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藻在臥室裡轉了兩圈,都沒能搞明白,地上的一小灘水跡是什麼。
“難道真是我尿床了?”虞藻深思熟慮過後,搖了搖腦袋,“就算我真的尿床,也不會尿這麼多啊……”
而且他躺床上躺得好好的,怎麼可能弄到地上。
虞藻低頭看了看睡褲,乾燥的,隻有膝蓋附近和小腿有黏糊糊的感覺。
他摸了摸大腿,手指放在鼻尖,鼻翼翕動,很仔細地嗅。
虞藻嚴肅道:“有點怪。”
0926:【……】
更怪的好像是虞藻。
這麼漂亮一小男生,腦子還沒清醒就在房間裡亂轉,試圖分析個所以然出來。
指尖勾著一抹晶亮痕跡,聞的時候也很認真,一點都不害怕這是毒藥或是其它臟東西。
0926:【彆聞,去洗手。】
虞藻:“哦哦。”
他洗手的時候,還在想那個味道。
有點難以描述。
不算很難聞,有點腥鹹,但不濃,像大海的味道。
更像菲斯圖爾走廊內縈繞著的藥水氣息。
虞藻在很多人身上聞到過這個味道,米森、弗萊明、林……還有每個區的病人。
長時間待在菲斯圖爾的人,身上都有這個味道。
虞藻有點糊塗了,他想不通就不想,洗完手後,順便去廚房倒水喝。
昏黃的燈光打開,虞藻倒了一杯溫水,抿了一小口後,島台上突兀地放著兩樣東西。
一張相片。上麵的他毫無防備地躺在床上,雪白雙腿分開,睡褲幾乎卷到腿根,露出一截被磨得有些紅的腿根。
他睡得很香,臉蛋粉撲撲的,紅潤潤的唇微微分開,卻有一隻明顯屬於成年男人的、富有力量感的手鉗住他的下巴。
食指與中指並起,似乎在往裡麵探。
強烈的羞恥心撲麵而來,虞藻的手指蜷縮,相片被捏得發出揉紙聲。他趕緊把相片背過,看到後麵寫得字。
——小甜心^^。
虞藻總覺得他被嘲諷了。
回想起照片的內容,他趕緊對著鏡子打開嘴巴,吐出舌頭看。
“你快幫我看看,他有沒有往我嘴巴裡塞奇奇怪怪的東西……”
小巧的舌肉色澤淺淡,表麵覆蓋一層瀲灩的水膜。0926沉默片刻,才道:【沒有異常。】
的確沒有異常。
依舊粉粉嫩嫩,顏色很淺。要是真被打開玩過、吃過,根本不是這種青澀的顏色。
虞藻很認真地分析:“如果真發生了什麼事,應該會更紅一點。”
0926:【嗯。】
他補充道,【舌頭碰一碰還會發抖,噴出來更多水。】
鏡子前的虞藻,一臉驚愕。
臉蛋呆滯迷茫,透著幾分不可置信。片刻,他古怪地蹙起眉毛:“你有點像變態。”
0926:【
?】
虞藻:“不會是你趁我睡覺玩我嘴巴吧!”
0926沉默。
虞藻:“我跟你開玩笑呢,你怎麼會是這種大變態。”
而且0926就是一串代碼,哪來這麼大的能耐。虞藻悄悄往外走,一邊嘀咕,“倫和林怎麼都不在?這裡好危險……”
萬一照片不是倫或者林拍的,那麼說明,在他睡著這段期間,有彆人闖入。
不是說這棟大樓安保措施嚴密嗎?
虞藻準備出去看看,手指剛搭在門把手上,門外傳來細碎的交談聲。
他馬上屏息凝神,耳朵緊緊貼在門上,認真地偷聽。
“黑蛇現在跑了,怎麼辦?”這是倫的聲音。
林:“黑蛇一定會回來找他弟弟的。之前他也有機會逃走,但為了救他弟弟,又被抓了回來。”
走廊煙霧繚繞,倫懶懶靠在牆壁上,吸了一口煙。朦朧白霧中,他的側顏線條淩厲,完全沒有平日散漫隨性的樣子。
倫隻抽了一口解解饞,就把煙給滅了,丟進垃圾桶。小護士這麼嬌氣,又講衛生,不知道能不能聞得煙味。
還是戒了吧。
“那條小蛇也麻煩得很,被黑蛇影響,也進入了發熱期。”倫道,“啊,真麻煩。”
“他們等級本來就不低,平時需要注射的粘液劑量很大。你還能提取出來嗎?”
林的臉色蒼白:“能。但不多。”
“也是。你最近天天抽血,再抽下去就要成人乾了。”倫幸災樂禍,要真有那麼一天,他豈不是少了個競爭對手?不過也就慶幸片刻,從大局來看,他喃喃自語道,“那可怎麼辦啊……”
想製服黑蛇兄弟倆,需要很大劑量的藥物。
林一個醫學博士,之所以能幾乎與倫平級,就是因為林的血液能提取出一種粘液,這種粘液能讓病人聽話許多,類似人類社會中的鎮定劑。
最近林也快撞上發熱期,這個時期情緒容易躁動、起伏過大,提取出來的粘液效果不穩定。
偏偏撞上這個時間。
“真是見了鬼,什麼家族還搞兄弟共感這一套。大哥發情,小弟也能感覺到,跟著一起發情。”倫煩躁地扯了扯袖口,露出一截黑色手環。
“黑蛇會回來找銀的。”林補充,“前提是,銀先彆跑了。”
“還有那些文件,是重新統計過後的——”
聲音驟然停止。
文件?什麼文件?
