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97(1 / 1)

拉烏爾·席爾瓦對電話另一端的人說:“講道理,我懷疑MI6會派人來勾引我。”

他是個看上去還算年輕、身材高大的成年男性,有著一頭明顯漂染出來的靚麗金發和一雙藍得虛偽的眼睛,上半身穿了一件奶油白色的西裝外套,外套裡是一件印花襯衫和深棕色馬甲,氣質輕浮而古怪。

“你惡心到我了。”地球某個角落的所羅門·連恩擦拭著手裡的眼鏡,把鏡片想象成席爾瓦的那張臉,“請發揮你的紳士風度,對女士放尊重一點。”

“不不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席爾瓦用一種抑揚頓挫的、很戲劇性的語氣說,“M了解我,她派來的肯定是個男人。”

“……”所羅門·連恩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半秒鐘後冷著臉評價,“更惡心了。”

“你真討厭。”席爾瓦興奮的情緒被人打斷,很不滿地說,“你追在伊森·亨特後麵的樣子比我更變態。像你這樣空虛得隨時會‘嘣’地原地爆掉的人一般都有受虐傾向,如果有一天你敗在伊森·亨特或者布萊恩·邦德手裡,我打賭你會愛上他們,就仿佛從下水道裡爬出來的老鼠將一顆真心獻給被它啃食的城市……”

他說到一半時,所羅門忍無可忍地打斷他:“閉嘴。你讓我想殺了你,我說你惡心,是因為你迫不及待得像個變態——你早晚有一天會死在你的欲.望上。”

“你可千萬彆殺我,殺了我,這世上就隻有你一個背叛軍情六處的豺狼了,到時候誰來陪你在雨夜聊天、重溫那些輝煌舊夢呢?”

所羅門閉上眼睛。

席爾瓦是幽靈黨的人,他不殺他和勞什子的老鄉毫無關係,隻是出於對合作者的妥協,而且席爾瓦雖說精神不太正常,個人能力卻相當不錯。

但儘管所羅門·連恩和拉烏爾·席爾瓦同為英國人,卻是徹頭徹尾的兩種人。

所羅門冷漠無情,從不在乎他人與自身感受,大部分時間裡都活得如同一台沉默寡言的機器。

席爾瓦卻過分熱情了——他死而複生,對舊主的仇恨撐起了他肆無忌憚的欲望,讓他變成了一個內裡虛無,外在卻文雅而快活的神經病。

強烈恨意的反麵是同樣強烈的愛。

與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所羅門·連恩不同,席爾瓦在意英國,在意軍情六處,在意曾經拋棄他的M女士,甚至在意死去的詹姆斯·邦德和緊接著從M女士那接過傳承的布萊恩。

他的所作所為純粹是為了報複M,M女士越痛苦,他就越快樂。與此同時,他還嫉妒奪走了M女士注意的詹姆斯·邦德。詹姆斯·邦德‘死’後,他原本過了一段輕鬆自在的日子,結果布萊恩的出現使局麵急轉直下。

席爾瓦就是在那時開始主動聯係所羅門·連恩的,畢竟所羅門率領的辛迪加正經對布萊恩感興趣,不像幽靈黨,打著布萊恩的幌子饞人家詹姆斯·邦德。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點是,所羅門更喜歡稱呼布萊恩為‘布萊恩·紐曼’,他不在意後來

傳開的那個姓氏,因為他隻關注布萊恩這個單獨的個體。

席爾瓦卻從始至終叫的都是‘布萊恩·邦德’。

或許因‘父親’的死而改變的姓氏令他旁觀到了他人所經受的痛苦,在帶給他隱秘的快意的同時也讓他聯想到了自己對M的愛,乃至於對那份痛苦感同身受,這些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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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爾瓦猜到軍情六處會派出布萊恩。

他太了解M女士了,知道她的慈愛與無情,她信任一個人,可以為了對方無視規章製度,可是這份愛又從不乾擾她在更偉大的利益麵前做出取舍。

內憂外患下,布萊恩·邦德可能是她唯一能夠依靠的人了,猶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假如布萊恩也離開了,她將一無所有……但她那麼愛他,也不得不愛他,卻在他父親死後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上。

看到了嗎,布萊恩?你的祖母非常壞!

