,從教室裡掃了個來回。
“在那裡!”
他們過去,發現蘇臻所指的是一張桌子。
周黑雨很難相信這張桌子能夠被安放在考場裡,它上麵密密麻麻的刻寫著卡通人物、偶像標誌,左邊一個機器貓,右邊一個“EXO”。不僅有藍色的黑色的鉛筆灰的字跡,還有被狠狠刻上去的深入木質內部的凹凸起伏。
雖然考場內的其他桌子也多多少少留存有被學生使用的痕跡,但這張桌子在花裡胡哨方麵絕對是首屈一指。
“誰要在這桌子上考試,恐怕會發揮不好吧?”
蘇臻聳聳肩:“反正我那次是沒發揮好。”
陳漠河從頭到尾打量了這桌子一番,沒看出個所以然,問道:“我們找這張桌子乾什麼?”
“我找找……”蘇臻用眼神摸索著這亂七八糟的桌麵,嘴裡嘟囔著:“我記得是有一個愛心……”
“愛心?”
周黑雨在很明顯的一塊地方發現了愛心,她一愣,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但定睛一看裡麵包裹著蘇臻和王長乘的名字縮寫,又馬上假裝沒看見,也什麼都沒說。
“找到了!”蘇臻在那一片混亂之中精準地指向了位於桌子的一角。
周黑雨和陳漠河湊過去,隻見上麵刻著幾個字母符號,大約因為年代久遠,刻痕的邊緣已經磨得十分圓滑了,顏色也由新鮮的白色變成木頭本來的棕褐色。
“DSB”愛心“GBQ”。
周黑雨不由得默念:“大傻……”
她馬上住口,有點明白又有點不明白地看向蘇臻。
蘇臻笑道:“我一開始也奇怪,為什麼會有人叫大傻x,所以記了很久。”
陳漠河看著這個縮寫,想起了剛才瞄了一眼記錄,而記住的名字:“是董三波?”
蘇臻點點頭:“和關必泉。他們兩個都是一五年六月退學的,還都是男生。”
跨越時空的故事,其中曲折,未示於人。
周黑雨低聲問道:“怎麼樣?你現在接受這個計劃了嗎?”
她的聲音在教室裡緩緩回蕩,等到那餘音緩緩散去了,陳漠河擺出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來:“接受就接受。”
周黑雨鬆了一口氣,心中胡亂地思量起來計劃要如何實。
她在這些歪門邪道上向來靈感頗豐,一個大課間的功夫就解決了七七八八。
又隔了一節課的課件,陳漠河在教室後麵牆角處找到了他的校園卡。
那張卡在走廊和教室後麵久經折磨,表麵被磨得掉皮,看不出上麵的照片和姓名,像一隻鱗片脫落的死魚躺在桌子上。
周黑雨心中感歎,錢知卓到底心中有多大怨氣啊。
但感歎歸感歎,她沒忘了正事,有模有樣地將一張從草稿本上撕下來的紙鋪在桌子上,清了清嗓子:“我們的預想是這樣的……陳漠河和一個男生遞情書,被晁校長看見,晁校長很生氣要求陳漠河退學。”
這計劃雖然十分鬼扯,但細想有些實施可能,周圍幾人紛紛點頭。
周黑雨在草稿紙塗塗畫畫:“首先,我們需要一個時間和一個地點——在這個特定的時間,晁校長一定會出現在這個特定的地點。”
“如果沒什麼意外,我想晁校長應該每天都會在辦公室。”
周黑雨補充道:“辦公室肯定不行。沒有小情侶會在校長辦公室卿卿我我,而且也沒辦法逃跑。”
“為什麼要逃跑啊?”
“扮成小情侶要兩個人吧,陳漠河想被抓住,我們要給另一個人逃跑的機會啊。”
申玉潔道:“其實也不一定,如果這個人不是我們學校的,那也無所謂叫家長或者開除,也就不用一定要逃跑了。”
確實如此。學校校規如何嚴格也隻能約束本校學生,校長也沒辦法長臂管轄校外的人。
周黑雨思考了一番:“有道理,所以最重要就是人選問題。”
申玉潔道:“首先,要是個男生。”
“這是自然。”
申玉潔撓撓頭:“好像隻是個男生就可以了。”
蘇臻搖頭:“不完全是,如果是校內學生,他一定不能被抓住,要跑得快。”
周黑雨道:“這難度很大。
陳漠河道:“所以這個人選最好是校外的……不受學校製約。”
他又摸著下巴想了想,又倒戈去了另一邊:“但校內人選也有優點。兩個校內學生談戀愛會更……有傷風化,在學校被發現也更合理。”
周黑雨道:“但是校內我們沒有什麼可以信賴、也甘願冒險的人選。”
陳漠河道:“王長乘?”
周黑雨下意識看了眼蘇臻,她臉上倒是沒什麼表情。
申玉潔否決了這個想法:“他體格太明顯了,老師們很容易在學校的一群學生裡找到一隻北極熊。”
周黑雨又想到一個人:“錢知卓?感覺他會很願意把陳漠河開除。”
“錢知卓不行吧?”申玉潔道:“他不太可信,而且一直有遊離於我們所有的計劃之外,他甚至不知道陳漠河想要被開除。”
其他的校內男生,好像真的沒有了。
眾人在腦袋裡摸索了整個學校,也沒找出來一個這樣的男生。
申玉潔道:“想想校外的呢?”
“誒!有了!”周黑雨笑道,“王哲怎麼樣?”
陳漠河馬上反駁:“不行!他會給我爸打小報告。”
“好吧。”
申玉潔道:“我哥哥呢?我有把握能說服他。”
“黃毛?”周黑雨道:“似乎可以。”
她戳一戳陳漠河:“你覺得呢?”
陳漠河麵色難堪,極其艱難地點了點頭。
申玉潔猶豫了一下又道:“我哥哥可能願意幫這個幫,但是不一定願意真的被抓到。所以我覺得逃跑路線還是要有一下。”
周黑雨道:“操場我們上午體測的地方有一個活動的柵欄,能直接去校外。”
“好的,那麼現在我們還要……確定一下晁校長一定會出現的公共地點,還有申玉潔儘快說服你哥哥。
至此,該計劃已經初具雛形。
由於蘇臻的身份具有一定的特殊性,算是可以摸到離晁校長最近的地方,所以她理所當然承擔起了從金校長那裡打探消息的作用。
第二天,她就從金校長那裡得知九月二十九日,下星期四,晁校長會去查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