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衝眾人揮手告彆,對著對劍上頻頻回望的穆妍笑,直到幾道虹光消失在天際,方才收回目光,在周圍掃視一圈,不期然對上很多不懷好意的目光。
見她看過來,這些人匆匆移開目光,看向彆處,仿佛剛才隻是不經意間的一個對視而已。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嘍。
月上柳梢頭時,雲梨還扛著刀在城中街道艱難跋涉,從錦夜閣中跟出來蠢蠢欲動的人,茶喝了一壺又一壺,也未等到她走出城門。
城裡到處都是夜氏商行的人,若是直接在城裡動手就太不給夜氏麵子了,隻是看她這個樣子,短時間是走不出天雲城了。
尾隨的眾人陸陸續續離開,暫時各回各家了,雲梨也拿出了木屋擺在街上,開始休息了。
部分沒有回去的修士不由大跌眼鏡,竟然還有閒心睡覺,她不是應該沒日沒夜地往太一宗趕麼?
美美睡了一覺,翌日早飯過後,雲梨精神抖擻地扛著刀艱難地往城外走,幸好每日都有練功,過度運動也沒出現什麼腰酸背痛的症狀。
她一邊顫巍巍走,一邊思考,這麼美的刀,得取個好聽的名字,叫什麼好呢?
小粉?
不夠霸氣。
桃花刀?桃花短刀?
是不是太直白了點。
桃樹辟邪,要不叫辟邪刀?
她眉頭擰成一團,還是覺得差點什麼啊,取名好難,這麼美的刀,難道真的要叫辟邪嗎?搞得她跟捉鬼道士般,“呃,好像我本來就是個道長啊。”
晃晃腦袋,側眸定定看著肩上的刀,在陽光下,那桃紅更加清透,仿佛大師精心製作的桃夭胭脂,刀尖的銀色光澤在暖桃色的映襯下,並不寒涼,透出淡然的精致。
看得久了,滿眼的桃色,她仿佛片片桃花飛落,如夢似幻,淡淡銀光從簌簌桃花中一閃而沒,所過之處片片花瓣兒齊齊碎裂,一擊之後,銀芒再次隱在溫軟桃花之中。
雲梨眼眸一亮,“斬夢,夢幻又果決,嗯嗯,這個名字不錯,就叫斬夢刀!”
當月亮再次偷偷爬上梢頭時,她終於來到了城門,望著已經關閉的城門,她一點不心急,帶上了房子,走到哪裡就在哪裡休息,不要太方便。
現在她可是一點不著急回到太一宗了,回去還得無聊的給墨淮泡茶,還不如讓她在外麵扛斬夢刀呢,至少還能鍛煉鍛煉身體。
而且,周圍還有一堆築基練氣修士對她蠢蠢欲動,一想到一大堆靈石即將向她走來,她真是恨不能馬上衝出城門,等著他們上門打劫。
第二天,在雙方的期待下,雲梨還未走出城門守衛的視線範圍,一臉色蠟黃,雙頰枯瘦得如同一張皮貼在骨頭上的練氣七層男修禦劍落在她的前方。
雲梨大感疑惑,大哥,你是被妖精吸乾了精氣嗎?