席爾瓦一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邊對著鏡子整理著裝。

“這個領結的顏色也太難看了,或許我應該換一條領帶……”

他一下午換了四五套衣服,比那些初次同情侶出門約會的人還要鄭重其事,而且他沒有把來‘引誘’他的人大概率是布萊恩這件事告訴所羅門·連恩。

這是他的私事。

所羅門·連恩不會理解的。

海島上空置的大樓裡,席爾瓦對著落地鏡露出微笑。他惡狠狠地把不配套的領結扔到地上,拿腳尖磨了兩下,然後乾脆解開衣領處的扣子,讓自己看上去更加輕鬆寫意。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親愛的布萊恩——”

席爾瓦立刻張開雙臂回過身迎向來人,定睛一看卻發現進門的是他的手下。

笑容頓時如泡沫般從席爾瓦臉上消失了,他冷冷地看著手下說:“你沒有禮貌,進來前難道不知道要敲門嗎?”

手下一愣:“是,先生,可是……”

你他媽住的這棟樓也沒有門啊?

席爾瓦才不管自己說出的話有多荒誕,他隻是情緒激動、心情不好、急需發泄。他從外套裡抽出手槍瞄準了手下的頭——

“我要是你就不會這麼做的。”

另一個聲音從前方傳來,“至少我會問問他進門的目的是什麼。”

布萊恩用槍指著一個保鏢的頭,穿過沒有安裝門的高大門洞,緩步走到席爾瓦對麵。

席爾瓦放下槍輕輕鼓了幾下掌:“歡迎,布萊恩……布萊恩·邦德。我要殺他不僅僅是因為他缺乏禮貌,更是因為我早知道你要來,而他沒有儘到自己的義務把你攔在外麵。不過看在你替他說話的份上,我放過他。”

他轉過頭對手下嗬斥雞仔一樣揮了揮手:“快點滾。”

閒雜人等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布萊恩見他這麼淡定,拿槍的手垂了下來:“我們不是第一次交手。”

“當然。”席爾瓦接道,“你殺了我的人,調查到了我的老家;我炸了你的臨時公寓

,讓你大半夜穿著睡衣從四樓跳下來;我派人去狙擊你,你讓軍情六處順著我和狙擊手的聯絡通道炸了我的三台服務器——我們扯平了。”

布萊恩笑了笑:“既然我們已經足夠了解彼此了,你把這麼幾個人放在外麵,到底是想讓他們攔住我,還是歡迎我進來?”

“啊……感謝上帝!”

席爾瓦突然滿臉感動地喟歎了兩聲,聲音在空曠的穹頂下回蕩,“我喜歡你的這副笑容,布萊恩!就好像我們一直以來無冤無仇一樣,就好像詹姆斯·邦德沒死一樣!”

他不顧布萊恩一瞬間凝固的表情,熱情地向前走了幾步:“請坐,請坐,我們坐下聊吧,今夜還長著呢。你帶著竊聽器?軍情六處的特工聽著呢嗎?我要不要向他們打聲招呼?”

布萊恩不理他,環顧四周打量著那些堆疊在一起的電纜、電腦主機和屏幕說:“你想讓我坐哪?”

席爾瓦很懊惱的一拍腦門:“哎呀,真對不起,我不小心給忘了……自從猜到你要來拜訪我之後,我就有點神思不屬。”

他將手伸向掛在身後的白色紗簾。這張紗簾吊在數米高的天花板上,將它後麵的事物遮擋得嚴嚴實實。

席爾瓦用力一拽,鬆鬆垮垮係在燈架上的紗簾一下落了下來,露出後方精雕細琢、與附近敘利亞戰損風的裝修格格不入的、值得在某些裡大書特書的king-size雙人床。

布萊恩:“……”

席爾瓦率先坐在床邊,拍了拍屁股下麵柔軟的床墊,和藹地說道:“快過來,這張床就是為你準備的。”

布萊恩都有點掛不住笑臉了:“……我怎麼不知道我來是乾這個的?”

