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宿舍區門口的路淩還在為紀寒月擔心著,但聽到她有力氣下床,甚至可以來找他時,他也鬆了一大口氣。
可當他看到朝他走來的紀寒月,他突然覺得似乎有點陌生。
“寒月,你好一些了嗎?”
紀寒月站在路淩麵前,雙眼空洞,隻是望著路淩,並不說話。
“寒月?”路淩很是擔心。
她已經下了決心了,這一次,她必須成功。
她仰起頭來,語氣冰冷地對路淩說:“分手吧。”
路淩愣住了……
還沒等路淩反應過來,紀寒月已經回過頭去了,他匆忙抓住了紀寒月的手,強忍著震驚與心痛問:“為什麼……”
紀寒月甩開了他的手,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我膩了。”
“你不要騙我,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她沒有回頭,隻是堅定地說:“我想要的,你給不了我。”
這句話,正中的是路淩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紀寒月已經太了解他了,她知道說什麼話能傷到他,也正如紀寒月所料,這句話出口後,路淩選擇了沉默。
她握緊了拳頭,背對著他離開了,沒有回頭再看他一眼,就這麼堅定地朝著自己的宿舍樓走去。
她已經想清楚了,她要做的就如當年那個選擇離開她的路淩一般,離開他的生活,從最開始改變他們之間的交集,隻不過當年路淩沒能狠下心來,而她不一樣。
這一次,她決定狠心到底,絕不動搖。
思路清晰的紀寒月已經想好要如何做了,她要走一條不一樣的路,與以往的人生完全不一樣的路。
或許隻有這樣才能真正遠離路淩,讓他的生活裡從此不再有紀寒月這個人存在。
這一次,她選擇完全偏離既定的命運,這一次,她一定要救下他。
紀寒月回到了宿舍,打開電腦,編輯了新的□□說說,並交代舍友們替她告訴更多的人——她紀寒月,和路淩分手了。
在一片兵荒馬亂的吃驚裡,紀寒月拿上了手機,關掉了陽台的門,站在陽台望著手機裡那個她曾經從未想要撥出去的電話號碼。
就在這個時間點之前的幾個月,她剛剛出名的那時候,節目組的導演留下了他的電話。他有意將紀寒月介紹給他朋友所在的經濟公司,雖然紀寒月當麵拒絕了,但他告訴紀寒月,隻要她改變心意,隨時可以找他。
紀寒月沒想到,她也有打出這通電話的這一天。
她告訴自己,要想改變既定的命運,至少要自己做出不一樣的選擇吧。
她深吸一口氣,撥出這通可能改變她命運的電話。
一通持續了二十多分鐘的對話之後,紀寒月掛斷了電話,她推門走進了宿舍裡,宿舍裡仍是亂成一團,見她打完了電話,舍友忙問:“你打給路淩嗎?”
紀寒月搖搖頭,說:“明天我不去上課了,有件事需要去辦一下。”
“什麼事?是路淩讓你……”
紀寒月打斷了舍友的話,有些冰冷地說:“路淩這個人,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宿舍裡瞬間沉默了。
紀寒月不是這樣的人的,她是溫暖熱烈的煙火,是燦爛盛放的耀眼光芒,她不應該是這樣冰冷,沒有一絲溫度的。
她沒有笑容,路過了她們的身邊,沒有再多做解釋。
銘州理工大學瞬間炸鍋了,校花分手,原因不明,所有人都在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幾個在宿舍區門口看到紀寒月甩開路淩手的目擊者開始形形色色地描繪故事,說著說著,最終變成路淩劈腿第三者,惹怒了紀寒月,紀寒月才憤然與他分手的。
輿論就此發酵,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路淩,但紀寒月並不知道這件事。
【2009年10月4日午間銘州市區星飛娛樂經紀有限公司】
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後,紀寒月抬起頭來,望向了那個熟悉的臉龐——康琦。
紀寒月是從未來回來的,她自然認識這個在五年後名滿全國的經紀公司老板,康琦。眼光獨到的他一口氣擁有了三名頂流巨頭,多部爆劇讓他賺得盆滿缽滿,一向高調的他自然也成為了眾人的焦點,有時候風頭更甚於他手下的藝人。
康琦一笑,向紀寒月伸出手來,說:“你能做出這個選擇,我替你高興。”
紀寒月也露出了一絲並不討好的微笑,與他握了手,冷冷道:“你應該能給我我想要的吧?”
紀寒月了解過,康琦並不喜歡他的手下諂媚,如此冷冰隻會讓他對自己更加信任。
果然,紀寒月的表現很對康琦的胃口,他笑容燦爛,說:“當然,你想要的,我自然會給你。”
說完,他看向了一旁候著的女人,說:“紀寒月就交給你了。”
紀寒月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女人身上,她看起來是個沉穩的人,三十多歲的年紀,穿著很職業的小西裝,與紀寒月用眼神問候之後並沒有急著與紀寒月說話,而是問身邊的康琦道:“寒月前男友的事,按剛剛我們聊的那樣處理,可以麼?”
“當然,你拿主意,我信得過你。”
說完,康琦與紀寒月一笑,離開了簽約的這個房間。
此時,那個三十多歲年紀的女人這才上前與寒月問候道:“我叫張文文,但我更喜歡彆人叫我的代號,泥子。”
“泥子……?”
