拊掌大笑道,“道衝真人,此法可行的!”這不就?來?了!

道衝忙回神,定睛一瞧,來?人乃一僧一道,一癩頭一跣足,衣裳襤褸,骨骼清奇,如此法子顯現人前,可見?二人法力之高深,忙問其來?曆。

二人卻故作玄虛,不肯正?麵應答。

期間,韓玉州聽明門外千戶來?報,這二人如同?鬼魅般上山,並未觸動捉妖驅邪的法陣,駐軍護衛亦無法碰到他二人衣角。

韓玉州又瞧二人極為關注賈寶玉,見?人一麵喘一麵咳,確實無礙,方?肉眼可見?鬆了口?氣,便?抬手打斷道衝,笑問道,“二位為何而來??”

隻聽和?尚正?色回,“遊曆至此,見?有不平之事,不忍袖手旁觀,特來?相救!”

韓玉州卻謔笑,“世?間不平事多了去,怎的偏往我這裡來?,二位不見?這山上山下駐守著多少兵衛,不問擅闖,是想劫獄還是造反?”

“這……”二人頓住,一時無言。

他二人亦是無奈,此番風流孽鬼曆劫,處處有變數,神瑛侍者這裡亦然,命數裡本該由家宅不安引出的小鬼鎮魘之災不複存在,卻有妖邪害命,雖靠補天石躲過?,二人又突然占到其被害命之情景,隻得匆匆趕來?。

韓玉州見?狀又笑,“看來?二位是專為這銜玉落草的賈家二爺而來?,既來?了,也不著急走,我這裡有樁事須得煩勞賈二爺,但賈二爺瞧著著實解決不了,不知二位可願相助?”

一僧一道不應,韓玉州也不理論,隻管道,“若不幫也無妨,本官便?隻得繼續在賈二爺身上下功夫了,所幸錦衣府彆的還有限,就?是刑罰手段多,再不濟,我們這山上刺殺偷襲便?沒?斷過?,一二個人死了傷了也是常有的事……”

一壁著,一壁笑著瞧向床上奄奄一息的賈寶玉,死傷者將是誰,不言而喻。

一僧一道俱是吸氣,二人對視一眼,許久,道人動了,行至賈寶玉床前,拿起他胸前的通靈寶玉摩弄一番,嘴皮翕動,喃喃低語,似在跟那玉交流。

忽的,玉上閃過?一道七彩寶光,室內便?響起南山翁撕心裂肺的獸嗥。

賈寶玉在一連串折磨下,驚得白眼一翻,暈了過?去,餘者雖也被吵得不行,但麵上皆是又驚又奇。

韓玉州嘴角掛笑,滿眼興致望向賈寶玉,這可就?有趣了。

渺渺真人與茫茫大士見?神瑛之困已?解,便?想離去,不想韓玉州卻不放人,收起笑,閒閒道:“二位被征召了。”

一月前,欽天監並僧錄司、道錄司下令征召各州府縣下屬各司能人異士,此二人不應征召令來?也就?罷了,神不知鬼不覺的,豈料竟會冒頭為賈寶玉出頭,那就?怪不了人,若不想惹上官司,必須等此案了結了再走!

韓玉州又道,“二位法力高深,悄無聲息走了,本官也攔不住,但賈二爺、榮國府賈家,本官還是能拿捏一二。”

話畢,也不理二人反應,帶著磁壇及其他人撤出了賈寶玉的院子。

而被忽略已?久的南山翁,隻覺倏爾便?置身業火之中?,寸寸肌革都燃起火苗,幾欲被燃燼,此可比磁壇的煉化之能、神像前的神光普照痛苦千萬倍,且磁壇煉化速度變快了,南山翁隻覺自身修為正?在快速消散,下肢亦在煉化!

正?值其在痛苦之中?不斷思?忖如何自保時,卻被帶離了那煉獄。

隻剛得休憩片刻,便?聞壇外小兒問,“如何,南翁可願招了?”

南山翁暗恨那莫名出現的一僧一道平白壞他計劃!

韓玉州不聞老狐妖回答,便?同?謝鯨笑道,“看來?還得送去陪陪那賈二爺。”

“彆!”南山翁低頭瞧了瞧已?化去半截的下肢,咬牙阻止道。

而後,耽擱了一月有餘的審訊終於開始。

又淨室內,茗煙李貴等終於被放進來?,見?賈寶玉癱軟不醒,室內狼藉,隻餘那老大夫摸脈開方?,一僧一道二個邋遢人無奈靜立,皆為賈寶玉抱屈,大哭大嚷起來?,“二爺受苦了,回去定讓娘娘治他們的罪!”

賈寶玉夜間方?才迷迷糊糊醒來?,忽見?茗煙等親近人守著他,眼睛還腫得跟核桃似的,亦是沒?忍住委屈,大哭起來?,因有人縱著哄著,遂一把將胸前的通靈寶玉扯下摔到地?上,“又是為的這勞什子!”

這一回,心裡是真真切切恨上了,等茗煙撿起那石頭又摔、撿起又摔,直鬨騰了半個晚上,還不叫將那石頭掖在床上睡。

才被洗去粉漬脂痕的補天石亦多有委屈,不能同?賈寶玉訴,隻得去尋那一僧一道,質問道:“白日裡,二位大師言神瑛帶我見?識了一番風流富貴,我今日當償還他這一場恩債,助他一份前程,可他卻如此待我!”

原來?,白日裡這僧道二人不願沾染世?俗朝廷之重因重果,才出手淨化了被聲色所迷的補天石,並忽悠它收拾那狐妖,幫助賈寶玉。

眼下見?補天石委屈,二人心虛又負疚,忙忙安慰,並承諾次日會告誡神瑛它之重要性,方?才將石頭哄住。

卻清虛觀有一僧一道及通靈寶玉坐鎮,審訊之事事半功倍。雖南山翁也有耍心眼不老實的時候,但韓玉州將它送去賈寶玉身邊待了幾回,將這一人一狐都折騰得死去活來?,也就?老實了。

賈寶玉滯留清虛觀的第三日,劫獄之事再次發生,此次聲勢之大碾壓前一月之數,想來?是南山翁手下不知從何處得知了它處境不好,竟是孤注一擲,放手一搏,雙方?因死傷慘重。

這一日後,朝中?亦有大動作。

消息靈通者如承熙郡王,得知皇帝私下分派欽差出京,便?知賈寶玉起到作用了,一味拊掌高樂,心底對那通靈寶玉也起了些心思?;消息閉塞如榮寧二府等,在忠慎親王府被錦衣府圍困時,也知曉了。

賈赦自賈寶玉離去之日便?一病不起,得了這消息,又氣暈過?去,暗自仰天大嘯:誰承望,他脖頸上這鍘刀竟是親侄子親手架上去的!

賈母也因那日出了汗又吹了風病倒了,對外卻隻敢道是賈寶玉出息了,她興過?頭,年紀大沒?承受住,太醫也不敢請,隻尋民間大夫開了幾劑藥應付著,又因日夜提心吊膽,生恐滅門之禍降臨,病得愈發嚴重。

眼見?母子二人日漸憔悴卻言不開口?,賈政王夫人、賈璉王熙鳳等便?覺必是大事,心內俱忐忑,再加之賈寶玉一去便?沒?了消息,更是不安。

賈璉本欲外出打探消息,卻被多年不管事的賈敬派人堵了回來?,除囑咐他緊閉府門,不許到處串聯打聽消息外,還留了句“未到生死存亡之際”的莫名話語。

好在賈母聽了這話,心寬許多,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