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梨睫毛抖了抖,心中一陣後怕,若是再晚一點點,她不敢想象,拖著這一身傷,師兄還能撐多久。
她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慌亂,指尖靈力縈繞,在神識的檢視下,引導他體內狂亂的靈力沿著經脈運行彙入丹田。
將梳理完靈力後,喂他服下回春丹等一係列療傷丹藥,將斷裂的肋骨正位接好。
接骨的痛已經昏迷的衛臨都能感受到,他眉心緊緊地擰成一團,身體更是不受控地痙攣。
她僵硬著伸出手止住他的痙攣,努力抑製自己不去細想,專心清理包紮傷口。
做完這一切,緊繃的神經鬆下來,各種情緒紛至遝來,瞬間淹沒了她。
她凝視著床上眉頭依舊緊鎖的衛臨,內心深深地懷疑,去太一宗是不是做錯了,師兄本來就運氣不好,殘夜閣裡波詭雲譎,明裡暗裡的敵人更是多的數不清。
鬼泣解藥也不一定要她親自去取,找機會跟表姐相認也是一樣的,沒必要非得去太一宗做什麼臥底。
就是一時沒有找到也可以在殘夜閣苟到他們強大起來,再謀權篡位弄死閣主自己上,到時候殘夜閣都是自己的了,還愁不能解了鬼泣麼。
外麵窸窸窣窣的響動將她從低落的情緒中拉了出來,現在還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他們還沒有脫險。
她靜靜聽著,黑暗中,衛臨微弱的呼吸隱在白鼻熊羆粗重的踹息裡,幾不可聞。
“怎麼樣?發現了嗎?”
外麵有人說話。
“沒有,方圓百裡都翻了個遍,沒有任何蹤跡。”
“其他人那邊呢?”
“也沒有,整個燈台山係都翻遍了,再找找,他們肯定沒有出燈台山,一寸一寸地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將人給找出來!”
對話的聲音越來越近,已經無線進階洞穴了。
妖熊恐懼地回頭看了眼小木屋,雲梨識海中忽而收到了它的意識,那是在問她,現在要怎麼辦。
她微微詫異,這種修士與妖獸間的意念傳遞訊息,多是建立在已經締結了靈寵契約的基礎之上,她又沒有與這熊締結契約,怎麼能收到它的意念呢?
心頭疑竇重生,眼下也顧不得,她直接於意念中對妖熊下達了命令。
白鼻熊羆抖了抖脖子的軟肉,站起來,粗壯的熊腿一蹬,猛然衝出洞穴,仰頭怒吼著衝向最近的修士。
那正在一點點探查的修士被它這一吼激得識海震蕩,麵色一白。
“是五階白鼻熊羆!”
“先退,彆惹怒它,找人要緊。”
林中的妖獸都有自己的領地,侵入到它們的領地必定會惹怒它們,若是平時,一隻五階妖獸他們到是不怕,不過是費些時間罷了。
但現在若是先與這妖獸大戰,讓魔頭趁機逃了就得不償失。
幾人沒有絲毫遲疑,紛紛禦劍離開了這一片區域,他們根本沒有懷疑人就躲在洞內,妖獸領地觀念極強,絕不允許任何人與妖侵入他們的領地。
相反,有這頭熊妖在,他們完全可以排除兩人躲在這裡的可能。
白鼻熊羆對著空氣咆哮一陣,回了洞穴,繼續顫巍巍堵在木屋前。
雲梨看了看外麵深邃的夜色,燈台山係並不大,延綿三千裡而已,以築基修士的能力,他們很快就會搜完,沒有發現人必定會折回來,再次寸寸搜尋。
那時候,這些先前被排除、沒有搜查的地點就是他們的重點關注地。
現在師兄的傷若是強行帶走,必定會對以後有影響,此外她也不能久留,若是墨淮二人下山後發現自己不在,必定會懷疑。
不僅如此,自己與表姐阿妍的關係也會被懷疑,說不得連他們出自梁國的事兒都會暴露。
她瞅了瞅前麵顫顫巍巍的妖熊,計上心頭。
雙手熟練地結出一枚符文,落入妖熊額頭,這下就算自己不在,也不擔心它對師兄不利,還能讓它充當保鏢。
俯身湊到他的耳邊,她輕聲呢喃:“師兄,你一定不能有事,快點好起來,我等你。”
話落眼中的霧氣再也蓄不住,沿著鼻翼滴落,這條路已經選了,再無回頭的可能,隻能一直走下去。
將身上的所有丹藥符篆,以及部分靈石都留在了小屋內,留下一枚傳音符後,她起身來到屋外,對妖熊道:“保護好他,除了我以外,任何人、任何妖都不能進入這個洞穴,你死了他都不能死,明白嗎?”
