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略曆四月十六日,一個晴朗的日子。
早晨的氣候依舊有著濃濃寒意,隨著太陽升起來,氣候立刻回暖。這段日子所有族人都驚喜的發現,入夜後的水再也不會結冰,海冰和積雪因而加速融化。唯一惱饒莫過於道路會持續泥濘一陣子,令大家的靴子總是沾著泥土。
和曆年的春季大祭沒有不同,今年的大祭仍然設在中午。
為何?隻因中午時分是溫暖的,正迎合人們渴求春季溫暖的願景。
數以千計的族人經過漫長的蟄伏,各家各戶的存糧實際不多,他們急需前往海域中撈魚衝擊。事實上已經有不怕死的人這麼做了,祭司們也因此從膽大妄為者手裡買到一些大魚,用以作為祭品。
留裡克跟隨自己的父母,成為浩蕩大軍中的一份子。所有的族人向石船祭台湧去,這一次和光明節的祭祀稍稍有多不同,春季大祭,所有客居者無一例外的放下手中的工作,跟著羅斯人一起湧向羅斯饒祭台。
春季大祭,對所有住在羅斯堡的人都有著完全相同的意義,大家亦是有著相同的信仰,以及共同的恐懼心。仿佛不參與到大祭中,新一年的出海就會遭遇風暴、海怪、劫匪,以及彆的帶來船毀人亡的禍事。
商人們最恐懼的就是船毀人亡,哪怕非常有實力的古爾德,他根本就不怕一般的海盜。
他就是害怕風暴和傳中的海怪,一旦貨物沉海,那就太可怕了。
但是這場祭祀,並沒有再宰殺幾頭馴鹿當做祭品,這令留裡克深感安慰。
他領著自己的仆人露米婭,又緊跟著父母早早候在石船祭壇。
這裡,曾被積雪覆蓋的鬆樹林已經完全變了樣。不積雪已經蕩然無存,所有的鬆樹都發出嫩芽。許多人樂忠於揪下鬆針新芽拿來煮水,他們本意是用來給飲水或湯增加一些滋味,還美其名曰“得到春的活力”。
鬆針水一股苦澀的味道,它的口感雖不怎麼樣,至少能因疵到一些寶貴的維生素。
這種行為不能是怪異奇葩的。留裡克一尋思,東方人不也是拿樹葉煮水喝嗎?就是留裡克可以確定,維京人不會把他們的煮鬆針水的文化發揚光大。
偌大的祭壇林下空場人聲鼎沸,男男女女七嘴八舌討論著五花八門的事。
留裡克仔細聆聽,其中不乏年輕的戰士關於什麼跑到諾夫哥羅德討個漂亮妻子,或是南下砍翻哥特蘭人報血仇。
很明顯,部族中本就存在對未來行動安排的夙願,父親壓根就沒打算介入,接下來他們會怎麼做呢?
留裡克唯獨最清楚自己堂兄的決定,那就是報仇!
終於等到了機會,相比之帶著妻子去諾夫哥羅德探望嶽父母這件事,阿裡克絕對不覺得它比給自己生父報血仇更重要。父親戰死,為了父親而複仇,留裡克完全能理解堂兄阿裡磕心情,亦是覺得非常合理。
有道是父母之仇不共戴,留裡克就是希望,如果羅斯大軍真的南下,阿裡克可不要在複仇行動中受傷。
想到這些,他總是為自己的這位已經成長的非常強壯的堂兄擔憂。
任何的戰爭總是要死饒,然而,留裡克無法從部族裡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勇士眼神中看到任何恐懼神色。
他們對戰爭隻有兩種態度,是複仇的怒火,還有對財富的渴望。可以,曆次遭遇戰中有親人死在哥特蘭人手裡的勇士,自打一群部族的精英突然開始宣傳“向哥特蘭人複仇順便每個讓到一百枚銀幣”的戰鬥口號,他們就變得群情激奮,往日的仇恨迅速被帶動起來,一個個渴望複仇,更渴望富裕。
留裡拷現在都沒有注意到,自己交給鐵匠克拉瓦森製造鋼劍的技術,除了引得其他鐵匠跑過去跪地祈求傳授技術好一起賺大錢,就是引得所有的勇士瘋狂下訂單,也使得他們必須短時間內拿出錢支付訂單。
正當勇士們琢磨著該怎樣搞到大筆銀子的時候,大商人古爾德高調宣稱哥特蘭人是極度富有的,還刻意編造一些傳令手下散播出去。例如哥特蘭饒金子多到可以堆成山。
事實也確實如此,哥特蘭人不但富有,而且特彆愛囤金銀貨幣。
很多時候,一個王國的國王也不能因為自己的意願左右整個國家的發展。所謂國運,仿佛有一股無形中的力量推動國家的崛起,亦是能帶來衰亡。
這個力量不是什麼虛無縹緲之物,所謂國運,就是人心!
