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道,路淩和紀寒月一起朝著酒店的方向走去,路淩是個沉默的人,倒是紀寒月,她好像有很多事情想要和路淩分享,但這些事似乎都是關於陸鏡的:“你不知道陸鏡這個家夥有多討厭,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平時愛搶我的零食吃,還不肯承認。總是愛在一大早或者大半夜拉琴,關著門窗倒是吵不到鄰居,我可被他吵死了。家裡買了台電鋼琴,我偶爾和他合奏,他還敢嫌我琴藝不精,這麼討厭的家夥,我真是腦子出問題了才跟他一起住!”
“是麼?”
“對呀!這個家夥偶爾還會去樂團替補演出,我還去看過幾次他的演出,哼,也就那樣嘛,還好意思嫌棄我鋼琴彈得不好,我我我……我不過是業餘八級,也不能算太差嘛!這個自以為是的家夥,以後誰做他老婆,誰倒黴!哼……”
路淩並不多說什麼,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複紀寒月,看她對陸鏡的喜歡一點也藏不住,卻還是打死不肯承認,心中覺得有趣。
兩人就這麼聊著,走著,直到來到酒店門口,就要分彆時,路淩站在紀寒月的麵前,看著她眼角和嘴角的笑意,心中已經放心了不少。
“寒月。”
“嗯?”
“我明天回杭州一趟,過幾天也差不多要回英國了。”
紀寒月露出一絲不舍:“可是……陸鏡也總是念著你,你不和他多見一見嗎?”
路淩並不說話,隻是淡淡笑著。
紀寒月已經習慣了,他總是這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要見他一麵是那麼不容易,可這一次等了三年的見麵,她卻霸占了路淩更多的時間,沒讓陸鏡與他多說說話,她有些內疚。
“那……下一次回來,不能再讓我們等三年了,好嗎,路淩哥哥。”
路淩不能答應她,他隻是笑,一如他的沉默。
簡單的道彆之後,路淩走進了酒店,紀寒月戀戀不舍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直到他進了電梯,消失在她的視線裡,她才失落地離開了酒店門前。
打了車回到家中,進門卻見屋內並沒有亮燈。
“奇怪……去哪裡了?”紀寒月嘟囔著,正要開燈,這才發現陸鏡坐在沙發上,把她嚇了一大跳。
“嚇死我了!”
紀寒月放下了包,沒有開燈,換上了室內拖鞋趕緊走到了陸鏡的身邊坐下,見他呆呆看著電源關閉著的電視,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說:“喂,你在乾嘛?”
“……”陸鏡並不說話,眉頭緊鎖,一臉的不悅。
“發神經哦?也不開燈,也不開電視,在這裡乾嘛?”
“你的路淩哥哥回來,你很開心嘛。”陸鏡一開口便滿是醋氣,紀寒月沒有多想,嘲笑道:“哼,那是!你看路淩哥哥還是更關心我吧,你可沒有我重要。”
聽到這句話,陸鏡扭過頭去,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線看向了紀寒月,這樣的眼神看得紀寒月心虛起來,好像自己做錯事一樣,忙說:“嗯……好啦好啦,這次路淩哥哥回來,我霸占著他說了好多話,沒給你們留時間相處,是我不好。你……你彆生氣嘛。”
“……”陸鏡還是不言語,隻是仍眉頭緊鎖地看著紀寒月。
“真生氣啦?你怎麼這麼小氣啊……”紀寒月癟癟嘴抱怨道。
“我是說,你很開心,對嗎?”陸鏡問。
紀寒月看著距離她也就一個肩膀的陸鏡,清楚看著他眼裡的不悅,安靜的夜晚,一陣撲通撲通的細微聲響,讓她分不出是自己加快的心跳,還是說,那是陸鏡的心跳。
“我……我當然開心啦。”紀寒月壓低了音量,小聲回答。
“嗬。”陸鏡彆過頭去,繼續看向眼前那一片黑暗的電視,酸溜溜地說,“也是,那可是你從小喜歡到大的路淩哥哥,你當然開心了。”
“你!”紀寒月氣不打一處來,也彆過頭去,同他一樣看著黑乎乎的電視,說話也同樣冒起了酸氣,說,“今天送走葉夢,有些人不是一樣,就差沒哭鼻子了吧!”
“誰哭鼻子?倒是有些人,今天這大半天的,就差沒把眼睛長在路淩哥身上了。”
“笑話!我看有些人今天話都不愛說一句,還一大早就起來了,怕不是想到葉夢要走了,昨夜覺都睡不著吧?”
陸鏡猛地轉過頭來,紀寒月也不服輸,揚起下巴扭頭看向了他,兩人死死盯著彼此的眼睛,好像誰先挪開了眼神,誰就輸了一樣。
不過,過了沒一會兒,陸鏡彆過頭去了,紀寒月得意地笑了起來,晃著腦袋,驕傲地一點點湊到他麵前,還不忘挑釁著:“輸了吧!大笨蛋陸鏡,略略略!”
