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緊桅杆,收好行李,我的少年,狂風就要來了,暴雨就要來了。”塞西爾哼著歌,在海底拿著水幻化出來的槍掃射海中的魚類幽靈。這是他無聊時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
“大事不好了!”一條小醜魚快速地向他遊過來,很難想象,這麼一條小小的魚竟然發出壯漢的聲音。
塞西爾將指向那些幽靈的槍指向小醜魚,小醜魚差點沒反應過來,不過好在憑借之前的經驗,險之又險,在槍口處停了下來,小醜魚說:“那個骷髏架又跑了!”
塞西爾眉頭緊蹙,然後又鬆開,他繼續拿起槍掃射那些魚類幽靈。
小醜魚知道這是塞西爾不高興的表現,於是隻能默默地在塞西爾身後遊來遊去,焦急萬分。
片刻後,塞西爾掃射累了,小醜魚才鼓起勇氣說:“王,我們……還要去找那個骷髏架嗎?”隨後又小聲嘀咕幾句:“那個骷髏架太過分了吧,我們好心救他,你看看,這都逃跑幾次了!”
發覺王在盯著自己,小醜魚當即閉嘴,露出訕笑。他確實是一條魚,他所露出的訕笑不過是將魚嘴露出一個微小的縫。
塞西爾抬頭,看向上方的海水。加勒比海域,這裡不再如前,隨著經濟的發展,海洋似乎成為人類的天然垃圾場。塞西爾他記得他小時撿到的繪本,上麵的大海,是不曾見過的美麗。
或許我應該到岸上去了,塞西爾想。
“船尾高高翹起,邪惡的幽靈從海底出現,他們會掠奪你的一切……”
*
關著“貨物”的房間在地下室。一個約莫十三歲的男孩輕巧地從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上跳來跳去,他就像小鹿般靈巧。男孩有著一頭紅發,即使穿著破爛,也難掩他身上的勃勃生機。
諾克·菲裡奧的心是黑的,他就是吞金獸,苑無憂小聲嘀咕,不過他很快就住嘴了。
苑無憂看到關在鐵籠裡的男人,立刻將懷裡緊揣的小麵包遞給他。麵包很小,不足以填飽一個成年男人的肚子,可它比起那些散發的黴味的飯食,又實在美味。
男人沒有立刻接過,他知道,眼前這個男孩是善良的,這是他在黑暗中僅受過的善意。
生活在黑暗的人猛然見到太陽不免被它的光芒灼傷,而男孩,雖然不及太陽耀眼,可他的光芒足以灼傷他的雙手。
“接著吧,你這些天不餓嗎?”苑無憂強硬地將那個麵包塞到男人懷裡,“我不餓,你放心吃吧。”
看見男人用雙手比劃的動作,安迪憑借之前幾次和男人交流的機會,試探著說:“你是怕我沒有吃的嗎?”
苑無憂拍了拍胸脯,對眼前的人保證:“你放心吧,我那裡還有庫存的!放心,沒有被傑森那些混小子發現。”
又見男人有動作,苑無憂立馬強壓著他的手,緊按住那個麵包,他急忙說:“你就接過吧。你真的很奇怪,如果是我把麵包給傑森他們,他們一定會像狗一樣把它搶過去的。可是我給你的時候為什麼你老是拒絕啊?”
苑無憂想不通。不過他又說:“我聽到那些嬸嬸是這樣說的,每個人一天會比一天長大一點,我現在已經比昨天的我要厲害了,你就放心吧。而且,我做什麼也不會委屈自己的。”
男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無端帶著感染力和信服力。苑無憂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說:“我覺得外麵很快就會出事,我剛才在廚房沒有看見傑克大叔,以往他都會把麵包給我的,這次廚房一個人也沒有,傑克大叔可能又被調去哪裡了。這次麵包是我偷偷拿的,本來想多拿幾個,就有一個陌生的人過來了。”
苑無憂想起這件事的時候,語氣中還帶著慶幸。菲裡奧就像一隻鐵公雞,不管是什麼都得牢牢把控在手裡,他對於名下所有產業經常會過問,何況是他的大本營——酒吧,如果少了什麼,勢必會遭到一番責問,上次他就是這樣,想讓男人吃得好些,多拿了一些吃的,就得到好大的教訓。
菲裡奧對於自己的手下還是寬容的,該出錢的地方還是會大力出錢,可是多餘的卻分文不給,隻能說,他是一位精明的商人。
對於像苑無憂、傑森這類年幼、沒有親人的男孩,對於旁人,這些天然就是能引起他們憐憫心的生物。犯事了,往往能夠獲得網開一麵的機會。而這些人,也是打聽情報的最好人員。生活在這樣的地方,他們異能力天賦現在還沒有展現,不過等級往往不會很高。他們沒有異能力的時候,是這條街上最好的情報人員,擁有異能力以後,他們就是酒吧最好的嘍囉。
他們沒有收入,在菲裡奧手下乾活,能做到的僅僅是讓自己的肚子享受一時的歡愉,他們就像被胡蘿卜吊住的驢,這裡人人都說做到一定年齡就會得到大筆的薪資,實際上卻一文沒有。他們沒有去處,憑借虛無縹緲的薪資,就會不留餘力的獻上自己所有。
這個地下室是昏暗、破敗的,也是少有人踏足的。苑無憂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美的男人會被關在這裡這麼久。或許一年,或許兩年,反正苑無憂知道這個地下室以來這個男人就一直在了。苑無憂也是無意間發現傑克大叔往這裡送飯菜,才知曉得男人的存在,自然,苑無憂之後也通過一次偶然,獲得這裡的鑰匙,能夠光明正大地替男人送飯菜,隻不過那些飯菜的成色並不是很好,苑無憂也想方設法地替男人弄些正常的可口的食物,但是機會不多。
“喂——苑無憂,你在嗎?”一個臉頰上滿是雀斑的男孩焦急地從樓梯上下來。
苑無憂聽出這是他最好的朋友莫克的聲音,他答道:“怎麼啦?”
“出事了!”莫克急切地說:“有彆的組織過來鬨事,001他們擋不住,我們快去外麵找個地方躲躲。”地下室的位置特殊,在這裡遲早會被戰鬥波及。
苑無憂皺眉,仔細想了會,說:“好。”
說完,走到樓梯上時,他朝身後的男人深深看了一眼,這一眼包含的情緒可謂複雜。
莫克緊隨其後,走到樓梯處的時候,也跟著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男人,男人的表情是如此恬淡,他仿佛沒聽到剛才安迪說的,隻是看著安迪的背影,就好像在給予他的好友最好的祝福。
男人實在不好看,一頭黑色及腰長發,他的眼睛是黑的,看人的時候也會無意識地盯著很久,他皮膚很白,是那種長久不見陽光所得的蒼白,他臉上,身上,全是被匕首用力劃開,見骨頭後傷口愈合留下的疤痕,即使他眼神是溫和的,可他就像一個幽靈,被死死地囚禁在狹小的鐵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