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還好,一說虞瑜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們現在尼爾維克，相當於在異常身體內部，這兒要是來了有敵意的異常……

虞瑜下意識抓住鉤吻的手腕。

保護好大徒！她容易被汙染！

鉤吻以為她害怕,反手就將她拉在了背後,冷淡的問道,“其他人在何處？”

艾念了兩句咒，像是燈盞一樣，銀白色光華沿著玄奧的軌跡亮起,而後在極快的時間內轉變為紫色。

修突然開口，“我有一個問題,既然你們108人共同鎮守它，為什麼會有26人被單獨丟在碼頭的虛空。”

“剩下的人為什麼還在這裡？”

頓了頓,她看著艾詢問,“為什麼是虛空？”

艾愣了好一會才道，“……汙染在虛空中傳播最為艱難。”

“祂們似乎無法直接吸收虛空能量。”

虞瑜也反應了過來,沉吟道,“是為了保護她們嗎？”

但如果不轉變成藍汪汪,其實也沒保護成功……都死掉了。

虞瑜凝視艾，“你覺得你活著還是死了？”

“既然你也是藍汪汪，為什麼你沒被保護起來？或者……扔出去？”

艾起初一臉懵逼，漸漸的她也沉凝了起來。

她餘光不由自主瞥向尼爾維克。

“尼爾維克的使命，並不包括保護我們……甚至可能會有意破除我們的封印……”艾自言自語,“要麼就是它在我們死後自己產生了新的汙染點,要麼就是我們的訓練一開始就失敗了……”

“但尼爾維克當時所有的數據和參數都是正常的,朝著我們最想要的方向發展，那時候它不可能違背我們……”

剛出生的尼爾維克，就像剛出生的孩子孺慕母親,不可能對她們有惡意……除非……

艾怔了怔，忍不住深呼吸，“有個糟糕的事情。”

“尼爾維克的汙染錨點，可能不是我記憶中訓練成功的那些錨點。”

“不是附魔學派的符號，不是刻板印象……它，她在隱瞞我們……”

艾聲音有點顫抖，“她在誕生之初，就偏離了我們想要的結果。”

她們居然到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艾閉了閉眼，“我恐怕已經無法理解它了。”

虞瑜撓了撓頭，“你們之前給它定的錨點是什麼？”

艾：“理智，存續，守護，極致的……冷酷。”

虞瑜不敢相信，“它真的能做到嗎？”

艾痛苦麵具，“但是在測試中，它做到了。”

洛蘭嘖了一聲，“傲慢，路徑依賴。”

她說的簡短，虞瑜卻理解了。

因為尼爾維克一直是附魔學派的好工具，所有人信賴它，習慣性使用它，所以也下意識覺得，有了生靈情感之後的尼爾維克，也會理所當然的聽她們的命令。

這是一種傲慢。

虞瑜回過神，“你的意思是，尼爾維克當初的表現，隻是因為太了解你們，故意表現出來的？”

赫瓦爾若有深意，“或許也想討她們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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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瑜愣了一下，覺得赫瓦爾說的也有道理。

尼爾維克畢竟是ai，就算有了感情和意誌，她和附魔學派的淵源一定會影響她的認知和性格。

如果是初生的尼爾維克，不可能對附魔學派有惡意。

畢竟無論是機械意義的它，還是後來誕生的她，都是附魔學派的手筆。

不管從哪個方向來說，附魔學派的存在，對尼爾維克應該屬於……母親。

短短一兩年的實驗和出生經曆，不至於讓尼爾維克受到多少惡意，導致心理扭曲。

也就是說，尼爾維克很大可能，是出於討好，是想讓艾她們高興，才故意偽裝成自己被訓練成功了。

那麼……

虞瑜揉了揉眉心，“也就是說，現在的尼爾維克跟附魔學派的作風根本不沾邊，它……她單純是渴望親情，渴求陪伴的小朋友？”

還是出生一兩年，她媽們就陸續自殺，自己被委以重任，還有一屋子的人要護著……然後成功的變成了異常？嘶。

赫瓦爾：“或許還需要誇獎。”

虞瑜忍不住盯赫瓦爾。

你怎麼這麼懂？

赫瓦爾挑眉，就好像在問，為什麼要看她。

修鬆了口氣，“那麼你們有什麼想法？”

虞瑜捏著下巴沉思，“就算不是訓練成功，按理論上來說，她的惡意應該也不嚴重。”

怪不著她進來之後，群星屏障幾乎沒被觸動過。

她正麵接觸過，且知道大概規則的異常並不多。

而且大多數是弱小時期的經曆，成長之後反而被保護的嚴嚴實實，風夜根本不給她去管異常的事情。

“尼爾維克的心理變化應該比較好猜，但一旦異常化，就很容易出現扭曲的概念，原本的善意也會被扭曲成造成傷害的行為。”

“唯一能肯定的，它目前並沒有表現出攻擊意圖，她的規則應該沒有要攻擊我們這一概念，至少目前為止，我們沒觸發她的攻擊規則。”

