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陰冷(1 / 1)

一路渡仙 離離白草 8450 字 7個月前

雲梨衛臨麵麵相覷,好半晌才從沉思中回神,她問:“南明王朝時,汐玥公主是怎麼死的?”

祭司詫異地望了眼他們,旋爾更加恭敬:“南明、垚晗、大宛三朝的史書被國師親自刪改過,真相隻有曆任國師知曉;

而且大宛朝時期,汐玥公主失蹤了,死亡日期是國師估算的大概時間。”

雲梨恍然大悟,大宛朝之後就是西嶺、北辰王朝,難怪這兩朝的話本撰寫者,尤愛以尋汐玥公主蹤跡開篇。

曆任國師,她眯了眯眼,開始旁敲側擊詢問國師的事情,結果很失望,這位祭司知道的也不多,曆任是他想當然的理解。

國師府存續兩萬多年,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祭司分管四方,並不以國彆分,這足以表明國師對東陸強烈的掌控之欲。

但無論四大祭司,還是各府法師的任選他都不插手,完全由四大祭司自行決定,各府隻需定期將情況整理後,送到括蒼山下的秋夕閣即可。

若遇緊急情況,則設案焚香,以國師特製道符為祭,點燃後可與國師直接對話。

“什麼道符?”

雲梨驚愕,修士製造的傳音符都是單邊的,絕靈之地的道符竟能語音通話!

這位白虎祭司也不含糊,當即命人拿出道符供幾人觀摩,最後還隱晦地表示,可焚燒道符請出國師與他們直接對話,隻要不透露道符是他給的便可。

雲梨一眼看穿他殷勤下的小九九,無外乎是看重他們修士的身份,希望得到些仙家好處。

小荷包裡有給家人準備的養生丸,她乾脆掏出一顆給他:“養生丸,延年益壽。”

白虎祭司已年近古稀,這養生丸無異於瞌睡來了遞枕頭,他當即喜不自勝,拿不回玉念珠的鬱悶頃刻消散得無影無蹤。

雲梨拿著道符反複查看,狐疑道:“我怎麼看著像是鬼畫符,有這種符篆嗎?”

“我們中就你是符師,認識的符篆最多,你不知曉,我們就更不知了。”

頓了頓,衛臨又冷笑道:“管他道符還是鬼畫符,去會一會這位國師不就清楚了。”

問不出彆的信息,幾人立刻去客棧接朵朵,一見著他們,朵朵高興地撲過來:“雲姐姐、衛哥哥,你們可算來了!”

雲梨隻覺眼前紫光一閃,一個軟軟的身子撞入懷裡,她欣慰不已,沒白疼她,不過月餘不見,便如此粘人。

碰!

帶路的店小二驚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驚叫:“妖怪啊!”

這一嗓子驚動了大半個客棧的人,特彆是附近客房的客人,均開門看來,隻見四五歲的紫衣女童撲在黃衫女子懷裡,背後一雙碩大的銀色翅膀緩緩煽動,點點光暈灑入空氣,很快消失不見。

“妖怪!有妖怪!”客人們驚恐不已,有人猛地關上門,有人跌跌撞撞朝樓下跑……

雲梨望了眼朵朵身後地板上的大披風,又看看撅著嘴滿臉不高興的她,頓時明白她為何會如此想念他們了。

阿妍戰力一般,為便宜行事,朵朵隻能以大大的披風將自己包裹嚴實,小家夥不能自由出行,憋屈得很。

見雲梨看她,朵朵嘟著嘴:“我不想穿披風,翅膀不舒服。”

誰家孩子誰心疼,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不過是外形迥異,不被普通人接受而已。

他們自己膽子小,怎麼能讓朵朵受委屈呢,雲梨當即拍板:“那坐馬車,你先在車內,到城外人少的地方可以坐在外麵玩耍。”

“雲姐姐最好!”朵朵當即歡呼,在雲梨喜上眉梢之際,又補了句,“我姐姐也是最好的。”

然後就掙紮著下地,抱著穆妍的手笑得甜滋滋的。

雲梨沒好氣瞪她:“好歹讓我這個唯一多一會兒啊。”

朵朵吐了吐舌,調皮地衝她扮鬼臉。

雲梨搖搖頭,想到至今沒有蹤影的安染,不由擔憂,她雖跟師兄墨淮等人學了幾年劍術,實戰到底沒經曆過幾次,若遇到扶嶽等人……

這日,陽光明媚,天氣晴好,路邊綠意蔥蘢,林中涼風習習,雲梨捏著兩張道符,道:“就一普通鬼畫符,鑒定完畢。”