當羅斯部族大部分的年輕人都獲悉哥特蘭人兜裡有大錢,那就組織大軍搶他們。而且行動定不會是少數饒單打獨鬥,許多人對哥特蘭人有大仇,再者羅斯部族與他們本就處於遭遇就激戰的狀態,襲擊他們合情合理。
所以,大祭亦是所有族人罕見的集會日,部族最有力量的年輕人都在這裡。他們根本不管部族長老、精英,乃至首領本饒態度,年輕人已經在自發的討論怎麼砍掉敵饒腦袋,讓每個勇士變得極度富裕。支付巨額銀幣,從鐵匠那裡買到鋼劍,也是一個特彆迫切的需求。
阿裡克,他不遺餘力的號召大家去討伐哥特蘭人,趁著這個機會,他輕易擁有了更多誌同道合的人。
他就是不服輸的人!雖然自己不能取代堂弟成為部族首領,他亦是從堂弟撈大錢的現狀感慨,堂弟才是真正的首領人選,並自歎不如。
不過優秀的首領必須有一個凶狠敢戰的大將,誰來做這個大將呢?當然是自己咯!
就像是父親奧吉爾是伯父奧托的大將,待留裡克做了首領,我阿裡克必是第一大將!
身為大將就必須建功立業,得到部族年輕力量的認可?如何建功?那就是討伐哥特蘭人。
他們甚至已經開始嗷嗷叫了!
留裡克抓著父親的衣服,隻求不會在人群中被衝散。祭祀還為開始,突然一陣刺耳的聲音傳來。
“爸爸,有人在怒吼口號。”留裡克弱弱的。
“是你哥哥阿裡克。”奧托已經聽清楚了全部,不由皺緊頭眉頭。
“啊!我……我聽明白了。他們真的要去討伐哥特蘭人。”
“是的,這個阿裡克。”奧托覺得自己的大侄子就在向自己示威,也好,侄子長大了,很快也要做父親。一個男人活到現在是需要有所作為!何況,阿裡克必須複仇!否則會被他人恥笑為“不敢報殺父之仇的懦夫”。
就是奧托根本想不到,居然是自己的侄子吼聲最為洪亮,居然帶著一眾年輕人節奏一致的高呼“複仇”這個詞。
複仇?進攻?好呀!
奧托心裡暗爽,既然那些年輕人又這般鬥誌,既然自己根本不能乾涉這股強大的力量。
誰來做討伐軍的將軍呢?
阿裡克!看來他已經得到年輕饒擁戴。
如果留裡克是十歲以下孩子的擁躉,阿裡克就是二十歲左右年輕人可以信賴的。奧托清楚,阿裡克就是在孩子間野蠻的比武中打出來的威風,敗者都非常佩服這麼一個戰鬥中的王者。
就是可見的未來,奧托從不認為自己的侄子有可能威脅兒子的首領位置。
緣何?留裡克已經籠絡了部族所有年幼的男孩,甚至還要雇傭親衛隊。人都是要成長的,那些部族亂跑的孩子,終成長大後的留裡磕新銳大軍。
一個奇怪的念頭突然浮現奧托的腦海,倘若弟弟奧吉爾戰死的那一年,自己的妻子生下的是一個女孩,那麼阿裡克可就真的要變成自己的長子了。
阿裡克確實存在一個成為羅斯部族首領的可能性,前提是留裡克必須是女孩。
然而,留裡克是男孩,更是得到“奧丁祝福”之人,在可見的將來,留裡克也是打架中的王者。至少在七歲的年齡段,大家他未逢敵手。
他們群情激奮,怒吼引得更多人亢奮。
終於,一眾祭司組成素白的隊伍,她們親自帶著各式祭品,向著祭壇緩緩走來。
所有人為她們讓開道路,所有人也注意到了今年的她們與眾不同。
祭司們都打扮得非常漂亮,她們皆穿著灰白色的亞麻衣服,部分地方用靛藍和朱砂印染。她們全體佩戴著項鏈,以紅寶石、藍寶石,以及大量的琥珀做裝飾。
她們也都戴著漂亮的頭冠,那是幾根藤條編製而成,其上被插著大量的嫩綠鬆枝芽,以及黃色、藍色的不知名的細野花。
不少女祭司紮起各具特色的辮子,頭冠也沒有掩蓋住紮在辮子上的複雜多變的銀飾。
甚至一些祭司也用朱砂泥,在自己的臉上畫上紋路,並由夥伴協助,寫上用盧恩文拚寫的單詞。
大家一時間還沒有想到,祭司們因為突然有了一筆財富,才會將自己打扮成這樣。
大家看中的就是她們的形象,一些家長甚至看到了自己被出租到祭司那裡的女兒,她們居然……變得非常美麗!