一想到尼爾維克可能是個剛誕生就痛失108親的小女孩，怎麼裝乖都沒法挽留自己喜歡的人，看著她們相繼死去，還被留了一個重大的任務，默認她異化去鎮守真正的附魔學派……哇，好大一苦情劇。

更重要的是，這不是一個她自己的選擇，而是一出生被直接安排的使命。

虞瑜琢磨了一下，鼓勵道，“想點好的，比如她允許我帶你們出去，沒有抱著永遠和你們在一起的扭曲想法……”

修瞬間給虞瑜一個禁言術，“你閉嘴！”

一直關注尼爾維克的眾人臉都有點綠，因為剛剛尼爾維克忽然抬頭了一下。

它明顯對虞瑜的話產生了反應。

虞瑜也反應了過來，這個異常和以往的

異常都不一樣，它其實……很高級，雖然汙染低，但它的人性化程度，比莫莫、無風大執政官高的多。

它會給予她們回應，會默默的跟隨她們，還能主動指引她們先去哪裡……

鉤吻瞥著虞瑜。

普格裡斯：“會說話就多說點？”

淵生語錄出現了人傳人現象.jpg

直播後，一片片彈幕刷過，竟然都是——

【會說話就多說點？】

虞瑜甚至看見了風夜這家夥跟風的彈幕。

自從上次攤牌之後，風夜肉眼可見的沉默了許多。

大概lyb如她，也一時難以消化這份壓力，急需虞瑜開導。

沉思了兩秒，虞瑜決定回去之後時不時找風夜交流一下感情。

這次本虞撿了這麼大的漏，風夜理應獎賞本虞。

自信的點了點頭，然後虞瑜給了直播後腦勺。

“不管如何，我們先把藍汪汪都撿起來。”

雖然尼爾維克一看就是高級異常，但群星也不是吃素的。

虞瑜已經不當年的虞瑜了！

和平解決最好，不和平，虞瑜也有不和平的應對方式。

虞瑜率先道，“我們一個一個的拆盒！”

艾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她們走遠。

艾：“？？？”

她連忙急步跟上，心情略有古怪。

因為她看見議長正跟著自家學生，而且表情沒有不愉快。

第一反應是，這屆議長有點溺愛學生了。

第二反應是震驚，不對，你們這群人環繞的不是議長，怎麼是虞瑜？

虞瑜走到哪裡，她們就跟到哪裡，什麼道理？

好古怪，再看一會。

因為有光華指引，虞瑜就像做任務讀條一樣，輕輕鬆鬆的沿著光線找圓盤拆。

她拆完就往鉤吻手裡塞，興致勃勃，很快就拆完了右邊走廊的陣基們。

然後……

她停下了。

凝視著地麵紅褐色氣味恐怖的漿液，虞瑜轉過頭看了一圈。

鉤吻抱著一堆陣基，麵無表情的瞥著她。

普格裡斯毫不猶豫的搖頭。

修避開了眼。

洛蘭和赫瓦爾互相對視。

隻有一隻愣頭鵝，艾，被虞瑜相中。

“艾前輩，和我一起挖！”

虞瑜指指點點，“據我所知，異常的血肉也不是憑空生成的，如果你們沒死彆的人的話，那麼這些材料的基底，應該就是你們自己。”

“因為不舍得和你們分開，所以尼爾維克和你們融合在了一起，”虞瑜點頭，“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眾人：“……”

直播後：【……】

艾：“……”

如果藍汪汪能看出臉色，此時此刻一定十分扭曲。

她之前真沒往這個方向想……好吧其實

想了一點點，但……但……

聯想到之前修說的話，艾表情漸漸扭曲。

她們沒少見過異常的本體，千奇百怪的都有……

但不代表能接受，材料是自己……或者自己的同僚……

艾當場表演心肺驟停。

修眼尖，發現尼爾維克居然又抬了抬頭。

一個扭曲的箭頭，出現在血漿模糊的地麵上。

虞瑜下意識眉心一跳，“我覺得我可以先嘗試獲得數據層的權限……”

附魔學派的知識呢！說不定還附贈很多其他學派的知識！

她不得打包帶走？！

但……

尼爾維克雖然一直沒表現攻擊性，但如果不順著它的箭頭走，會不會出問題。

比如，這就是它的攻擊條件？

虞瑜猶豫了一下，看向了眾人。

鉤吻定了定神，“我去把陣基撿起來，你跟著箭頭走。”

虞瑜：“……”

忘了……好大徒有事是真上……

虞瑜怎麼可能留她一個人在這拆陣基……

沒想到她這個鹹魚，居然有個卷王老師……

艾也反應過來，“我來吧，畢竟她們我都認識……”

如果虞瑜不補充那一句，艾其實都不會想那麼多……嗯。

說完，艾還看了眼鉤吻。

議長人還怪好的咧。

對了，走了這麼久，都不知道她們的封號。

艾先一步踩入紅褐色血漿中，“對了，忘了問了，你們的封號是什麼？”

虞瑜這就精神了，但腳步卻嚴格的跟隨著尼爾維克的箭頭走。

好在走廊夠直，她們暫時沒有分開。

“你問哪個？”虞瑜笑的燦爛，迫不及待想和艾分享你聖夜鶯都回來了這件事。

艾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看向了她背後，“冕下封號是？”

