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梨到達山新鎮時,衛臨已經帶著眾人將鎮子拿下,正帶著三位築基修士在城外布陣,內圍以防護為主,外圍則是穿透力強的萬箭陣配以各種火係陣法,專門針對巫蠱人大軍。
聽雲梨已將變異巫蠱人解決,人群發出歡呼,危難麵前,他們不得不答應雲梨二人的提議,聯合抗敵,隻是麵對千年前橫行滄瀾,舉全大陸之力才勉強消滅的巫蠱門餘孽,心裡還是沒底。
如今沒了變異巫蠱人的指揮,普通巫蠱人對他們這些能夠逃出生天的修士而言,不再是威脅。
信心十足的眾人熱情高漲,很快布好了陣法,神識掃了遍城內,雲梨閃身來到一法器店鋪,將店內所有樂器類法器挑出。
奈何樂器類法器本就小眾,搜遍鎮內唯二的兩家器具店鋪,也沒尋到多少,回到鎮中心廣場,她無奈道:“隻有這七件。”
“無妨,也不是人人都能一下學會的。”衛臨抬眸望著人群,“會樂器的,出列!”
低階修士混跡於生存線上,購買法器是一筆巨款,還要配以專門法訣招式,刀劍類器具通常都是大批製造、各色刀訣劍訣也是五花八門,比較起來,自然是使用刀劍的修士多。
至於樂器這類小眾器物,除了高門世家閒情逸致,便是有操控法訣的修士會購買使用。
果不其然,他話音一落,隻一位風韻猶存的婦人站了出來,還拿出一柄彎頸琵琶,道:“我有樂類法器。”
雲梨皺眉,這也太少了,樂器那麼難學,等他們學會,蠱蟲大軍早蔓延至彆的山係了。
衛臨一眼看透她的所想,那句他們又不是你到了唇邊,又被他咽回去,默了默,他道:“近百人的隊伍,總有一兩個天賦好的,其他人慢慢來。”
說著他將《忘情》曲譜展開,讓看得懂的趕緊謄抄記憶,他則先教沒有任何基礎的基本樂理。
見雲梨看著曲譜,嘴唇翕動,也在記憶曲譜,衛臨眉頭一跳,“你也要學?”
“當然。”雲梨理所應當的樣子,“那麼多巫蠱人,後麵我們肯定得單獨行動,用神識一隻隻找多麻煩呀。”
衛臨抿抿唇,欲言又止,半晌方道:“彆用靈力。”
雲梨翻了個白眼,靈力又不是憑空就有的,能省則省,誰練曲的時候就配以靈力。
學了將近兩年琴的她,很快就將曲譜完全記住,她拿出紫雲傾,輕撫琴弦,正要彈奏,旁邊忽而傳來如泣如訴的琵琶聲。
側眸一看,隻見紫衫婦人螓首蛾眉,微垂著頭,露出白皙的脖頸,纖纖玉指輕叩琴弦,不時抬眸望一眼曲譜,幽怨的音符便從她手中流瀉。
“厲害呀!”雲梨看得好生羨慕,她在音樂方麵著實沒什麼天賦,對著曲譜彈奏太難為她了,她得先把曲譜印在腦子裡,再一遍遍彈奏熟練,讓手記住。
婦人受寵若驚,不好意思道:“哪裡哪裡,熟能生巧罷了。”
謙虛完,她的目光落在紫雲傾上,羨慕道:“真人的琴真好看。”
“是嘛,我也這麼覺得!”雲梨燦然一笑,抬手愛惜地拂過淡紫色琴身,瞅瞅光滑流暢的琴身,精美自然的雲蘿花藤,看著就心情大好。
穀號氣質儒雅的趙姓築基期插話進來,“品階不低吧,工藝精妙,材質看著也不簡單,我完全看不出是何材料製作而成的……”
聖器呢,可不是不低麼,雲梨眉飛色舞,這麼美美的琴能一直用到青玄大陸,若是以後有法子重鑄進階,就能一直用下去,想想就好開心。
殷笑笑小姑娘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軟聲道:“跟風哥哥的笛像是一對呢。”
“有眼光!”雲梨讚賞地拍著她的肩,眉梢眼角都是喜色。
眼看他們扯到沒邊了,衛臨趕緊打斷:“時間不早了,快些學。”
雲梨斂了神色,“對對對,趕緊學,休息好了還得出去乾活。”
說著她認認真真將曲譜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確定每一處都記清了,便一抹琴弦,拂動起來。
輕攏慢撚間,清淩淩的琴音流瀉而出,眾人正感慨此琴果真不俗之時,忽聽錚得一聲,如緊繃的弓弦被拉滿,又倏然鬆開,狠狠撞在堅硬物體之上,刺得人耳膜疼。
麵對一眾審視目光,雲梨認真地解釋:“力用大了。”
說完,她麵不改色,繼續彈奏,倒是再沒出現力氣大的問題了,隻是聽一段下來,眾人發現了問題。
琴的確不錯,音色乾淨,隻是她彈出來的,曲不成曲調不成調,完全沒聽出來這是《忘情》曲。
眾人先前才在‘風絕真人’的吹奏下解決了巫蠱大軍,《忘情》曲反反複複聽了好幾遍,加上修士記憶力極好,自認沒有記錯曲子,但是耳朵裡一頓一頓的琴音,讓他們陣陣混亂。
這真的是太一宗掌教高徒雲梨嗎?那個從掌教親傳弟子的道童,逆襲成為主子師妹、得了上古寶刀斬夢刀認主的雲梨雲真人,是眼前這個人嗎?
一位少年抬起手肘輕輕捅了捅旁邊的人,小聲問道:“是我耳朵出了問題,還是我記憶出了問題,我怎麼聽著……”
他的聲音雖小,在靜得落針可聞的當下就十分大了,雲梨看向他,少年意識到自己竟然當麵嘲諷金丹真人,還是滄瀾巨擘太一宗掌教的高徒,立刻嚇得臉都白了。
他可是記得,以前有位築基期的前輩,因為心不在焉,看見金丹真人沒有回避,就被真人拍蒼蠅一般拍死了。
惶恐中,卻聽女聲軟糯而認真:“現在是不一樣,我天賦不好,得慢慢練。”
被人當麵質疑,雲梨沒有絲毫生氣,她承認,於音樂方麵,她確實沒什麼天賦,但勤能補拙嘛,多練練就好了,以前不就靠著她的努力,會了好幾首曲子呢。
況且,二十幾年沒碰琴了,手生很正常。
解釋完,她垂眸繼續練習,神色認真而投入,五月的陽光灑在她白淨的小臉上,臉蛋兒微微泛著粉色,仿佛熟透的水蜜桃。
少年悄悄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幸好雲真人心胸開闊,不計較他的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