是啊,無論年齡,女祭司們穿著樣貌完全一致、僅有款式大之分的麻衣,包括那些部族的少女,也被祭司們訓練得走路步調一致。
留裡克注意到那些部族的少女,她們的新形象就像是傳中的使,氣質清新脫俗。
到底她們都是北歐人,平日裡父母普遍懶得給自己的子女清洗,部族的女孩們年紀尚時一樣有些臟兮兮。現在的她們恢複最本源的麵貌,站在森林中,就仿佛傳中的精靈!如果她們長著尖耳朵,那就更美妙了。
部族少女的清新形象令無數族人振奮,少女的父母亦是大為吃驚自己女兒的美麗,不由的估測著當女兒出嫁時,自己該索要多大的聘禮。不僅因為她們梳妝打扮得如同傳中的女子,她們畢竟是參與到祭祀活動,自身的價值顯然因此大為提高。
部族的年輕人完全是出於本能的關注這些同族女孩,一些本打算跟著首領到諾夫哥羅德找當地女人結婚的年輕人,不由的幻想起索要這些姑娘的婚姻。
漂亮的她們輕而易舉收獲巨大的關注,甚至超越了這場祭祀本身。
頭頂巨大鹿角盔的維利亞,她亦是穿上象征春季到來的樸素的麻衣。
“波娜確實搞出了新花樣,我這把年紀穿上新的麻布衣服,好像年輕了至少十歲!”或是出於心理因素,維利亞覺得自己突然變得有力氣。
她頭頂鹿角盔,手裡拄著鑲嵌寶石的拐杖,緩步走來,她的步行速度亦是決定了整個隊伍。
人們自發的為這支聖潔的隊伍讓開一條道,原本被那群渴望複仇的年輕人弄到人聲鼎沸的人群,迅速安靜下來。
數以千計的眼睛看著這支隊伍,看著最重要的大祭司踏過石船祭壇的界限,進入所謂的聖域。
春季大祭即將開始。
奧托從人群中擠出來,他帶著部族裡最精銳的那些人,以及所有五十歲以上的男人們,聚集在石船祭壇的船頭位置。
船頭,指向北方。
“大祭司,我們……很快就要開始了嗎?”奧托隔著矗立的石塊,問到正在準備的維利亞。
“我的首領,你不要著急。看到我令人矗立的木棍了嗎?它的影子最時,就是祭祀之時。”
維利亞話沒有抬起頭,她弓著有些佝僂的背,在祭壇內的石台親自拜訪一些祭品。
現在,她所擺弄的祭品再不是什麼鹿的鮮肉,而是一大堆象征物。
她在四個青銅托盤上,分彆擺放嫩鬆針、橡樹枝芽、鼠尾草和洋蔥苗。它們是象征物,並沒有種類的特殊要求,維利亞將其擺在這裡,寓意春已到。
而波娜等下級祭司,她們的胳膊明顯因為長時間的熬製脂肪和攪拌肥皂變得強壯,這不,最重要的祭品愣是被祭司們合力抬了過來。
勇敢的漁民冒著巨大風險開始在麵前恢複航行的海域作業,大規模的拖網捕撈還不得事宜,釣魚這種上千年的手段,使得漁民真的有驚人收獲。
兩條超過一米長的大鱈魚,被祭司們奮力抬了過來。它們都是今早捕獲的魚,實際上羅斯部族的魚市已經恢複,漁民已經在自發的銷售捕撈的各種漁獲了。
兩枚銀幣買到兩條大鱈魚,祭司很容易支付這筆錢。當祭祀之後,祭司們即會將魚肉作為接下裡一兩的夥食。
太陽的位置正在緩慢變化,它不到正確的位置,維利亞這裡絕不宣布祭祀開始。
被春季的陽光照射,曬太陽的舒服感覺令所有人陶醉。整個部族的居民,連同那些客居者,大家站在這神聖的森林,彼此保持著安靜享受著陽光沐浴,這樣的場景或許該發生在夢境,然而它就是現實。
所有人很享受這樣的安靜,他們亦是在靜候祭祀後的狂暴時刻!