隻不過讓紀寒月意想不到的是,突然有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眼前的那人竟是突然扭過頭來,抬起了她的下巴,徑直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唔!!!”
紀寒月懵了,雙手掙紮著拍著他的背,瞪大了眼睛,卻見陸鏡的雙眸平靜地閉著,好看的長睫毛蓋著他的眼下,高挑的鼻梁勾勒的輪廓英氣又明朗,鼻息間的微微氣流,和他唇上輕輕觸碰的力道,讓她渾身酥軟,雙手放在身側,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陸鏡的吻很溫柔,和他的性格一點都不像,此時的他並非衝動,他知道他在做什麼。紀寒月卻不同,她腦中一片空白,此時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隻是一會兒後,她的本能讓她閉上了眼睛,抱住了陸鏡的腦袋,撫著他的發絲,用溫柔的親吻回應著他。
這一瞬間,陸鏡覺得自己的心口更被緊縛了幾分,他的心跳已經接近極限,再也難以忍耐對她的渴望,將她推倒在了沙發上,輕輕扶住她的側臉,仍是那樣忘我地親吻著她。
長長的一次親吻過後,腦中一片空白的紀寒月睜開了眼睛,發覺她的手被他十指緊扣著按在沙發上,便也扣住了他的手,望著他的雙眸,仿佛仍在用目光親吻著他。
兩人的戰鬥還沒結束,他們用十指緊扣的力度,仍在比拚著誰對對方的愛意更多一些。
“隻許喜歡我,聽到沒有,紀寒月。”陸鏡命令道。
麵對他那雙本就冷峻的眼睛,紀寒月覺得,這道命令似乎不遵不可,可她哪裡是那種好收服的人,她彆過頭去,同樣命道:“那你也隻許喜歡我一個。”
陸鏡沒有回答,隻是一聲輕笑,捏住了她的臉頰,讓她的嘴巴嘟了起來,覺得可愛,便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陸鏡!”紀寒月模糊不清地抱怨道,翻身而起,伸手便要捏他的臉蛋回敬,卻被他推得遠遠的,一點也不得靠近。
兩個人又打鬨起來,在這個沒開燈的家裡,享受他們那樣天真無邪的兩情相悅。
【2013年6月22日英國倫敦】
明明已經過了大半日,落地卻仍隻是晚上九點多,這樣割裂的感覺讓獨自一人在異國他鄉的葉夢心中的孤獨更甚了。
坐上了車,在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城市行駛著,到了目的地,按著地址找到了她的房子,已經準備入睡的房東太太裹著件睡袍來迎接了她,帶著她住進了那間比儲藏間大不了多少的房間。
奔波了一整日,按生物鐘來說此時應該天都要亮了,她早已經困得不行,可明明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一閒下來,腦中卻仍是今日見到路淩的那一刻。
她閉上了眼睛,淌著淚水,睡了過去。
葉夢是留學簽,想要打工,並不能光明正大地尋找去處,還好,她在一家中餐館遇到了一個和善的國人大叔老板,讓她在餐館裡幫忙洗碗碟,給的薪資也算公平,隻要節約一些,足夠在開學前存夠一定的錢,至少開學後能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路淩了。
——這是她的計劃,她隻知道路淩和她一樣今年升碩士,其他的線索再沒有了,但隻要找遍倫敦的每一所學校,一定能找到他。
這不算是毫無頭緒,隻要有希望,她便不會放棄希望。無論是什麼原因讓路淩躲著她,她想見他,她一定要見到他。
在餐館工作了兩三日後,葉夢和餐館裡的大多數人都熟絡了起來,心中也不似剛到時那樣孤獨與不安了。可就在這一日,意外還是發生了。
葉夢在轉移碗盤到水池裡時,一個不小心滑了腳,摔倒後不慎打碎了碗盤,卻也不巧,那碗盤碎裂後尖銳的邊角割破了她的手臂,一下便鮮血淋漓。
“葉夢!”眾人忙趕過來,小心撿起碎片到一旁,扶著她到餐廳外去了,老板趕緊找來了醫療箱,先幫葉夢消毒,再準備包起來止血。
“不好意思……我……”葉夢很是內疚,嘴上要道歉,被老板打斷了:“不說這些,這傷口要緊。”
“謝謝大叔……不好意思……”
就在老板幫忙消毒時,葉夢實在不敢看那血淋淋的傷口,扭頭看向了窗外,可就這一眼,她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路淩。
葉夢顧不上那麼多,甚至沒有跟老板說明,淌著鮮血就往外跑去。
路淩發現自己被葉夢發現了,扭頭便跑。葉夢奮力朝著他跑去,根本顧不上什麼馬路,什麼車流。
突然一聲急刹,正在逃跑的路淩心中一驚,慌忙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