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歲,閻研的人生走向新篇章,人生迎來另一重走向。
這一年,她考上江雲醫科大學的研究生,作為閻林堂在江雲市的銷售部總監,她手下兩個團隊的業績也乾得不錯,唯一煩心的就是,她那個消失了七年多的未婚夫出現了。
閻研和羅楓13歲相識,16歲重逢,18歲定情,21歲定婚,隻差一年,待羅楓滿22歲便要領證結婚。
在他們未來的規劃裡,她和阿羅會有自己的小家,會幸福美滿的過完這輩子。
21歲的閻研曾經是懷著這樣的期待,去期盼著他們的未來。
可那個說愛她,說要給她一個家,說好一輩子要在一起的人,在閻研21歲的春天消失了,走前一聲不吭,連見她一麵都不肯,潦草的在企鵝號裡給她發了一條消息,說:“閻研,我們分手吧!”就在沒了下文。閻研發了瘋,瘋狂的找了他一年,最後不得不死心,清楚的認識到,羅楓真的不要她了。
他不要她了,但她的日子總得過下去;她同過去一刀兩斷,把羅楓清出自己的世界,安安穩穩的過了七年;她的人生眼看著越來越好,他卻出現了,攪亂一池春水,笑嘻嘻的站在她眼前。
閻研笑了,笑得濕潤眼眶,心裡有個瘋狂的聲音說:“不是說要我原諒你,那羅楓,你可得把自己一輩子賠給我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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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研心中情緒激蕩,麵上卻沒什麼變化,語氣甚至有幾分冷淡,她聽到自己淡淡的說:“阿羅,你知道我最恨放棄與背叛,偏你兩樣都做了。做便做了,偏還要天真,以為說句對不起,哄一哄我,我們便能回到從前!”
“你在我們感情最炙熱的時候拋下我,卻在我最冷靜理智的時候來挽回。”
“你剛才說希望我同你回到最初,怎樣才算是最初呢?是17歲,我獨自一人去羅家鎮把你從你舅舅家挖出來,讓你來雲市;還是18歲我們一起去江州,為了一碗米粉追著路邊攤老板跑了大半個城。或者是20歲窩在出租屋裡計劃未來?”閻研說這話的時候是笑著說的,可話裡的分量很重,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羅雲峰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之前準備好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了。重逢以來閻研對他和顏悅色,這給了他一種錯覺,閻研仍舊喜歡他;可喜歡他,原諒他,和恨他並不衝突。
他第一次清楚直白的直麵閻研的質問,這樣的場景他設想過許多次,閻研的種種反應他也一一做了對策。可是,這許多的預想裡,並沒有這一種。
閻研態度溫和,並沒有咄咄逼人,他卻感到羞愧。這一刻,他突然很慌。他以為閻研會借此在說什麼,但閻研沒有說更過分的話。
閻研又感覺到了細細密密的冷和疼。她渾身發抖,臉色蒼白,滿頭冷汗,肚子的抽痛壓得她連腰都要挺不直了;可她還是笑著說完了壓在嘴裡的後半句話,“阿羅,我年紀大了,心裡受不住你那滂湃愛意了;我隻想安安生生的過我的日子,你找個旁人喜歡吧。”
喉嚨口的惡心壓也壓不住,閻研在不願忍耐,站起身向眾人告辭。
她下了樓直奔衛生間,乾嘔了半天除了酸水什麼也沒有,這一大早跟著羅雲峰東奔西走,可他連她生病都沒有注意到。不,也不是沒注意到,或許他看到了,但覺著無所謂。
也是呢,畢竟忍受疼痛的人是她,他嘴裡說著心疼,無法感同身受又怎會真的心疼。
她突然就覺著好笑,羅雲峰到底圖什麼啊,有所圖直接說不好嗎,花這麽多心思卻把場麵弄得一次比一次難堪。
上次也是,她帶他去藥園考察參觀,考察結束後他說要拍照留念,拍照就拍照,好好的非要提什麼從前;她當時克製了的,隻是丟下他自己離開,他卻不肯長記性。
你瞧,喜歡這個東西不是上下唇一碰就行的。她當年喜歡羅楓,為了他搞得自己一身狼狽,這幾年揮之不去的胃病與痛經病就是最好的懲罰。
要是換個時間,她也不願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半分臉麵都不給他留,但他偏選了今天,選在她身體不舒服的時候。
可能人生病的時候都會格外脆弱,理智離家出走的那刻,她不是沒想過狠狠的說些傷害他的話,叫他也體會到她的憤懣與不甘。
但,不能!