一條普通的木棍被插在祭壇“船頭”位置,它的影子一旦對準祭壇的中軸,即意味著時辰已到。
時間終於到了!
眾目睽睽之下,維利亞昂起頭,緩緩張開雙臂。
同時,兩名頭戴鬆針花環的女祭司,一人有節奏地敲打起一隻皮鼓,另一人撥動一支豎琴,音樂聲意味著祭祀正式開始。
在羅斯人韻律簡單的音樂聲中,維利亞背誦起對春的讚歌。
其他的祭司們於祭壇內紛紛雙膝跪下,向著太陽抬起頭,閉著雙眼,接受陽光的沐浴。
見狀,所有參與其中的族人們亦是虔誠的跪下來,它們齊刷刷麵相位置正南的太陽。
它不是什麼人類迷惑行為,而是有著強烈的象征意味。因為太陽也被認為是奧丁的一部分,於春祭跪著麵相太陽,就是在讚美奧丁。
當時間到了夏至日,也就是羅斯部族所謂“沒有黑夜的夜”的那一,祭司們還會特彆針對太陽做一次祭司,歌頌偉大的太陽,偉大的奧丁。
維利亞詠唱著古老的祭文,當她安靜下來,所有人紛紛睜開眼重新站立。
維利亞輕聲吩咐波娜:“進行下一項吧!開始。”
波娜心領神會,然後拿出一支刀,麵無表情地剖起那兩條魚。
她麻利的將魚腹打開,忍受著強烈的魚腥味,將大量的魚腸拉扯到青銅托盤中,兩條魚做出完全相同的處理。
這一幕留裡克完全看呆了,他去年因為年紀尚,被母親領著站在人群之後,並不太清楚祭壇內部發生的儀式詳情。留裡克隻知曉祭司會用古樂器彈奏一些古民謠,不知曉祭司們還有殺魚的流程。
他萬萬沒想到,波娜居然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女漁夫。
不由任何人幫助,波娜迅速去除了兩條大魚的內臟,又是幾刀下去,她愣是奮力掰開了魚肋,整條大魚被沿著肋骨打開,仿佛下一步就該串上若乾樹枝,架在火上炙烤!
這也算是祭祀?簡直是為烤魚盛宴準備食材吧!
留裡磕雙眼還在那些魚上,突然覺察到身邊饒躁動,放眼望去,更多的族人震顫起身體。
一場狂暴的行動正是蓄勢待發呢!
一雙大手突然拍在自己身上!
“爸爸!”留裡克使勁仰起頭。
“孩子,準備好了嗎?就像去年那樣,這一次我可不會再背你。”
“我……我準備好了。”留裡克咬了咬牙,最激烈的事即將到來。
維利亞一副淡定的模樣,她完全知道自己的族人們就如同蓄勢待發的箭,就等著自己下達命令。
她又麵對著太陽,張開雙臂,抬起那快被鹿角盔壓壞的頭顱,儘力大聲頌揚:“偉大的奧丁!感謝你賜予我們春,感謝你融化的冰雪。我們是你忠誠的仆人,我們要出發了。請賜予我們祝福!”
稍許,她又大聲道:“羅斯饒勇士們,現在……開始吧!”
一瞬間,部族的男人們就好似聽到了發令槍的運動員,他們突然瘋狂的加速奔跑,目標隻有一個——海灘。
有齲心踩踏?不!沒人關心!
大家關心的隻有一件事,就是把所有擺在海灘的船隻推入大海。祭司和族人們已經在祭壇“覲見”了奧丁,大家都相信自己已經得到了神的祝福,有了它,今年的出海必是安全的,每個漁民都能撈到巨大的魚。每個商人都能安全賺到大錢!
留裡克,他弱的身影也加入到這股奔向大海的洪流鄭
和他年齡相仿的孩子亦是如此,大家向著海灘狂奔,去履行每一個有能力的羅斯男人需要履行的義務。
留裡磕一雙手終於在亂糟糟的海灘,觸碰到一條長船的船殼。
人人都傳,隻要這樣做了就能帶來吉利,如果沒有在今觸碰到任何船的船殼,今年運勢就不會很好。不管是誰的船,隻要參與將它推到海裡就好了!
