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用假身份的國際駕照租了一輛外形低調但配置中上的轎車,布魯斯坐副駕駛。
“我記得你說你是個出租車司機。”
路上布魯斯主動開啟話題,“但你看上去不像是乾這行的人。”
剛把假.證件揣進懷裡的布萊恩驚訝地問:“有那麼多證據在,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們以前或許真的互相認識,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你是個好人。”
布魯斯抿著嘴,雖然顯得很嚴肅,卻沒有蝙蝠俠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勢,“假如我真的是新聞報道裡的那個布魯斯·韋恩,你和留在房間裡的老管家就是最有可能致使我失憶並流落異國他鄉的人,如果我不是他,那你們兩個更是徹頭徹尾的騙子。”
布萊恩不由得扭頭看了他一眼:失憶後的布魯斯居然會把對彆人的懷疑和分析過程在當事人麵前說出來,某種程度上真是表裡如一的甜。
“你說我不像出租車司機,難道就像是騙子了?”
“你給我感覺能做很多工作,”布魯斯上下打量著他,“有沒有模特公司或者星探找過你?”
“很遺憾,沒有,我在表演上沒什麼天賦,也不喜歡攝像頭。你失憶後是在哪醒過來的?幫我指一下路。”
“過了前麵那個紅綠燈。”布魯斯指路的工作興致缺缺,又把話題繞回到布萊恩身上,“所以你討厭被曝光,難怪選擇了開車的工作,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說了是在倫敦。”
“哪一年?什麼季節?我和誰去的英國?”
布萊恩一時間都拿不準他提問究竟是想要試探,還是真心對兩人的結識過程感興趣:“很多年前了,是個春天。”
“聽上去你已經不記得了。”布魯斯目不轉睛地盯著布萊恩的側臉,微笑著說,“看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慶祝過我們的相識紀念日,你竟然沒有因為這個向我提分手。”
布萊恩:“……”
他難得被噎了一下:“我不在乎形式主義。”
“說真心話,親愛的。”
布萊恩歎了口氣:“你給得比較多。紅綠燈過了,接下來要往哪走?”
“左轉。”布魯斯說,“所以失憶前我是個有錢的混蛋?我們有過一段熱戀期,後來分居兩地,溝通不良?”
布萊恩往左轉舵:“彆那麼說自己,我們之間有真感情,我愛你勝過一切,你對我也是如此。阿爾弗雷德說你醒來之後攻擊性很強,難道有人對你做了什麼?你遇到過身穿奇裝異服的危險角色嗎?”
“沒有。我送過你禮物嗎?除了錢之外,你會隨身帶著的那種。”
布萊恩一言不發。
布魯斯憂愁地問:“你是真的愛我而不是我的錢?我除了錢之外還有哪個吸引你的地方?”
布萊恩受不了了。他一腳踩下刹車把車停到路邊:“你為什麼要一直問我和我們兩個人相關的問題?”
布魯斯無辜地反問:
“你為什麼要一直問我和我一個人相關的問題?我們不是離結婚隻有一步之遙嗎?”
布萊恩怒氣衝衝地瞪著他。正當布魯斯想要舉手投降的時候,布萊恩忽然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扣住他的後腦勺,與他來了一個淺嘗輒止但十分正式的吻。
親完後布萊恩隻後撤了一點點,直視著布魯斯的眼睛說:“我可以把剛才的吻延長到十分鐘,現在你感受到我的愛了?還是說你依然對同性沒感覺?沒關係,我不會嫌棄你的,實在不行就用藥。”
“……”布魯斯沒有和他爭吵,而是不作聲地回味了一下。
幾秒鐘後,他選擇湊上前加深這個吻。
結束以後他感慨說:“至少我理解了失憶前我為什麼會看上你,你又為什麼會看上我——我技術是不是挺好的?”
布萊恩重新啟動轎車,沒好氣地說:“不如我,而且你失憶後吻技變差了。”
布魯斯拒不承認:“你絕對是編的,我一點也不信。”
……
二十分鐘後,他們來到了金斯頓的一處海邊。布萊恩把車停在停車場,問道:“你是在這醒過來的?具體地點呢?”
