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這是兩人前行路上,遊衍最深刻的感受。
除了第一天他們碰見盲眼獸,剩下的時間裡,他們隻是在這片廣闊的寂靜的又充滿不詳的森林中前行。
異植普遍長得高大,離開棺材的位置已經兩天了,除了那裡能從密集的葉叢中看見天空,其他的,也就是他們二人走過的地方,樹木間隔不遠,而且姿態各異,甚至有的樹皮上留下漿水,帶著不詳的紅褐色,讓人心生畏懼。
看著已經被灌木刮出幾條痕跡的蛇尾,遊衍忍不住說:“我們休息一會兒吧。待會我來開路。”
自從在森這裡得知這個新紀元的一些常識,遊衍不得不接受,他是一個弱小的普通人的事實。
據統計,盲眼獸是塔凡娜森林已知異獸中最弱的,位於食物鏈第二級,也就是說,隨便一個盲眼獸,遊衍都不能打過。而森,或許有一搏之力,可是一個C級異能力者都不能應付塔凡娜森林的盲眼獸,談何離開這裡。或許正如森一開始所說,他做好了在這裡埋葬在這裡的準備。
他們已經走了兩天了,兩天時間,他們除了必要的休息時間,其餘時間全花在趕路上了,可是越往前走,越發覺沿途所經幾近一樣,不免令人揪心。
而森,作為二人其中的強者,他理所當然的肩負開路的職責,但是塔凡娜森林鮮有人踏足,那些有能力的異能者也不會將時間浪費在像普通人一樣開路上麵,像他們二人這樣,老老實實折斷異植,將一條鮮有人經過的小路開辟出來倒是少數。
作為異能者,儘管體力上限比普通人要好,可是兩天這樣大幅度運動大大消耗他的體力,尤其是這幾年他作為商品,很少有接觸這樣需要消耗體力的勞動了。
蛇尾在充滿未知的路途上反複磨損,尤其是剛才森一不留神,重重壓過一枝枯樹的凸起,凸起尖銳,深深在蛇尾留下一道劃痕,周圍的幾片鱗片將將要掉。森一直忍著沒說,他沒有表現出來,對於這麼簡單的小事,竟然也會受傷,要是以前,他定然不會放在心上,可如今,今時不同往日,從A3變為C級,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聽到遊衍所說,森聽話的停了下來,獨自坐在離遊衍幾步遠的地方,一個人在生悶氣。
遊衍發覺奇怪,之前一旦有休息時間,森就像一個牛皮糖一樣,費勁粘上來,恨不得在手上綁一個牽連繩,將他們牢牢綁在一起。
可現在,雖然離遊衍隻有幾步,但是和以前不一樣,這也讓他發覺森情緒的不對勁,但是遊衍沒有立即朝他走過去,而是朝另一邊走去,這裡……似乎有東西,遊衍想。側耳細聽,遊衍發覺這聲音似乎是哭聲?他並沒有冒然扒開灌木,在確認聲音來源後,他小心翼翼朝森的方向前去,沒有驚動這個哭聲,哭聲仍舊在耳畔,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森似乎發覺了什麼,朝遊衍移動,他朝遊衍對視,張口無聲地說:“走!”
口型剛做完,遊衍沒有猶豫,而是朝原路返回。寂靜的不詳的氣氛被打破,隨著他們的離開,哭聲越來越大,直至尖銳,仿佛在耳畔回響,隨著快步走,他們漸漸開始跑動。異植被壓倒的脆響,枯葉被踩斷的聲音,奔跑的聲音,喘息的聲音,心跳聲,這些回旋在耳畔。
漸漸地,遊衍餘光發覺沒有森的身影,一回頭,便發覺他的蛇尾被卡住了。而卡住他的地方,赫然是剛才他被凸起劃傷之處。那裡有兩株異植,二者相互勾連,交纏,留下僅供一人所過的地方,但是,小心,在底下,有一處仿佛與枯葉融在一起的凸起,遊衍這樣,穿著鞋子,在踏過的時候心裡會無意識避開那裡,但是森呢,由於是蛇尾,在快速行走之時,隻能憑借尾部肌肉的力量達到快速行走的目的。
即使覆蓋的鱗片堅硬,但隻是相對於普通蛇類,對於這些異植,它的硬度到底不能很好防護。被凸起深深刺進肌肉,這倒沒什麼,森用力便可掙紮出來。
但是,不知何時起,這兩株異植開始合攏,慢慢地,將森卡在這個地方,儘管他使勁掙紮,卻也勉強將三分之二的地方掙出,可是他的尾部,還牢牢卡在另一端。受傷的地方,劃出兩掌長的劃痕,滲出大量鮮血。而這些鮮血,似乎引得周圍的異植開始躁動,它們慢慢地,開始聚攏。
森不由咒罵一聲,“該死的!”說完,他轉向遊衍,說:“親愛的,快走吧。彆管我了。”
隨著哭聲近在咫尺,而這些異植又慢慢聚攏,似乎要將他們困死在這個圈中,再進一步吞噬他們。
冷靜冷靜,一定有辦法的。該死!遊衍頭上冒著冷汗,心臟快速跳動,身體也不自覺顫抖,可惡,他好像什麼也做不了!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嗎?他不甘心啊。才剛醒來,他還沒有弄清楚他的過去,還沒有好好解決他和伊萬的事情,怎麼能怎麼能……就這樣死去啊啊啊……
身體發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恍惚間,他好像想起了什麼——
“啊?真可憐,你怎麼瞎了啊?”那是伊萬嗎?
黑暗中傳來的聲音很是熟悉。
“親愛的,你真好啊,我們如果能夠走出這裡的話,我想帶你去維納斯海。想帶你去看海,想和你喝咖啡,也想帶你回我家見我父母……”
“親愛的……”黑暗中少年撕心裂肺的哭聲傳入耳中,惹得他的心臟都開始一抽一抽的。
……
再次回過神了,發覺時間僅過了三秒,哭聲接近,這竟然是呼嚕獸!這種小型異獸,它會發出類似嬰兒的哭聲將其他種類的異獸吸引過去,再進行捕殺。強大的咬合力是這種異獸能夠生存的利器,同時也使得它被人們列在危險異獸榜上第六十三位。凡是被它們盯上的獵物,沒有一個能完好無損,獵物不死,至少也得失去一塊肉。還有,它們記仇且難纏,通常是群居的,一隻呼嚕獸的出現,代表著往往有十幾隻在附近。
“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