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意的發布會在另外一座城市,而他剛結束發布會就儘快趕來找紀寒月了。
紀寒月再怎麼鐵石心腸,此刻也總會有一絲感慨。
十一點二十分,紀寒月的房門被敲響了,她打開了房門,看到的是跑得氣喘籲籲的李斯意。
他身上還穿著下午在發布會上穿著的昂貴西裝,發絲噴了大量的定型液,就算奔波了大半日,他的發絲依然紋絲不動,妝容有些花了,卻看起來像是搖滾明星一樣,有點頹廢的美感。
紀寒月第一眼就看到他眼角花掉的妝容,拉過了他的手腕,拉著他進了房間。
李斯意有些吃驚,也可以說是受寵若驚。任由紀寒月將他帶到了酒店梳妝台前的座椅上坐下,隨後又扭頭進了洗手間,拿來了卸妝水和化妝棉,沾上了一些卸妝水,小心翼翼為他擦掉眼周的妝容。
“寒月……你……”
“彆動。”
李斯意的心跳很快,平時的紀寒月對他冷言冷語,可此刻這樣小小的動作所形成的反差更讓他為她瘋狂,他看著紀寒月身上那隨性的家常睡衣,他感覺到紀寒月對他的毫無防備,心跳更快了一些。
為他卸好了妝,紀寒月又回到了浴室,擰來一條溫熱的毛巾,遞給他說:“擦一擦臉吧。”
李斯意愣愣看著那冒著熱氣的白毛巾,接過毛巾,將自己的臉埋進其中,溫暖的熱氣讓他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卸過妝的他仍是那樣好看,隻不過那被妝容掩飾起來的銳氣,此刻便原形畢露了。
他放下了毛巾,望著紀寒月,小心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問:“這麼晚了,還讓我進你的房間,你不怕我對你做些什麼嗎?”
紀寒月看向一旁,說:“總不能讓你在門口站著吧。”
李斯意拉住了她的手,說:“下午發布會結束,突然特彆想見你,讓他們買了機票和車票就過來了,路上很遠,所以現在才到,抱歉。”
聽到他的道歉,紀寒月看向了他,問:“為什麼道歉?”
“因為……因為……”李斯意想了想說,“因為我吵到你休息了。”
“我沒那麼早睡。”
“是麼?”
李斯意說著,站起身來,高大的他遮住了房間的燈光,他小心翼翼上前輕輕抱住了紀寒月,直到確認紀寒月並不抗拒,他才安心地鬆了口氣,將她好好抱在自己的懷中。
“真好……能見到你的時間,真好。”
紀寒月並不說話,但她的手有好好地抱住李斯意,回應他的溫柔。
但也僅是如此而已。
她不知道她為何會如此,但每一個李斯意的擁抱,都隻會讓她想起路淩罷了。
就在她責備自己的分心時,李斯意突然開口了:“我認真地想了很久,為什麼你總是很沉默,或許……你前男友出軌的事情讓你受傷了,所以你才會對我冷漠。”
聽到這句話,紀寒月推開了李斯意,眼中頓時紅了,她想為路淩解釋,可剛準備開口又忍住了。
李斯意震驚地看著她紅紅的眼眶,以為是自己說中了紀寒月的心事,心疼得胸口一緊,更是將她抱得更緊了,緊得紀寒月喘不過氣來。
“不怕,寒月,不怕……他再也不能傷害你了,有我在,不怕……好麼……”
紀寒月的淚水流淌而下,李斯意提到了路淩,再次讓她想起自己為什麼要選擇接受李斯意,她要的是徹底改變的命運,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人生軌跡,隻有如此才能救下他。
她不能再猶豫了。
紀寒月鬆開了李斯意的懷抱,望著他心疼的目光,她踮起腳尖吻上了他。
這一次的吻不再那麼謹慎了,她回憶曾經在戲裡的情節,當作再演一次,深深地吻上了他。
被她如此親吻的李斯意再也不能控製自己了,他捧住她的臉,認真且沉醉地回應她的吻,他脫下了礙事的西裝外套,那修身的襯衫勒出了他手臂肌肉的輪廓,他微微蹲下身來,抱住了紀寒月的臀下,將她帶到了那張鋪得整齊的床上。
紀寒月緊緊閉著眼睛,她很怕她會動搖,她怕她還沒做好準備將自己完全交給李斯意。
她隻能逼自己,至少在此刻讓腦袋一片空白,她才不會太過愧疚,才不會想要反悔。
李斯意就這麼奪走了她這具身體的第一次,作為一個男人,他從沒想到紀寒月這是第一次,心中隻覺得對她更加珍惜罷了。
直到結束之後,她的身體仍顫抖著,她躲在李斯意的胸口,並不敢讓他看到她的臉龐。
李斯意心疼地將她抱在自己的懷中,輕輕撫著她的發絲,溫柔地承諾道:“我們不會分開的,一定不會……”
紀寒月並不當真,他可是李斯意,她能做過他的女友就夠了,隻要時間夠久,久到讓路淩開始新生活並完全忘記她也就夠了。
