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守護 在路淩的記憶中,紀……(1 / 1)

在路淩的記憶中,紀寒月是高貴的,這是她最明顯的特質。

她的高貴,不是外在的事物所賦予的特性,不是她的所長、她的家世、她的教養所賦予的,她的高貴是天生自帶的。

她喜歡自己的一切,真心欣賞他人,總是能優雅地處理所遇到的難堪,處變不驚,悠然自得,猶如天上的明月,不變的永恒。

可眼前的紀寒月在他麵前卻卑微地祈求他不要因為有了女朋友就不再理她,她願意放下原來的期盼,隻做他的朋友,隻要能見到他,隻要能和他說話就好,就算見麵是半年一次,就算隻是用文字與簡單的表情在網絡上交流,就算連牽著他的手都做不到,她也願意。

隻要她的路淩哥哥不會從此以後再不理她,她什麼都願意。

此時的路淩隻覺得心痛,很痛,痛得無法呼吸。他多想抱住她,告訴她他對她的愛意到如今已經跨越了三生,跨越了時空,跨越了二十六年的時光。

他做不到,他要她活下去,他不會讓自己心中那自私的渴望失控,無論如何,他必須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計劃,將一切引向不一樣的未來。他絕對不能和紀寒月在一起。

可是此時看著她的眼淚,路淩內疚極了,他為了讓紀寒月改變人生的軌跡才主動接觸她的,可沒想到什麼都沒能改變,還害得她對自己癡心不已。

她可是紀寒月,隻要她喜歡,怎麼可能得不到?可他偏偏讓她遇到了他,一個再怎麼喜歡都不能在一起的人。

儘管知道不應該,路淩還是答應了,他對紀寒月說:“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寒月。”

對喜歡自己的人說這樣的話是殘忍的,但這句話對於紀寒月當下而言已經是安慰了,她忙問:“那你還會見我嗎?還會跟我說話嗎?還會給我寫email,聽我說很多很多事嗎?”

“嗯,我會的。”路淩不忍心說不,他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這不算承諾的承諾,已經讓紀寒月心中安慰了。

那幾日,路淩仍在廣州陪著紀寒月,直到答應父母回去的時間到了,他才乘車花了些時間回到了杭州。

很快,秋天再一次到了,路淩離開了杭州,來到了新加坡,在這裡學習了一年半後出發前往了倫敦,他是這個世界特殊的存在,成熟的年紀,健康年輕的身體與頭腦,更何況此時的他所學習的計算機編程專業是那些老舊的東西,他腦中掌握著更優的解,更聰明的方案。

因為知曉了未來即將發生的各種事,他投資國際股票,賺取了讓人瞠目結舌的財產,可他卻對這些財產沒有什麼想法,隻是方便了他一趟一趟的航班回到國內。

因為學業輕鬆,他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前提下,輾轉在銘州、廣州和威海,默默陪在他們三個人身邊,隻為了他們能安好。

路淩仍在努力改變,在這幾年裡他一直關注著紀寒月的成績,想儘辦法讓她的成績提高上去,高到比銘州理工大學更高得多的分數,他想改變紀寒月所上的大學。

然而,明明紀寒月幾次模擬考的成績都比銘州理工大學高了六七十分,明明眼見著就會發生不一樣的改變,可等到考試結束,紀寒月卻告訴路淩,她沒有發揮好。

路淩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那種什麼都改變不了的無力,當他看著紀寒月那與前世一模一樣的分數時,他知道,他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最終,紀寒月仍是選擇了她的分數所能選擇的最優解——銘州理工大學。

那些冷冰冰的數字,像鐫刻石碑上的印記,不會因為時空與因果的變化而出現任何的不同,一次又一次地嘲笑路淩,他再怎麼努力,還是一樣什麼都改變不了。十多年過去,他已經沒有剛剛重生到自己身上時的野心了,他陷入了恐懼,一場眼睜睜看著自己和最愛之人的生命進入倒計時的恐懼。

這些年過去,明明路淩一直聲稱自己有女友,紀寒月卻仍是那樣對他不死心,而到了此時他才突然明白一件事,命格是固定的——

陸鏡與他共用命格,他們兩人的家庭條件猶如複製粘貼般的相似,甚至連家中房子的格局都一模一樣。回想起這件事,路淩意識到,如果紀寒月和路淩的命格始終是糾纏在一起的,他們一定會互相喜歡,那麼陸鏡呢?