“嗯,泥子,泥水的泥,一灘汙泥的泥。寒月,從今天起,我們要並肩作戰了。”
紀寒月點了點頭,但她有些擔心剛剛他們談到的事,她問泥子:“你和老板剛剛說……路淩的事?”
泥子一笑,說:“是路淩出軌的輿論。”
紀寒月一愣,忙解釋道:“他沒有出軌!”
“是麼?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隻有大家都說他出軌,對你才有好處。”
“不是!我……”紀寒月慌了,正打算要說些什麼,可亂了心神的她被泥子抬眼一望,瞬間就被鎮住了。
她冷靜下來,問泥子,“所以……你們打算讓路淩……被說成出軌,是為了吸引大家的眼球,然後……讓我在這波熱度後出道麼……”
泥子一笑,說:“你不算笨。”
“可是他沒有……”紀寒月心中很疼,壓低了聲音說。
泥子不再回應她,而是一邊收好她的合同,一邊說:“學校那裡你還得去,如果可以,成績儘可能優秀,明白麼?”
紀寒月點了點頭,卻仍沒能從震驚與內疚裡走出來。
收好了合同,泥子站在了門口,對紀寒月說:“你的專車已經派好了,就在負一層車庫,尾號866的那輛保姆車,回去吧,你的行程表還需要調整,好了後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紀寒月仍點了點頭。
泥子剛準備走,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折返回來,看向紀寒月問:“現在幾斤?”
紀寒月並不知道自己的體重,畢竟她從醒來後就沒有上過稱,但畢竟她是練芭蕾的,體重自然一直保持消瘦,才能符合芭蕾那嚴格的要求,她想了想,回答:“九十六。”
一米七二的她,九十六斤的體重,已經算是很瘦的了,可令她沒想到的是,泥子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說:“戒一段時間碳水,瘦到九十以下。”
紀寒月有些吃驚……
而泥子卻是輕鬆一笑,說:“鏡頭是很顯胖的,你應該明白。”
泥子走了,留下紀寒月望著鏡子裡的自己。
一安靜下來,身上喧囂的疼痛就更是明顯,這一次的死亡之後持續的疼痛比上一次要嚴重,她有些難以忍耐。
走在公司的樓層裡,自己找著下樓的電梯,但剛剛怎麼過來的,她突然有些記不起來了,畢竟這樓裡有太多的彎彎繞繞。
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紀寒月突然發現走廊儘頭有一個房間,掛著的牌子寫著三個字:醫務室。
經紀公司也有醫務室麼?
紀寒月朝著儘頭的房間走去,走到門邊,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男人正在輕聲哼著歌,刷著網頁上的新聞。
紀寒月走到門邊,輕輕敲了敲門,那男人這才側過頭來,笑著看向紀寒月,說:“請進。”
看到男人眉眼的那一刻,紀寒月總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這樣的眉眼像誰。
紀寒月愣愣地走了進去,正不知道怎麼開口時,那男人笑著拍了拍他身邊的凳子,說:“你不舒服嗎寒月,我幫你看看。”
“你認識我?”
男人一笑,說:“當然認識,你簽了我們公司嗎?”
紀寒月點了點頭,坐在了男人麵前。
他關掉了網頁的新聞,轉過身來,觀察了一下紀寒月,再一次問:“你不舒服麼?”
紀寒月不知道怎麼回答,隻能是點了點頭。
“哪裡不舒服,我幫你看看。”說著,男人正打算拿起聽診器,被紀寒月打斷了,說:“不用看了。”
“嗯?”
“我……”紀寒月有些猶豫,但一想到自己以後還有那麼多事要去完成,如果一直讓疼痛消耗自己的理智和耐心,她怕她會搞砸這一切。
紀寒月想了想,認真地看著眼前的那個男人,說:“我很疼,你能給我足夠多的止疼藥嗎?”
男人眨了眨眼,問:“是生理疼麼?”
紀寒月搖搖頭,說:“不是生理疼。”
“你去醫院做全身檢查了嗎?”
“我做過了,我沒有病,我隻是疼,需要止疼藥。”
男人有些疑惑。
紀寒月知道自己很奇怪,但是她沒有選擇,比起一次次去說服不一樣的醫生給她開藥,不如說服眼前這個人,因為他是公司的醫生,看起來或許隻有他能夠長期為她提供她所需要的止疼藥。
她想了想,說:“我……可能是以前練舞留下的毛病,身上總是疼,你能不能定期給我足夠的止疼藥?”
“可是……一直吃藥很傷身體。”
紀寒月忙搖搖頭,說:“我知道的,但是……拜托你,好不好?”
她那樣誠懇,眉間也堆積了不少為難,男人看出了她有不能言說的苦衷,沉默片刻後,他起身走到了一旁的小房間裡,忙碌了一會兒後來到了紀寒月的身邊,遞給她一瓶沒有說明書的藥罐,說:“記得,不管你多疼,一次最多隻能吃五顆,明白麼?”
紀寒月連忙握緊了那瓶藥,連連道謝:“謝謝你,謝謝你……”
“止疼藥不是長久之計,若是關節疼還是其他的什麼地方疼,總是要想辦法對症下藥的。”
紀寒月微微一笑,以致謝他的關心,她問:“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摘下了口罩,一張紀寒月很是熟悉的麵容出現在她眼前——
“我叫向仁洲。”男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