鉤吻語氣很淡，“深紅之主。”

艾恍然，“還挺有氣勢的。”

但沒聽過。

虞瑜沉思。

你怎麼不講武德，你問封號有什麼意思？

鉤吻才取的封號，你當然沒聽過！

小白的封號還叫研究必成呢！

雖然她自己給自己毒奶過……

看見她看向普格裡斯，虞瑜連忙打斷道，“你還是問名字吧。”

不然本虞都不知道該怎麼介紹了！

小白封號，那能說得出口嗎？

普格裡斯倒是抱著手，饒有興致道，“我的封號是研究必成。”

誰知道的是，艾眼睛當場就亮了，一臉激動道，“同道中人啊！”

“我當年也想這個封號，誰知道想了199種擦邊封號，都沒注冊成功！”

“前人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我們留啊！”艾說到此處，簡直捶胸頓足。

普格裡斯：“……”

鉤

吻：“……”

赫瓦爾、修、洛蘭：“……”

艾驚喜了，“我記得簡冕下出台新政策，沒有大功績的傳奇，死後封號隻能保留200年。”

“現在都590年了，應該大部分封號都過期了！”

“趁著她們沒想起來，趕緊搶注啊！！！！！！”

她激動的模樣，看的虞瑜目瞪口呆。

後環到底什麼生態啊？

封號還要搶注？

不是……你們這麼玄學的嗎？

虞瑜：“赫瓦爾前輩不是說，施法者以前都走唯物路線嗎？”

艾：“嗯？”

她居然聽懂了虞瑜的意思，不屑道，“你懂什麼？信則靈，不信不靈！”

“聖普格裡斯在上，保佑我研究必成！”艾非常虔誠的說了一句，繼續蹲下來挖陣基，一邊自言自語，“我的寢室應該還在吧？我為聖普格裡斯重金打造的虛空合金雕塑還在裡麵呢。”

“那個可靈了。”

虞瑜看向了聖普格裡斯。

普格裡斯沉默了。

夜鶯：【哦？這個封號倒是起的很符合大家的期待。】

普格裡斯更emo了，“說錯了，其實我的封號不叫研究必成。”

艾莫名的看著她。

普格裡斯深沉臉，“叫研究必敗。”

艾驚恐的睜圓眼睛，瞬間傳送了好幾米距離，生怕挨到普格裡斯衣角。

就連修和赫瓦爾她們，都下意識偏轉肩膀。

晦氣.jpg

雖然不是附魔學派，哪個施法者一輩子沒幾次研究的？

就算知道不一定是真的，但……呸，晦氣。

普格裡斯：“……”

居然隻有好大徒沒動。

迎接老師的眼神，鉤吻淡定的很，“虛妄，我的實驗與這種東西無關。”

普格裡斯欣慰的點頭。

還是鉤吻得她的心。

虞瑜沉思了兩秒，“可是這事發生在師祖身上不同，她上次說自己研究必敗，沒一會就沒靈感了。”

鉤吻沉默了一會，還是堅定的站在原地。

普格裡斯：“……”

夜鶯還助紂為虐，【你沒改封號前，離我遠點。】

她正在進行的研究還有17項，晦氣都趕遠點。

普格裡斯徹底無語了，轉頭道，“彆說廢話了，趕緊將她們收起來。”

嘖，小白惱羞成怒了。

虞瑜偷偷嘖嘖嘖。

“是不是有點意外的順利了？”

虞瑜拖延時間，硬生生等著她們將所有陣基收好，才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修：“會說話就多說點？”

虞瑜立刻閉上了嘴。

“到了。”

光門自動打開。

鋪麵的寒氣並著霜雪吹到了虞瑜臉上，地麵是堅厚的冰層。

她看見一排排床鋪，床鋪上躺著一個個黑袍的身影。

嗯……外表看起來像人的……

艾疑惑，“我們是圖省事，統一在一個房間棄身的，其實沒有傷口。”

所以外麵的血漿其實……不一定是她們的。

虞瑜指了指，“所以這個冷庫，為什麼一間一間的？”

“你們當時躺在床上開了冰凍法陣才棄身的？”

艾肯定的搖頭，“沒有，是一個普通倉儲間，我們也是直接棄身……大概會橫七豎八的躺一地吧？”

她估算，“也可能會疊起來……”

反正不會躺在床上。

虞瑜：“不會是？”

她的附魔學派！！！！！！

艾也想到了這個可能，瞬間心臟抽緊，“看看，我看看……”

她一個急步衝出去，明顯比誰都緊張。

虞瑜也連忙跟了進去。

艾掀開了兜帽，忽然愣住。

“是……是我？”

虞瑜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黑袍人。

那是個看起來比較斯文的女性，靜靜的闔著眼皮，躺在床上。

很好，是人，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虞瑜小心掀開另一個床鋪人的兜帽。

她又突然回頭，看了眼艾麵前的那人長相，又看向自己手下的人。

艾也看了過來，語氣澀然，“哈，怎麼，怎麼，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