修士常年受靈氣滋養,無論年紀大小,均是血氣充足,步履輕盈,像這種抽大煙的癮君子形象還真是少見。
“交出儲物袋,饒你不——”
心中雖然疑惑多多,她手中的動作可不含糊,不等男子放完狠話,她將斬夢刀一扔,衝過去對著男子的鼻梁就是一拳。
將人打蒙圈後,三兩下封了靈脈,扒下對方儲物袋後,她扛著斬夢繼續走,還不忘與地上躺著的‘癮君子’道彆:“不用擔心,一盞茶時間後穴道自會解了,歡迎下次光臨。”
戰鬥結束的太快,快到還沒有她扒拉儲物袋的時間長,其他尾隨者眼角一跳,心生退意,這姑娘雖然是個練氣七層,卻力大無比,此外買了這柄刀,身上怕是沒有多少靈石了。
然而看到雲梨晃晃悠悠的步伐,猶如裹腳老太太走山路,那叫一個顫顫巍巍,給人一種下一刻就會摔倒的感覺,眾人又不禁重新燃燒鬥誌,隻要速度夠快,偷襲很容易得手,萬一她還有靈石呢。
一名練氣九層修士率先出手了,明亮的火球朝著雲梨背心砸去,她腳下一個踉蹌,矮身讓過火球,斬夢刀順著她的肩滑到地上。
後麵又有火球飛來,除了火球還有風刃劍氣等各色術法,其他人也覺得不能再等了,乾脆來了個默契的圍攻,沒有了刀,雲梨整個人身輕如燕,輕輕一躍跳開。
一刻鐘後,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修士,個個鼻青臉腫,雲梨吭哧吭哧扛起斬夢刀,晃悠悠轉過身,“我還要走很長時間,不急的,你們賺夠了靈石再來找我哦。”
地上搶劫的修士臉上五彩紛呈,煞是好看,一盞茶時間過去,他們的靈脈恢複了正常,一個接一個站了起來,望著前方那個堪堪走出五六丈遠,一步一步艱難跋涉,宛若行將就木的老人的青衣女孩,眾人卻再也生不出搶奪之心。
他們這堆人裡,不僅有練氣期,築基期也不少,還有幾個築基後期,然而在女孩的手下,沒有多大區彆,也就多撐了幾息時間而已。
這個時候,他們才從財欲熏心中清醒,那柄刀,可是十二個練臟期體修也隻能一點點拖著前行,元嬰期修士拎著都格外艱難的存在。
接下來的一路,沒有人來送愛心,雖然清淨不少,卻也少了很多樂趣。
果然,修士之間拳頭才是硬道理,把不服的都打服了,也就消停了。
下午時分,宗門中一位弟子送來了小黑雞,丟下一句“墨淮師兄說,自己的雞自己養”,就揚長而去。
雲梨深深無語,丹陽真人也能算是他的隔房師兄,就這麼把小黑雞丟給她,不怕路過的修士將它捉了燉湯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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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似血,浸染山林。
衛臨蕩開神識掃過去,安溪城外等著進城的修士排起了長長的兩列隊伍,他皺起眉,這個時候,進城的人是不是多了些,安溪城隻是一個小型城鎮,又臨近世俗,來往的修士與商隊並不多,怎麼會排起這麼長的隊伍?
小心查探了一番,城門並未有什麼異常,隻是一眾修士進門的速度慢了些,至於城門裡有陣法隔絕,就不得而知了。
“千九師弟,有什麼異常麼?”
一位築基後期的男子跟著收回自己的神識,覷了眼他的神色,緊張地問道,他也查看了,前方排隊的一眾修士中,多是練氣期,築基期修士都少有,倒是符合安溪城這樣的小型修士城坊的情況。
衛臨眉頭緊鎖,未發現什麼異樣,心頭也沒有什麼危機感,然而正是這種正常讓他心中不安,他抬頭望了望天,是真的沒有危機,還是天道模糊了他的感知?
“周圍還有其他城坊有孤蓉草嗎?”
另一手臂纏著繃帶的修士搖搖頭,“沒有,這裡毗鄰世俗界,修士不多,方圓萬裡隻有安溪城有夜氏的店鋪。”
衛臨皺著眉,孤蓉草隻有夜氏才有,錯過了安溪城,其他大型城坊高階修士眾多更加危險,看來安溪城不得不進了。
他揉了揉眉心,希望是自己多疑了。
“影七、影九,你們兩個跟我去,其他人在這裡接應。”
他點了兩個築基後期、傷勢輕的人跟自己一起,向著安溪城而去。
殘陽又落下幾分,餘暉已經沒有溫度。
晚風涼涼,吹走了人們心中的浮躁,卻吹不走他們臉上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