閻林堂需要這次的合作,她需要一塊扣開京市大門的敲門磚。
閻研掬了捧水漱口又仔細擦乾臉上水漬,她又想起羅雲峰一大早把她忽悠出家,她忍著身體與心理上的折磨隨他奔走。可臨了,這次還是又一次的花架子走過場,全程的重點反倒放在會後的聚餐和娛樂,若不是突然發現自己是作為提供娛樂話題的主角,閻研之前並沒有那麼生氣的。
她是受夠了,受夠了羅雲峰揣著明白裝糊塗。
他這麼聰明的人,一直知道自己要什麼。同閻林堂合作明明是他自己找上門的,投入那麼多時間精力,她不信他隻是為了耍她。
閻林堂並非要求著峰植一家來合作,最初閻研敲定的合作對象也並非是峰植,是羅雲峰自己巴巴的說希望給他一個機會。他們手底下的人磋商過多次,合作意向初步達成,可就因著一個小細節簽約的時間一改在改。
為此,閻研已經跟了一個月的時間,每次在閻研耐心即將耗儘前,羅雲峰又給她一點點甜頭,讓她自以為能看到希望。
這麼幾次下來,閻研一時間也拿不準羅雲峰是怎麼想的。
她索性便不在想。
閻研知道,以羅楓那小氣愛記仇的性子,她剛才的話,算是徹底堵上了同峰植合作的大門。
還是衝動了!
可看著以前的小少年變成今天這個以權謀私的傻比,她的忍耐力真的告罄。
她真是不知道閻清怎麼想的,就非要同峰植合作不可嗎?若非為了閻清一句話,閻研是斷不肯把自己弄到這種兩難境地的。
要不是把時間浪費在羅雲峰身上,這一個月的時間足夠閻研同另一家公司談攏這個項目。這幾年工作下來,閻研對自己的能力和閻林堂實力有足夠的信心。
都怪閻清,用激將法激她,讓她拍著胸脯說保證把羅雲峰的公司拿下,搞得她上不得下不得。
此刻,她真是想甩頭不乾,愛咋整咋整。想定,她拿出手機給閻清發消息。“老娘不乾了,峰植的項目誰愛跟誰跟。”
不等閻清回複,就把手機揣兜裡。
閻研又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睛濕潤。她冷冷的想:“說什麼喜歡啊,虛不虛,假不假。”
為著這聲喜歡,她付出過代價了,她可是在不會信了;她當年滿心滿眼是羅楓又如何,他不也抬抬腳就走,任人滿世界找也不吭聲。
她每個月經期來時的疼痛有多真,就更能意識到他欺騙帶來的後遺症有多可怕。她沒有熱情在去喜歡什麼人了,她就想一個人呆著,就想清清靜靜的一個人。
可還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付出。心有餘力時不是沒想過報複回去,可當真報複回去了又能如何?她同羅楓最好就是老死不相往來,最好不要有任何情感糾葛。
道理她都想得明白,還是在羅雲峰靠近時沒有第一時間推開。
羅雲峰的目的,清楚明白,他最近的表現也一一表明他在追她,他同她表白,想求複合。
今天,是閻研拒絕得最直白的一次。
心思卑鄙的時候不是沒想過假意答應,把他耍得團團轉後在一腳把他踢開,讓他也嘗嘗被人欺騙被辜負的滋味。
可是,那是羅楓。
是她13歲就認識的少年,是她21歲時認真期待過未來的人。
心有餘力時想要報複的念頭是真的,不想報複也是真的。
閻研頭疼得厲害,她收攏心神,不讓自己在胡思亂想下去。
她真是恨極了每次疼痛導致的虛弱下,讓軟弱念頭乘虛而入的自己。
“無能者才遷怒,無能者才總找借口,腦子清楚一點啊喂!”閻研一邊告誡自己不要胡來,一邊整理著裝,不在放縱不好情緒發酵。
她深吸一口氣,嘴角上揚,麵上浮起得體的微笑,這才拉開衛生間的門。
看到衛生間門口的那個男人,嘴角的笑又一點點淡去。
羅雲峰站在衛生間門口,看到閻研出來趕忙迎了上去。
閻研擋開羅雲峰伸過來的手,警告道:“羅總,您最好離我遠一點!”
但她身後這個男人,從來不肯聽勸,跟著她走到大門又開了口“言言,我送你回家。”
冷汗浸濕了閻研後背,她看他一眼沒在說什麼。衛生間到大門口的這幾步路,她肚子越發的疼痛,頭腦發昏,走路都感覺像踩在棉花上,雙腿無力還要忍耐著不遷怒,已經用儘她的克製力。
看著眼前再次遞過來的手,閻研任由羅雲峰把她扶上車。
閻研坐在前座,係好安全帶後,靠在靠背上閉上眼。她感覺到羅雲峰把什麼蓋在她身上,她沒睜開眼睛,用手摸了摸,是他的西裝外套。她沒有開口說話,假裝自己睡著了,可喉嚨一陣陣發癢,她忍著不許自己咳嗽出聲。
咳嗽這種事呢,越是忍耐越咳得厲害。
她臉都憋紅了,還是忍不住咳得超大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