在倫的書房裡嗎?那他要不要去偷文件?
虞藻正聽著起勁,他幾乎整個人都側貼在門上,他多偷聽一點內容,副本的進度就在上漲!雖然他還沒順出來個所以然,但是進度已經十分可觀,已經有60%。
但外頭突然沒了聲音,虞藻焦急地踮起腳尖,後腳跟懸空,小臉緊貼上去,鬼鬼祟祟又很著急的模樣。
許久的安靜,讓虞藻產生許些不安。
背後傳來一聲輕笑,他
嚇得渾身一抖,顫著睫毛轉回來。
走廊射燈自上而下,照亮倫深邃的眉眼,這讓他的神色看起來有幾分捉摸不透的邪氣。
目光從虞藻緊張的小臉,到有些濕潤的大腿內側,膝蓋微微透著粉紅、緊緊並攏,不知道剛剛搗鼓了什麼。
倫靠近一步,虞藻就往後退一步,然而虞藻後麵就是門,退無可退,於是隻能睜大眼睛、一臉驚懼地看著倫,小腿肚滑過一抹晶瑩的汗珠。
眼瞧著倫越靠越近,虞藻嚇得眼眶酸澀,他偷聽秘密被抓,倫肯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慌張之下,虞藻病急亂投醫,直接迎麵鑽進倫的懷裡。
軟綿綿的手臂帶著哆嗦、緊緊抱住倫的腰身,虞藻仰起粉白的臉蛋,唇肉微抿,雖一言不發,但濕潤的眼睛透著弱勢的楚楚之態。
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理由是什麼,倫心知肚明,他假裝不懂,挑了挑眉:“小護士,你這是什麼意思?”
虞藻支支吾吾,他剛剛偷聽的事肯定被發現了,他努力運轉大腦、編造理由,可惜他的腦容量很小,半天也想不出有用的法子。
焦頭爛額半天,他隻能拿出老辦法。
毛茸茸的腦袋跟小動物一樣,微微低下一點兒、蹭著倫的胸膛與鎖骨。虞藻的聲音也弱弱的:“我做噩夢了……”
倫一臉正直:“好吧,我先聲明,我不是想占你便宜,而是因為你害怕,我才抱你的。”
話音剛落,倫將虞藻麵對麵地抱了起來。
腳底驟然懸空,虞藻下意識摟住倫的脖子,雙膝也纏上倫的腰身。
這讓虞藻的視角處於較高的位置,他居高臨下地往下看,眼睛因錯愕睜得有些圓潤。
“沒事,隻是噩夢而已。”倫說,“糟糕的事都不會發生。”
虞藻含糊地“嗯”了聲。
他垂下眼簾,濕潤的眼底滿是不解與好奇,現在他的演技已經這麼好了嗎?
倫根本不懷疑他在撒謊或是什麼,居然直接相信了!
看來噩夢這個理由,還是很好用的。
倫抱著他哄了一會兒,像哄小寶寶一樣,在走廊裡踱步。
夜色迷人,懷中的小男生更勝一籌,倫仰頭看著虞藻有些靦腆的麵龐,眼中不自覺浮上細碎笑意。
不遠處有道存在感極強的視線。
虞藻似有所感,側頭望了過去。
林站在門框附近,他身上不再是黑色高領,而是一件普通的居家服。
他的神色冷淡,蒼白的皮膚下,青色血管明顯,而在他的喉結附近,有一個黑色的項圈。
像給狗戴的項圈。
更讓虞藻驚訝的不是這個……
他懷疑是自己看錯了,用手揉了揉眼睛。
被忽視的林終於被發現了,他慢慢走了過來。
隨著步伐靠近,天花板射燈照亮脖頸的黑色項圈,而在項圈頸側的位置,寫著幾個熟悉的字母。
腳步停在身前。
虞藻依然保持著被倫麵對麵抱起的姿勢,他愣愣地垂眸,林略微仰頭看向他。
也正是因為仰頭的動作,讓虞藻看清項圈頸側位置的具體字母。
——ZAO。
虞藻倉皇地錯開目光。
林為什麼要這樣,又或者……這個ZAO,不是他的藻?
而是彆的意思?
他有點搞不懂。
倫也是這時候才看到林的項圈,方才還顯得有幾分甜蜜的神色,此刻冷得徹骨。
他說林怎麼沒跟上來,原來特地去房間裡換了身衣服。
他的手環在手腕,林在脖頸上。這位置有些尷尬,像給狗帶的項圈,具有羞辱意味。
林清高又傲慢,自尊心極強的他,自然不願意將脖子上的項圈露出。
不論天氣多熱,他總是常年穿上黑色高領毛衣,隻為遮擋脖子上的、具有恥辱意味的東西。
這三個字母,是林親手寫上的。
也正是因為“ZAO”,他不再認為身上的束縛是恥辱。
相反,在照鏡子、伸手撫摸頸側時,感受到虞藻的名字輪廓,他感到幸福且光榮,這是值得紀念與炫耀的痕跡。
在虞藻不知情的情況下,林已然成為他的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