布魯斯摘下棒球帽扒了扒黑發,轉過頭,露出一個和加勒比海非常搭調的陽光明媚的笑:“先彆管那些了,你來過這的沙灘嗎?你看,從這個角度望過去,海水是綠色的。”
“我以前看過幾次。”布萊恩慎重地觀察著周圍環境,“你確定是這裡?遊客未免也太多了。”
布魯斯漫不經心地說:“我喜歡人多熱鬨的地方,快過來,布萊恩,我們去陰涼的地方,我已經熱得快要冒汗了。”
布萊恩突然反應過來:“等等,這不是你醒來的地方?你故意給我指錯誤的路線?!”
“你生氣了?”布魯斯自顧自地往海邊走,路過布萊恩身邊時順手輕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沒錯,我就是故意的。”
“……”
布萊恩沉默片刻,忽地伸手揪住布魯斯的衣領,側身躲過後者下意識的反擊,然後用力將人按在汽車的引擎蓋上。
“我很抱歉,寶貝。”他陰鬱地說,“但我討厭你在談正事的時候開玩笑,還對我動手動腳。”
布魯斯掙紮了一下,沒掙開:“出租車司機有這種身手?”
布萊恩淡淡說道:“我在業餘時間經常鍛煉身體。”
“聽上去格外有道理,就和你因為懼怕攝像頭才不肯成為演員一樣有說服力。”
布萊恩一字一頓地說:“我,沒有,畏懼,攝像頭。”
布魯斯挑釁地揚了揚眉:“這麼說,你不是個通緝犯?”
布萊恩氣得下意識將手微微收緊,布魯斯感受到危險,立刻換了一種說法:“我隻是想給你個驚喜,親愛的。”
布萊恩敏銳地察覺了眼前人的緊張,皺眉放鬆了一點,免得表現得像個變態:“你難道就不想找回自己的記憶?”
“你的描述和阿爾弗雷德講過的某些
聽上去還算可靠的事,讓我覺得過去其實沒什麼可留戀的,無非是一些無人在乎的悲劇、冰冷的利益交換和身邊人的虛情假意。”
布魯斯回答時表情很認真,因為他確實有幾分這樣的想法,“與其浪費時間去挖掘那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我更想珍惜現在,與我本該投注精力去在意的人創造新的回憶。”
布萊恩聽著聽著不自覺地鬆開壓製他的手:“這是你的真實想法?”
布魯斯仰麵躺在引擎蓋上點了點頭。
“你想錯了。”布萊恩握住他的手把他拉起來,“你的過去、你的人生都非常寶貴。”
“那你為什麼不對我說呢?”布魯斯深深望進布萊恩的眼睛,“布魯斯·韋恩到底經曆過哪些值得珍藏的日子?”
他們走到了烈日下的沙灘上,空氣仿佛變成了某種有形的物質,隨著波光粼粼的海浪的前進與後退發生輕微的扭曲,當路過兩艘並排停靠在岸邊的香蕉形小船時,布萊恩說:
“我十幾歲時,有一年就生活在這樣一片大海邊上。傍晚他們會讓我出去放鬆心情,但不能走太遠,我最常去的地方是農場附近的沙灘,我記得那邊有一圈黑色的礁石,海水衝到它們中間泛起白色的泡沫,礁石旁邊水麵像一扇玻璃,能直接透過它看到海底。夕陽從又細又黑的地平線上蔓延過來,紫紅的色澤剛好抵達我腳邊,我身後則是一望無際的深藍色。”
他並沒有使用特彆精妙的形容詞去修飾兒時看到的景色,布魯斯卻覺得這段話和布萊恩莫名很搭,是那種在簡約中摻雜了一絲脫離日常生活的神秘感的感覺。
“你父母開農場?”
“嗯。”布萊恩隨便應了一聲,“我提到這個其實是想引出,我們第一次約會時也是在海邊。”
布魯斯結合現狀,總算有了點實感:“那一天對你來說肯定印象深刻,可惜我卻不記得了。”
布萊恩貌似善解人意地說:“沒關係,我們後來還去過很多地方,比如我在黑山帶你兜過風。”
布魯斯努力回想了一下,大腦中卻空空如也:“那是哪?”