“哦得了吧,彆對我說謊。”席爾瓦拖長聲音,皺起眉撒嬌似地抱怨說,“我還不熟悉軍情六處的行事作風嗎?你長得這麼好看,M怕不是要向上帝祈禱全天下的男性罪犯都是同性戀了。我明明在配合你們的計劃,你怎麼還拖拖拉拉的?難道是這個月的工資沒到賬?”

布萊恩拎著手槍走過去,在席爾瓦麵前站定:“我在為你的廢話連篇而發愁。”

“你等會就會發現,話多是有好處的,很多人都好這一口。”

席爾瓦仰頭觀察著他的臉,半晌微笑說,“如果我投降了,彆人肯定以為我是心甘情願的。現在,坐過來一點吧,布萊恩·邦德,讓我看看你的能耐,看你憑什麼能成為新的007,憑什麼讓M對你信賴有加、甚至覺得你能誘惑到我。”

布萊恩不答。

席爾瓦一手拽著他的領帶,另一隻手按著他的後頸,把他強行拽向自己:“彆給你的姓氏蒙羞。”

布萊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手槍抵在席爾瓦的胸口。

“放鬆,放鬆!”席爾瓦仰頭倒在床上,手裡仍然緊緊攥著布萊恩的領帶,“我沒有惡意……所愛之人的死亡是那樣痛苦,對不對?我向你發誓,我感同身受,每當我想到M有朝一日死在我手裡……”

他低下頭吻了吻領帶上的

花紋,眼裡浮現出一層水光,喃喃說道:“我就痛不欲生。”

布萊恩一手撐著床、一手拿槍,因為摸不清他的底細而沒有立刻動手:“再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我會開槍。”

席爾瓦伸出另一隻手,曖昧地來回撫摸著胸膛上的槍柄:

“假如我說你殺了我,埋在這張床下的炸彈會爆炸——那肯定沒用。”

席爾瓦的手又不老實地去解布萊恩的衣扣,口中說道:“我太了解你們這種人了。理想主義者,永不放棄的責任感,是不是?隻要能殺了我,就算同歸於儘也值了。”

“我不會犯那種在罪犯當中常見的想當然的錯誤。”他愁眉苦臉地解完了外套,又很耐心去解裡麵的襯衫,“你還穿了胸掛槍袋?這也太澀了。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布萊恩深深、深深地歎了口氣。

在英國生活了那麼多年,他不止和一個男人有過親密接觸,也不乏被同性表白和追求的經曆。

但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發現自己有點恐同。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gay得這麼變態!

他維持著鎮定,槍口下移,抵在席爾瓦的下半身:“你要麼和我坦誠相見,要麼就選擇前麵還是後麵。”

“鑒於前麵還有用,我真心想選後麵,”席爾瓦說,“但我覺得上下這個問題還是不要輕易決定為好,討論它的過程也是一種情趣……好吧好吧,把槍收一收,布萊恩·邦德。簡單來說,你殺了我,臥底名單上的所有名字都會被公布出去。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命,更不在乎那些北約特工的命,至少也為你的親親祖母想一想吧?”

布萊恩質疑道:“你應該很難破解那份名單。”

之前Q預計席爾瓦至少需要一個月才能攻破防火牆,若是前後有個三五天的誤差實屬正常,但直接早了一整個月?

席爾瓦是開掛了嗎?黑化強三倍也不是這種強法吧?

席爾瓦毫無異色地說:“你不相信?這樣吧,我們來做個小遊戲,床頭櫃裡有六個杯子,三杯是普通的高檔紅酒,一杯裡麵摻了春.藥,一杯兌了氰.化物,還有一杯放了海.洛因。你去挑一杯喝掉,我就隻把臥底名字告訴你一個人,讓這件事變成我們兩個之間的小秘密。而如果你不喝,我就把他的名字告訴全世界,繼而發生一些我們都不願看到的悲慘殺戮……怎麼樣?好玩嗎?來不來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