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上,雲梨拽著少年的衣角,驚恐地頻頻回頭望,秦飛安慰道:“放心吧,前麵就是南陵城了,進了南陵城他們就不敢追來了。”
雲梨擠出一抹笑容,抖著聲音道謝:“多謝道友出手相助,今日若不是道友,我怕是就要命喪歹徒劍下了。”
秦飛大咧咧一笑,豪邁地擺擺手:“舉手之勞,舉手之勞而已。”
說完他又好奇道:“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雲梨眼眶一紅,再度驚恐起來,語無倫次:“我、我不敢說。”
秦飛沒想到她膽子小到了這個地步,已經脫離那兩個人這麼遠了,還不敢說,不由無語:“這有什麼好怕,他們追不上來的。”
這不是還沒想好怎麼編麼,雲梨臉上擺出掙紮為難的神色,腦子轉得飛快,要怎麼編呢?
她抖了抖睫毛,期期艾艾地開口:“是,是這樣的,今天我路過的時候,聽見他們在說些,說些秘辛,他們才想要殺我滅口的。”
“什麼秘辛?”
“事關,事關南陵城眾多世家,道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她杏眼中布滿了恐懼,欲言又止的模樣。
還沒想好呢,先彆問啦!
卻不料前方的秦飛一震,收起來方才的隨意,轉頭鄭重地問:“事關南陵城世家?!”
雲梨呆了一下,這個反應,難不成南陵世家真的有什麼貓膩?
他是衍石真君的弟子,突然這麼著急,事情難道跟葉家有關?還是他也出身南陵某個世家?
雲梨突然後悔,方才應該聽溫明介紹完他的詳細資料再動手的。
在少年灼灼目光中,她點點了頭,正在想後麵要怎麼回答,南陵城到了,少年凝重道:“現在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到了城裡,還請姑娘詳細告知。”
降下飛劍,秦飛帶著她進了城,找了個客棧,吩咐小二不要打擾後,布好隔絕陣法,急急道:“我乃四季穀衍石真君座下弟子秦飛,並不懼怕那些個世家,還請道友告知。”
雲梨恍然大悟,麵露崇拜:“原來道友是四季穀的高徒啊,難怪如此少年英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這一路上,雲梨已經想的差不多了,不知道秦飛的其他信息,故事還得圍繞葉家來編,再一聯想三年前師兄卷入的那場南陵世家風波,葉雪隻是有可能勾結殘夜閣,在事情並不確定的情況下,城主便拉著一眾南陵世家大查特查,這不符合世家行事規矩。
世家都愛麵子,在有跡象的情況下,按常理應該是城主府出麵將葉雪扣押起來,私下搜魂,待搜得確切證據,若是葉雪一人所為,交於葉家自行處理,自己再撈的些封口費,賣葉家一個人情;若是還有其他人有牽連,事情太大,才召集一眾世家商討如何處理才對。
他們那樣的架勢,分明是無論結果如何都要將與殘夜閣勾結的罪名扣在葉家頭上,若不是最後搜魂的結果大出所料,這南陵城早就變天了。
理清了這些,故事自然也就好編了,她先是警惕地望了望窗外,方才恐懼道:“他們約麼是城主府的人,抱怨日子不好過,還說什麼若不是三年前的計劃出了意外,現在南陵城哪裡還有葉家。”
說到這裡,她蹙起眉,思索了一陣:“還有什麼夜氏商行也參與其中,聽到這裡,我就被他們發現了。”
秦飛臉上神色變幻,三年前?還有夜氏商行,莫不是葉雪勾結殘夜閣的烏龍?
那件事發生後,後來眾世家也去查了馬頭寨那個雙頭蜥洞穴,並沒有什麼異常,再查下去,也隻查到那個儲物袋是馬頭寨下麵村裡一個練氣二層小修士的,但是那小練氣早在葉雪撿到儲物袋的半年前就失蹤了。
直到他們查到這裡,村民才知道那小練氣已經死了,那小練氣平時性子孤僻,獨來獨往,沒人知道他的儲物袋是怎麼得來的。
這件事情本就頗為蹊蹺,難道其實是城主故意安排的,隻是不知為何,過程中出了差錯?
他擰眉細思,越想越可能,本來是薛葉兩家小輩的齟齬,若不是那個突然說出蝕心果的少年,這件事是進了城主府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更可能的是根本不可能進入城主府,薛葉兩家私下就解決了,隻是個無關輕重的旁係子弟罷了,死了也就死了。
再想到近些年眾世家有意無意對葉家的排擠,他坐不住了,想要將這個消息傳給自家師父,隻是這丫頭會不會在說謊呢?
他有些懷疑地望向麵前的小女孩,“還未請教道友名諱?”
“我啊,”雲梨收回往窗邊瞟的驚恐眼神,絞了絞手指頭,聲音低如蚊子:“我、我叫雲梨,是一個散修,沒有固定的住處,最近剛到南陵城,想找個活計養活自己。”
“這樣啊。”
他思來想去,決定不管真假先去葉家提醒一下,再回去稟報自家師父。
思及此,他便對雲梨溫和道:“你先好好休息,我有事出去一趟。”
雲梨先是有些恐懼,隨即乖巧地點了點頭。
交待好她,秦飛急匆匆出了門,看清他離去的方麵,雲梨暗道不好,玩脫了,故事編得太好了,這家夥已經草木皆兵,竟然不帶她去葉家!
雲梨真想給自己兩巴掌,好好扮柔弱不好嗎,瞎編什麼,若不是她的故事戳到了秦飛的關注點上,他會這麼急吼吼地帶她在客棧談心麼。不住客棧,帶她去葉家不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麼。
她焦躁地在屋內走來走去,他若是在葉家辦好了事,直接打道回府了怎麼辦?
再細細一想,她更是急得嘴角冒泡,以這小子風風火火的性子,此事非常有可能!
走來走去的她忽而停住了,等等,他是衍石真君的徒弟,還是非常喜歡、非常看好的徒弟,那他會不會知道東陸的消息呢?
若是他知道的話,直接從他口中套話不就好了麼,還去什麼葉家!
想著這裡,她不禁心潮澎湃,拎起桌上的茶壺猛灌了幾杯水,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得好好想想等他回來要引導他談些什麼才能讓他心神放鬆。
剛認識完全不了解,聊他肯定不行,而且很容易引起他的警覺,看來隻能給自己編個淒慘的身世了。
編個什麼故事好呢?
小白菜地裡黃?
後媽渣爹的故事在修士間不知道好不好使?
而且自己完全沒在正規修仙世家待過,對於一些有彆與凡俗世家的規矩也不清楚,若是因此漏了陷,不行不行,換一個;
慘遭渣男拋棄?
不對,我才十一歲,談什麼戀愛,不妥不妥;
淪落邪教組織,被訓練成冷血殺手?
呃,這個就是事實,說出來就露餡了。
腦中各種狗血話本閃過,幾番拚湊,終於定好了千裡尋兄的劇本,這樣隻要一會兒在秦飛回來前,拿著畫像下樓拉幾個人假裝詢問一下,就能不著痕跡、自然而然地引出身世這個話題。
完美,非常的完美!
她拿出紙筆,刷刷幾筆將雲楓的樣子畫了下來,想了想,又覺不妥。
以四大派對他們梁國的看中程度,以及梁國西部沼澤的白霧來看,這個東路的入口很可能就在梁國,若是秦飛以後去了梁國見到哥哥了怎麼辦?
知道自己騙了他,他難保不拿哥哥泄憤,思及此,她又改了幾筆,改完的畫像隻與雲楓五分像,再加上男大十八變,這樣就穩妥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