“巴爾乾半島的一個小國家,風景很好。我們還去過亞洲的一個海島,當時島上隻有你我兩個人。”
布魯斯腦海中的畫麵忽然又抽象起來:“我把小島包下來了……?”
不,其實是恐怖分子把島上的人趕走和殺光了,我又乾掉了恐怖分子。
布萊恩說:“沒錯。”
布魯斯喃喃說:“聽上去我們有過一些甜蜜的時光。”
其實他想說的是,為什麼失憶前自己談戀愛的姿勢這麼奇怪?
難道是為了給約會對象留下深刻印象?
“我就沒有邀請你去過哥譚?”
“你當然有。”布萊恩回答,“我在哥譚市住了二天,然後我們有了一個孩子。”
“有了一個——什麼?!”
布萊恩寬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假裝沒看到布魯斯懷疑人生的表情:“你得儘快
回想起來,畢竟那孩子不能沒有父親。我看到前麵有一間酒吧,我去買瓶冰鎮啤酒,你要喝嗎?”
“要,錢算在我賬上,如果我還沒破產的話。等會,你不打算先把話說明白嗎?兩個男人是怎麼在二天裡生出一個孩子的??”
布萊恩比出大拇指、用手背在他的前胸上撞了一下:“問你自己,是你生的。我去買酒,你可以在涼亭下等我。”
說完,布萊恩把人扔在原地,憋著笑快步走進酒吧。他在吧台前坐了下來,一邊翻看菜單一邊問道:“你們這有什麼種類的啤酒?”
老板背對著他整理酒架,聞言說道:“牙買加本地的,美國進口的,墨西哥進口的,還有巴西進口的,進口貨要貴一點。”
布萊恩:“最貴的是哪種?”
老板停下擦拭的動作,慢吞吞地轉過身:“有加料的,絕對保證質量和數量,都是西南地區種出來的上等大.麻,你在美國想買都買不到……”
他說到一半停了下來,驚疑不定地觀察著布萊恩的五官,而聽不到他後麵的話的布萊恩也跟著抬起頭。
兩人一言不發地對視了大約十幾秒,又同時開口。
布萊恩:“我警告你不要說出我的名字——”
酒吧老板:“——布萊恩·紐曼?”
布萊恩收起臉上愉快輕鬆的笑容,放在桌下的右手隱蔽地伸向彆在後腰的手槍。酒吧老板沒發現他的小動作,哆嗦著嘴唇,麵對布萊恩的臉出神:“我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你,十二年了,已經過去十二年了,你看上去和當年一點都不一樣……”
“彆再說了。”布萊恩沉靜地打斷他,“我不太記得你,你以前是負責乾什麼的?”
“我、我隻是個跑腿的。”酒吧老板低聲說,“上麵倒台後我進去蹲了幾年就被放出來了。”
布萊恩微微一笑,笑意不達眼底:“出獄後重操舊業?”
“嗐,做點小生意罷了,沒你混得成功。你是怎麼辦到的?當初有人對我說,‘布萊恩·紐曼是個珍惜人才’,我還有點不相信,現在看來就算違法犯罪也得靠老天賞飯吃。”
布萊恩的手已經按在了槍柄上:“你的貨一般往哪賣?我幫你參謀參謀。”
“主要是美國,新奧爾良之類的,但近些年那邊的賣家都被人給壟斷了,我正在考慮找其他路子,你知道嗎?聽說新澤西州那邊有條走私線……”
布萊恩剛把手槍抽出頭,酒吧門口掛著的風鈴響了。
布魯斯走進來說道:“你還沒有挑選好?我上穀歌查了一下,布魯斯·韋恩前段時間收養了一個孩子,你剛才在故意誤導我。”
布萊恩借由衣擺擋住手部的動作,不回頭地盯著酒吧老板說:“反正你之前在指揮道路的時候也誤導了我一次,我們扯平了。”
酒吧老板的目光在布萊恩和布魯斯之間來回移動:“你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