陸鏡,就是路淩啊。

意識到這件事後,路淩有了新的想法與計劃。

【2008年12月,銘州】

路淩已經有些忘記紀寒月是什麼時候開始出名的,但他大概記得是在08年的冬天。

這一日,他趁著漫長的聖誕假期回到了國內,直奔銘州理工大學,他有一個月沒看到紀寒月了,對她很是思念,不過就在他踏進校園的時候,他聽到了不少人在討論著一個熟悉的名字——紀寒月。

他大概猜到,紀寒月的照片此時已經開始爆火於網上了。

他看了看時間,知道她此時大概會在哪裡,便來到了她所在的教學樓,遠遠就看到她正在被男生搭話,她禮貌地點頭回應對方的話語,說了好一會兒後才分開,紀寒月不明顯地鬆了口氣,可對她再了解不過的路淩知道,她很是煩惱。

自從紀寒月上大學來,他已經默默守著她半年了,這半年裡隻見她和舍友們一起來往,對於其他男生是一點興趣也沒有。路淩心想,這座學校裡確實沒有什麼長相出眾或者是優秀得顯眼的男生,如果命運是既定的,那麼等到陸鏡在09年來到銘州理工大學,他們之間會如何?

想到這裡,路淩匆忙離開了學校,跨越了大半個銘州,來到了還在高中備考的陸鏡身邊。

這一次他不再默默跟著他,而是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當陸鏡看到路淩出現時,一雙眼睛頓時從冷漠變為了欣喜,小跑著到他麵前,問:“你怎麼來了?”

“假期剛回國,先來看看你。”

聽到路淩是特地來見他的,陸鏡很是開心,可一想到剛剛出爐的成績,他又有些失落與內疚,低下頭說:“抱歉路淩哥,我這次模擬考沒考好,我……”

路淩知道,不管他做什麼,陸鏡最後都會考上銘州理工的,他現在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把紀寒月埋進陸鏡的心中,他問:“你想上更好的學校,對嗎?”

陸鏡點點頭,又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我隻是不希望養父母失望。”

路淩笑著說:“不說這個了,隻要你努力,一定可以心想事成。對了,你聽說了嗎,這幾天出了個新聞。”

“什麼新聞?”

“一個叫紀寒月的女生,你聽說了嗎?”

陸鏡眉頭一皺,想了想,搖搖頭說:“沒有聽過,這個人怎麼了嗎?”

“等你搜索一下就知道了。”

陸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暫時不想說這些話題,許久不見路淩,他有好多話要說,畢竟他隻有路淩這麼一個朋友,隻有在他麵前他才會有片刻的放鬆。

路淩陪陸鏡呆了一會兒,陸鏡要晚自習,便也就分開了。陸鏡上了高中後改為了住校,夜裡回到宿舍躺倒在床上時,今日見到路淩的喜悅才再次讓他感覺到了放鬆。

“紀寒月?”

陸鏡想到了路淩所說的那個名字,打開了電腦,用網頁搜索了這個讀音的名字,隻不過他才剛剛打出“jihan”兩字的拚音時,網頁已經跳出了聯想詞——紀寒月已經火到這個程度了。

搜索結果跳出,畫麵裡那個猶如月光一般動人的麵容,淡淡的笑容與雙眼中的光芒,耀眼得讓陸鏡看呆在了原地。

“紀寒月……”

陸鏡不知道怎麼解釋現在的心情,他隻覺得心跳有些快,是一種陌生的感受。

那幾日,陸鏡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思緒有些混亂,此時的路淩假裝自己已經回到了杭州,實際上一直在陸鏡的身邊,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路淩猜測,他或許已經看到了紀寒月的消息。

難道,所謂的命定確實是無法改變的?陸鏡用的是路淩的命格,所以他必然會喜歡上紀寒月?

那麼隻要他們兩人在一起,是不是就能打破既定的命運,他們還有機會在三十三歲之後活下去?

路淩終於知道,他應該怎麼做了。

時間很快到了09年的秋天,陸鏡入學了,他以見到紀寒月為目標,努力提高了名次,考上了銘州理工,雖然這是既定的結局,但在路淩的引導下,陸鏡堅信是紀寒月的存在鼓勵了他獲得了這樣的成績,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快些見到紀寒月了。

陸鏡入學,此時是最關鍵的時候,路淩也再次回到了國內,就在一旁靜靜觀察著陸鏡與紀寒月,和仍還是真正葉夢的葉夢,而就在這一日,當他在操場一旁看著陸鏡與葉夢的訓練方陣時,葉夢的方隊裡突然一陣喧嘩,隻見葉夢倒在了地上,校醫過來將毫無知覺的葉夢抬走了。

路淩看著被抬走的葉夢,突然有種預感,他的妻子,那個與他共度了十餘年時光的妻子紀寒月,馬上就會成為葉夢了。

他跟上了校醫,靜靜在門外等待葉夢蘇醒,他看著她急匆匆跑出醫務室,看著她跑向操場,跑到了陸鏡的麵前,說著那些莫名其妙的話,那一瞬間,他看著滿臉急切與不敢置信的葉夢,再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她回來了,終於終於,他終於能見到她了。

從那處高樓跳下至今,路淩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孤獨地生活了十五年,這漫長的十五年過去,他終於能再一次看到她,看到那個他真正的妻子,那個擁有著所有記憶,此刻正在苦苦尋找他的妻子。

也是從這一日開始,葉夢緊緊跟著陸鏡,以為陸鏡就是失去記憶的路淩,卻渾然不知,她所日思夜想的丈夫,一直就在她的身邊,一直陪伴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