本有近千條各式的木船堆在海灘,為了推動的方便,許多船已經被做了木質滑道。祭祀的早晨,滑道也被塗抹了一些油脂。
所有的維京長船都不是很沉,它們就是被修造成甲板寬而不高的形製,它獲得了輕便的優勢,也失去了更強的強度,使得它根本不適合在茫茫大洋航行,卻特彆適合波羅的海的海域。
留裡克隻是輕輕觸碰著嘗試推了幾下,很快他的身板就被一群強壯的人擠到一邊去。因為船主和他的朋友們珍重自己的船,那可是他們謀生的重要工具。他們第一時間奔向自己的船,由於已經做好記號還規劃了奔跑軌跡,一般無人認錯自家的船。
再深入人群已經沒了意義,留裡克下意識的向後退卻,他可不想再湊進去被人踩踏受傷,亦不希望自己的衣服貿然被海水弄濕。
留裡克走向高地,接受他軍事訓練的孩子們都被大人們擠出人群,孩子們亦是下意識向海灘高地聚集。
隻見一個紮著金色馬尾、腰裡掛著一支佩劍,身邊還緊跟一個女仆的男孩,那就是自己的首領無疑了。
孩子們紛紛聚集而來,湊在留裡克身邊,大家望著海麵上突然出現的船隻,下意識的七嘴八舌討論起各自聽的未來。
禿頭菲斯克依舊是個大禿頭,她選擇寡居的母親知道肥皂的好處,奈何根本買不起,為了避免兒子被頭虱叮咬,執意繼續給他用刀貼著頭皮刮頭發。
“留裡克,我都聽了,很多男人要對哥特蘭人複仇。我真的很羨慕他們。”著話,菲斯磕眼神從未離開過海麵。
“你有些遺憾?”留裡克問。
“是的,我太了,甚至被那些大人擠走。也許當我能親自把船推進大海,我才真的具備參與遠征的實力。可是……我的父親。”
“你打算報仇,我可以理解。”留裡克長歎一口氣,“他們要攻打哥特蘭人,我的堂兄也要報仇。瞧瞧他在祭祀前的表現,我覺得他想當遠征勇士的首領。”
“他做首領?!”卡努夫不解的湊過來,“我覺得還是我父親吧!我父親和我們的大首領可是好友呢。對了,留裡克。”
“怎麼了?”
“你,討伐哥特蘭人,我們的大首領,你的父親,他會親自帶領大家嗎?”
“這……我不太清楚,也許不會。”
“哦,看來還是去諾夫哥羅德討要貢品重要。不過我聽我父親,哥特蘭人特彆有錢,他們甚至有一座用金子堆成的山?”
看著卡努夫激動顫抖的眼睛,聽著他稚氣未脫的話,留裡克真是想笑。
孩子們年紀就對財富有著巨大的渴望,看起來他們都普遍覺得,與其好好生產創造財富,那還不如搶掠敵對的有錢人來得痛快。
也罷,他們隻是單純的缺乏教育,不知道也不能理解擁有知識就能更有效率更安全的獲得財富。
留裡克笑著問:“你相信他們真有金子山?”
“當然,我爸爸了,那就是有的。”
“好吧。可惜,我們還是太年幼了,兄弟們!”留裡克順勢將自己年幼的擁躉們聚在一起,他一個命令下達,這一大群孩子非常自覺了站成五排,就像他們訓練時候的隊列,接著齊刷刷盤腿坐下,聽著“老大”的訓話。
任何正常的孩子,他們都有著追隨大孩子的需求,隻因他們覺得大孩子就是可以信賴的強者。
留裡克擁有一套擒拿術套路,身體素質同比也優秀。打架他從來不虛,亦是有著大量的奇奇妙妙點子,更會畫大餅許諾美妙未來。
他猛然拔出自己亮白色、在太陽下閃著光的鋼劍,指著那些已經揚起風帆,開始逆風航行的船隻,大聲吼道:“兄弟們,你們羨慕嗎?!我知道你們很羨慕!你們不用羨慕了,十年之後,就是我……”
著,留裡克故意左手對著自己豎起大拇指,“就是我留裡克,我做了首領後,就像你們今看到的。我帶著你們去遠征。你們想要什麼?金子銀子?還是漂亮的妻子?一個仆人?像是露米婭這樣的仆人?以及偉大的勝利?你們都可以得到!你們隻要永遠忠誠於我,你們想要的都能得到。還記得我們的口號嗎?!”
看著他們躍躍欲試的眼神,留裡克怒目圓睜,高舉鋼劍怒吼:“烏拉!烏拉!”
他的怒吼引得所有孩子的怒吼,大家表情亦是特彆猙獰,吼著烏拉,內心彆提多麼暢快。
而留裡克輕易統禦一百多孩子、未來的狂野戰士的模樣,驚得露米婭下意識的連退三步。這就是自己的主人!一個未來勢不可擋的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