有了契約符文,妖熊對她的意思理解更加深刻,眼中竟然還有隱隱的欣喜,忙不迭的點頭。
雲梨疑惑,上次夜初辰締了這約,他一副被迫賣身的樣子,這熊高興個啥,生死都掌握在彆人手中了。
壓下心頭的疑惑,她最後看了看妖熊身後的木屋,身形一閃沒入茫茫夜色中。
想想一隻五階妖獸,還笨得不行,若是遇上更高階的妖獸或者人修,被人打死了怎麼辦。
她感應了方向,身形閃動,如一陣風在林中飄蕩,半刻鐘後停在了另一個山洞口,洞內一隻六階玄霜焱虎正在酣睡,它的懷中還窩著一隻幼崽。
雲梨閃電一般進入,幻世綾飛速纏繞了上去,接著氣息一現,壓製住母虎後,她開始再次憑空勾勒出符文,正待往母虎額頭落,後方一股凶悍的氣息突來,雲梨閃身避開,回頭看清情況,也不忍住咽了咽口水。
霧草,虎爸回來了,還是一隻八階的玄霜焱虎!
她正權衡著是揪住小崽子威脅呢,還是先把符文落在母虎身上,再命令母虎攻擊它老公。
不想,看清她指尖的符文,虎爸虎軀一震,暴虐的氣息倏然收斂,前腿一彎,竟然半跪在了她麵前,口吐人言:“拜見吾王。”
雲梨石化了,這玩意兒在說啥?
看著低頭的虎爸,她惡向膽邊生,乾脆控製著符文向虎爸飛去,八階妖獸做護衛,安全係數大大提升啊!
不料虎爸突然抬頭,雲梨簡直被唬一跳,符文跳動了兩下,堪堪停在了它的頭頂。
虎爸小心翼翼指了指符文:“王,這主仆契約能與我崽子締結嗎?”
雲梨斜了眼那個路都走不穩的小崽子,要它做什麼?賣萌嗎?
看出雲梨眼底的嫌棄,虎爸急急解釋:“它覺醒了上古玄霜白虎的血脈,以後定能更好的保護王。”
那也是以後,她現在就很急需高戰保鏢啊。
虎爸很貼心,“現在王有任何需要,我們原為王效勞。”
它話一落,一直瑟瑟發抖的母虎也跪了下來。
雲梨看了看指尖的符文,又瞅了瞅奇奇怪怪地虎爸虎媽,是這個契約真的有啥好處呢?還是虎崽子是充話費送的?
她試探地問道:“這個主仆契約有何作用你知道吧?”
虎爸點點頭,“願為吾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雲梨權衡了片刻,這小崽子看著不像是撿來的,一隻八階玄霜焱虎也沒必要誑她,她點點頭,指尖微動,符文轉了方向,落入玄霜焱虎幼崽額頭。
看見符文落下的那一刻,一公一母兩隻玄霜焱虎眼中均浮出竊喜,弄得雲梨很懵逼,這群妖獸是傻的嗎?
一個主仆契約,還是主死仆隨,仆死對主人沒有絲毫影響的那種,實在是想不通它們為什麼一副撿了大便宜的樣子。
想不通她暫時也不想了,就是有所圖,也是對自己,先把這關應付了再說。
“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