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地擱下筆,一揮袖吹乾墨跡,便拿著畫像站在窗邊一邊等秦飛回來,一邊完善腹稿。
等了小半個時辰,秦飛還沒有回來,又一想,長時間待著屋內,在秦飛回來的當口踩點出去打聽就顯得刻意了。
她下了樓,先叫了小二過來,舉著畫像問道:“這位小哥,你見過這個人嗎?”
小二認真看了看畫像,搖搖頭:“沒見過。”
小二可能是認識秦飛,至少是認識秦飛的靈石,對她很是和藹,見她的眼神黯淡下去,他熱心地道:“怎麼,客官您找人啊?”
“對啊,找我哥哥,我們走散了......”
簡答的聊了幾句,小二答應幫她留意畫像中人。
她道了謝,便拿著畫像出了客棧,拉過一個路人問道:“請問你見過這個人嗎?”
路人看都沒看就冷漠道:“沒見過。”
她也不在意,走出一段,再次拉著人詢問,多是敷衍了事的,僅有少量幾人停下來認真看了她手中的畫像。
時間慢慢流逝,她將附近幾條街都走了遍,秦飛還是沒有回來,嗯,表演得差不多了,回客棧繼續問吧。
她拿著畫像,垂著頭開始往客棧走,還未到客棧,神識中就出現了秦飛的身影,她嘴角一勾,終於回來了。
拐過幾個街角,秦飛遠遠便看到蔫頭耷腦的女孩,慢慢向客棧挪動,夕陽的餘暉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莫名給人一種悲傷落寞之感。
他愣了下,她怎麼出來了?
正疑惑間,就見蔫巴巴的雲梨突然抬起頭,舉著畫像,鼓足勇氣攔住一個行色匆匆的路人,怯怯問道:“請問你見過這個人嗎?他大概這麼......”
她話還未說完,路人不耐煩地揮開她,“去去去,彆當著老子的道。”
“對不起,對不起。”
在她的連連道歉中,路人罵罵咧咧走了。
秦飛眉頭緊鎖,這是在乾什麼?
那邊雲梨已經進了客棧,又拉著幾個客人問了,照例得到一堆白眼,客棧小二看見她,不禁問道:“還是沒有消息嗎?”
雲梨苦笑著搖搖頭。
小二再次安慰道:“慢慢找,總會找到的,我也會幫你留意的。”
“謝謝小二哥,你真是個大好人。”
道完謝,她正要上樓,忽而想起了什麼,問道:“小二哥,這衍石真君是什麼人啊?”
小二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好半晌才乾笑兩聲,“您不知道衍石真君嗎?”
雲梨搖搖頭,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們村裡沒多少修士,出來後我又一直在找哥哥,沒接觸過這些大門派。”
秦飛一愣,她不知道師父,不知道師父與葉家的關係,那便不是故意挑撥,這麼說來,她說的都是真的。
這些年來,葉家產業陸續出事,師父早就懷疑有人在暗中針對葉家了,隻是敵人隱藏在暗處,一直抓不住。
三年前城主的異樣舉動,師父才把目光鎖定在城主府,現在看來,針對葉家的很可能不是一家,夜氏商行也參與其中,亦或者還有其他世家。
見他快要進入客棧了,雲梨匆匆與小二道彆後幾步回到了屋中,她的惑心暫時隻能對一個人使用,還是得選擇個安靜的地方講故事。
她剛推門進去,秦飛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剛回來啊?”
雲梨身形先是一僵,接著便放鬆了下來,轉過身,將畫像往身後藏了藏,語露勉強:“是啊。”
秦飛走進屋中,在桌子邊長凳上坐下來:“聽小二說你在找哥哥?”
什麼聽小二說,明明是你自己親耳聽到的,腹誹完,眼見瞞不下去,她的臉上浮現出懊惱,隨即咬了咬唇,小聲道:“我不是有意隱瞞你的,隻是我一個人......”