她沒有讓李斯意離開,而是讓他在她的身邊過夜。因為李斯意在,她睡前沒有吃藥,半夜疼得冷汗淋漓的她小心起了身,從包的最裡層掏出了用小瓶子裝好的藥,兩顆藥片下肚,忍耐了片刻後她才再次找回了正常的自己。
每一次忘了吃藥時,那些卷土重來的疼痛猶如纏身的惡鬼一般,讓她陷入深深的恐懼之中。
她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眼前了,她發誓,絕不讓自己的人生與之前再有任何重複,她要逃開,遠遠地逃開。
她要忘記所有,就連自己愛著路淩這件事,她也要忘記。
“求求你……活下去……”夜色中,她對著夜色低聲念著。
幾年後……
【2013年3月7日烏城】
淩晨一點三十分,一場打戲下來,紀寒月已經筋疲力儘了。
“好,這條過!”導演喊道。
紀寒月鬆了口氣,威亞被慢慢放下,她終於回到了地麵上了。
工作人員為她解下身上的威亞裝備,此刻的她累得隻想放空,但一陣熱鬨的歌聲突然響起,讓她一下子又清醒了過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工作人員推著一輛餐車過來,上麵放著一個巨大的蛋糕,寫著“祝紀寒月23歲生日快樂”。
紀寒月逼自己暫時藏起疲憊,露出了笑容,真誠地與大家致謝之後,上前吹滅了蠟燭,幫大家切了蛋糕,她趁著眾人不注意溜走了,剛出片場,這才看到自己的房車前站著一個她熟悉的身影。
李斯意回頭看她走來,露出了笑容,問:“累嗎?”
這些年的相處下來,紀寒月已經習慣了李斯意的陪伴了,她心裡把他當作搭夥過日子的另一半,沒有什麼感情,卻是習慣了彼此。
她上前癱在了李斯意的胸口,這樣的依賴讓李斯意覺得很有成就感,他笑著撫著她的腦袋,說:“打戲確實很累,但你演女俠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是麼……”
紀寒月才不管什麼好不好看,她隻是按著泥子和李斯意的意見或規劃,一部一部接下她要演出的劇本。
前年的她拿到了最佳新人演員,去年的她拿到了最佳女配角的獎項,這一部打戲是她衝擊影後的力作,她身上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硬著頭皮日夜努力。
快淩晨兩點了,再不吃藥她恐怕要開始疼起來了,她借口自己要去洗手間,回了房車,帶上包進了洗手間,關上門後,累得雙手不聽使喚的她在掏出藥片旋開蓋子時不慎將藥瓶掉進了馬桶,所有的藥片就這麼飄在了水中。
紀寒月倒吸一口涼氣,想把包放在一旁再找找有沒有備用的藥瓶時,包的重量不小心壓到了衝水按鈕,所有的藥片便隨著水流消失了。
紀寒月慌了。
她匆忙走出了洗手間,在房車裡東翻西找,她平時會多備幾個小瓶以防不時之需,然而她來這個劇組時比較匆忙,似乎隻帶了身上的那一瓶藥。
助理過來了,她問紀寒月:“你在找什麼嗎,寒月姐?”
“有沒有看到一個沒有標簽的藥瓶?”
“沒有標簽?”助理一邊幫她尋找,一邊回想,而後印象模糊地說,“好像……沒有看到。”
兩人幾乎是把整個房車都翻遍了,依然沒有一點藥瓶的蹤跡,這番動靜也驚動了李斯意,他上車問:“怎麼了,寒月?”
紀寒月抬起頭來,想了想,說:“斯意,你能幫我個忙嗎?”
“當然,怎麼了?”
紀寒月猶豫片刻後說:“讓你的司機開車送我回銘州。”
李斯意眉頭一皺:“現在?”
“對,現在。”
馬上要淩晨兩點,李斯意怕路上不安全,他看向了司機,似乎在詢問他狀態是否可以,司機點了點頭。李斯意又猶豫了片刻,隨後才說:“好,我陪你去。”
紀寒月一愣,忙拒絕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上車吧。”李斯意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已經朝著他新買的勞斯萊斯幻影走去了。
紀寒月拿上了包,一身沒有卸下的裝扮,上車隨李斯意一同出發,前往銘州。
烏城到銘州的距離三百多公裡,至少要四個小時才能到,紀寒月知道,她估計要第一次在李斯意麵前露出本來的麵貌了。
她保持得很好,李斯意與她一起生活了三年,一點也沒有看出紀寒月身上會疼這件事,但如今怕是藏不住了,她要如何解釋?
她還沒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