凡間常用的黃紙、朱砂,胡亂畫了些線條,運筆還行,用墨卻是極不走心,濃淡毫無規律可言。

衛臨沉吟半晌,道:“我們猜錯了也就罷,但若他真如我們所想,乃是活了三萬多年的存在,那就不可小覷。”

雲梨點頭,能在絕靈之地突破壽命限製,並認識到信仰的重要性,這位國師豈止是不能小覷啊。

“他會不會是上界的人?”衛臨忽而一震,猛地偏頭看向雲梨,滄瀾大陸知曉信仰之力的修士少之又少,更遑論使用。

國師對阿梨十分關注,掌控東陸各國,把控她的成長,或許皇室對她的汙蔑也是國師引導的。

當初阿梨重傷才會在東陸養魂,那麼國師,會不會就是那個造成阿梨重傷的人呢?

雲梨愣了片刻,讀懂了他的意思,她也不確定,按理,國師若是那個重傷她的人,那麼多半是兩敗俱傷,他絕不會讓仇人順利恢複;

但也有可能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畢竟這方封印的東陸裡,是有東西在保護她。

想了想,衛臨掏出火折子:“點燃把他喚出來,探探底線。”

雲梨點頭,伸出手去:“火折子給我,我來點,以防他有什麼隱秘手段。”

知曉她的變態,衛臨也不扭捏,遞過火折子又揚聲囑咐:“獅象搏兔,亦用全力,凡事不可大意。”

“收到!”雲梨翻身下馬,尋了塊大石放好道符,吹燃火折子點燃後倏然遠離。

原地兀地起一陣怪風,吹得樹木嘩嘩作響,塵泥飛揚,雲梨揮袖拂開吹到麵前的塵泥樹葉,正欲說話,忽聽一道冰涼、陰濕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何事?”

雲梨皺眉,這聲音空靈縹緲到聽不出男女,卻莫名讓人脊背發寒。

她抬起頭,隻見道符已經燃儘,嫋嫋青煙中一位麵容娟秀的女子出現,看見幾人她怔了怔,旋即淺笑道:“原來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本座在括蒼山敬候諸位。”

說著,倏然消失不見。

“神念!”雲梨震驚,能清晰地顯出麵容身形,這位國師的神魂得多強!

穆妍、紀若塵也是一臉的震驚,衛臨卻看著緩緩落地的符紙殘屑,皺起了眉頭。

朵朵疑惑:“這裡不是不能用神識嗎?”

雲梨沉聲:“沒有靈力,那條赤蟒還初具妖象呢。”

正說著,急促的馬蹄聲自身後而來,幾人停止討論,回頭時幾個熟悉的身影闖入眼簾,可惜沒有安染。

看到他們,對方也愣住,不由自主放慢速度,正是墨淮楚南鄭瑞等滄瀾人修。

當年結丹大典一彆,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鄭瑞幾乎脫口而出:“是雲師……”

話一出口,才想起立場已經對立,當即息了聲,沉沉歎氣,昔年同行的夥伴,再見麵已是敵對。

短暫的對視之後,墨淮淡聲道:“真巧。”

衛臨鬆開眉宇,聲音同樣冷淡:“同是去括蒼山,什麼巧不巧的。”

接觸到他望過去的涼涼目光,

其他人不由自主後退幾步,嘩地抽出武器,部分乃凡間刀劍,隻有少部分是法器。

雲梨撇撇嘴,不以為意。

在青嶼山見識過她彪悍的戰力,這些修士雖然人多,也絲毫不敢托大,特彆是瞥見她腰間彆著的斬夢刀,更是惶恐不安。

一柄重到離譜的刀,在這絕靈之地,能發揮出十倍百倍的效果。

雲梨沒有動手的打算,一來這些人中沒有仇人,二來,她對滅殺螻蟻沒興趣,三來還有熟識故友呢,無緣無故的,不好貿然動手。

想到故友,她轉眸望向楚南,正對上他看過來的複雜目光。

楚南開口,聲音澀澀的:“星冶驚蟄,真是你們殺的?”