“理解理解,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大大咧咧的秦飛這個時候顯得格外的善解人意,對一個陌生人,若是什麼都倒豆子般吐了,反而更可疑。
雲梨臉上浮現出羞愧的紅暈,關上門,走到他對麵坐下,語氣沉痛:“三年前我與哥哥出門曆練,遇上二階妖獸白鼻熊羆,我們打不過,哥哥為了保護我,拖著妖獸跳下了懸崖。”
“我,”她吸了吸鼻子,止住哽咽,顫抖著繼續道:“我在懸崖下麵找了好久,隻看見白鼻熊羆的屍體,沒有看見哥哥的,所以他一定還活著。”
秦飛麵露同情,“他可能被其他妖獸吃了。”
“不可能!”
雲梨激動起來,尖聲道:“我哥哥天賦很好的,劍術出神入化,族長爺爺說他是劍修的好苗子,他不可能死的!他以前還說等他成為厲害的劍修,就帶我斬妖除魔,拯救蒼生!”
雲梨說得信誓旦旦,杏眼卻有些迷蒙,“而且,有人說看見一個黑衣人帶走了我哥哥。”
秦飛同情地看著她,那些人應該是不忍心告訴她真相吧,又想到這麼個與自己抱負相同的少年就這麼葬身獸腹,心下唏噓。
就是現在!
杏眸深處泛起淡淡的橙芒,秦飛眼神瞬間有些呆滯,雲梨趕緊問道:“東陸什麼時候現世?”
秦飛呆呆道:“八十年後。”
他果然知道!
雲梨按捺住驚喜,眼中橙芒褪去,她像是要說服他,又像是在說服她自己:“而且,還有人說看見我哥哥在南陵城出現過,我才來這裡找他的。”
秦飛搖搖頭,無情地戳破她的幻想:“你哥哥若是還活著,為什麼沒有回去找你呢?”
雲梨的臉色有刹那的蒼白,眼睛眨了一下,晶瑩的水花濕了眼角,卻倔強地堅持道:“他、他一定是有苦衷,對,沒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眼見秦飛眼中同情更甚,她的眼眸再次泛起橙芒,問道:“東陸進入有限製嗎?要怎樣才能進去?”
剛才她就發現了,惑心的時間比上次施展維持的時間長了不少,應該夠問兩個問題,不想秦飛卻保持著呆滯狀態,沒有回答。
雲梨心頭一跳,被發現了嗎?
不對,他的眼神還是呆滯狀態,她定了定神,繼續喃喃自語:“哥哥不會丟下我的,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秦飛從呆滯中恢複過來,依舊沒有任何異樣。
東陸的事情保密程度太高,秦飛一個小輩能知道多少,能夠知道東陸現世的具體時間,就已經是因為他在衍石真君的弟子中屬於比較受寵的弟子了。
塑造完倔強柔弱又讓人心疼的尋兄妹妹形象,雲梨準備撤了,那邊秦飛也著急給衍石真君報告葉家敵人的最新進展,翌日就匆匆與雲梨告彆了。
與秦飛告彆後,雲梨開始在城中瞎晃,誰知道秦飛有沒有安排人暗中跟蹤她呢,一直晃到日落西山也未見有人跟蹤,她不由驚訝,想不到秦飛這麼放心她!
看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既然沒有人,她便準備摸出城找衛臨和溫明彙合了,路過一條街市時無意中瞥見一個無人問津的招聘攤位,“劍童”二字牢牢吸引了她,這是葉家在雇人?
葉家是滄瀾大陸第二煉器世家,他們的鑄造設備都是頂級的,想了想她走上前,問道:“請問劍童是在劍爐裡乾活嗎?”
招工的老者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聞言沒好氣道:“劍童不在劍爐乾活,你想去主家喝茶啊。”
“那若是表現得好,那能不能跟著學習鑄劍啊?”
老者不耐煩道:“能。”
雲梨挺直了小身板:“那你看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