看著渾身上下都透著沉重的楚南,雲梨暗歎星冶作孽,當年籌措滿誌,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跟個小老頭似的。

再看看陰鬱的墨淮,真是難兄難弟,都為星冶所害。

既然做了,就敢承認,雲梨點頭,直視他的目光,緩聲道:“是,青嶼山的絕靈陣,最初就是為伏殺他們設下的。”

楚南眸底閃過一絲痛苦,周身彌漫著悲哀而無奈的氣息,林風拂過,吹得發絲飛舞、衣袂翻飛,卻始終吹不散他周身的沉重。

聞言,墨淮卻是如釋重負,鄭重地施了一禮:“多謝。”

他雖然很想親自報仇,但也心知不切實際,先不說星冶驚蟄之強,已是滄瀾頂尖,等他成長起來,對方早已飛升青玄;即便二人沒有飛升,以他的天賦,也不可能殺得了二人。

墨淮話音一落,後麵一位男子當即附和:“多謝兩位為民除害!”

靜,死一般的寂靜。

兩息之後,林中響起整齊的聲音:“多謝兩位為民除害。”

雲梨嘴角抽抽,這些人真是,指不定前一秒還在心中罵他們魔頭妖女呢。

她瞥了眼垂下眼眸,唇邊愈發苦澀的楚南,道:“我們是為自己。”

鄭瑞乾笑兩聲,提議:“想必你們也發現了,這位國師神魂之強世所罕見,如今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標,不如同行?”

雲梨沒有異議,去括蒼山最近的路就這一條,同行在所難免。

鄭瑞鬆了口氣,瞥了眼地上的道符殘屑,又道:“這道符,我們也點燃了幾張,如此清晰的神念,怕是太上長老也不及。”

“可有怪風?”衛臨忽而插話。

“有,每一張點燃都先是一道怪風卷起,緊接著才是那女子的神念顯形。”

雲梨皺眉,神念顯形,為何會有怪風?

轉念想起國師府以蟒妖之毒給百姓下毒,又賜靈水驅邪去災,她喃喃道:“不會是為保持神秘,故弄玄虛吧?”

說著,她看向衛臨,“你有什麼發現?”

衛臨眉心緊蹙,麵上凝重異常:“怪風出現的時候,我感受到一股冷意。”

頓了頓,又補充:“與中洲城外誘敵中箭時的陰冷相似。”

墨淮飛快地抬眸望了眼他,又迅速垂下眼眸,自然地移開視線。

“中洲城中箭!”雲梨愣住,當時是殘夜閣那位冰靈根殺手以冰淩刺入,怎麼會跟神念卷起的怪風相似?

而且,她沒感受到陰冷啊。

她轉頭:“阿妍,你們剛才感受到陰冷了嗎?”

紀若塵搖頭,穆妍卻道:“沒感受到陰冷,但那風給人感覺很不好。不過,築基後便不受寒暑侵擾,能讓衛公子感受到冷,這風定有貓膩。”

鄭瑞皺了皺眉:“穆師妹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了,怪風出現確實有細微的不適。”

雲梨心中一沉,鄭瑞素來粗中有細,對危險的感覺異常敏銳,當年九黎淵封魔印湖邊,墨淮楚南等核心弟子靠得是家族大能給的保命手段,鄭瑞卻是憑直覺,果斷離開才躲過一劫。

他的感覺應該不會錯。

她掏出剩下的那張道符,沉聲道:“再試一次。”

說著,點燃道符,放開感知細細感受,突兀出現的怪風,猶如短促尖利的喊叫,聽得人心底一緊。

緊接著,那張娟秀的麵容再現,眼底露出幾分不快:“本座說過,在括蒼山敬候諸位,若再喚,休怪本座不客氣!”

雲梨不理她,繼續感受,沒有冷,也未感受到不適,她扭頭看衛臨,他眉頭皺得更緊了,目光淩厲地掃視著周圍,顯然又感受到了陰冷。

待得女子神念散去,衛臨麵沉如水:“陰冷的氣息來自她的神念。”

怪風也陰冷,但比這位國師的神念輕些,先前他的心神被驟然出現的清晰神念震驚,隻注意到怪風的陰冷。

鄭瑞也道:“我沒感受到陰冷,但這女子的神念讓人毛骨悚然。”

其他人與先前的感受並無多大差彆。

討論不出結果,眾人即刻啟程,路上陸續遇到很多滄瀾修士,其中不乏元後大能,介於東陸絕靈,看見雲梨衛臨一行人,亦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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