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瑜顯然沒有連續隨機到啟的命, 她開始嘗試新學的法術,跟鉤吻躲貓貓(bushi)。
還彆說,這下她每次都能活到最後了,不管隨機到哪個角色, 都能讓鉤吻煩的想殺人。
還好鉤吻在不斷的重啟, 隻要退本重進,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然虞瑜的仇恨度絕對拉滿了。
同時, 虞瑜也發現了副本的邊界。
邊界就是小半個希瓦。
她去不了其他地方, 隻能在光錐和東南沿海溜達, 陰影世界和元素世界都去不了。
看來群星終究不能將整個希瓦複現出來,但這已經很離譜了。
因為虞瑜在裡麵使用的每種物品,都是完全真實的。
而現在虞瑜嘗試的,就是把裡麵的東西帶出來。
小的如啟的錢包(bushi), 大的如鉤吻的競技台。
她還收到了普格裡斯的委托, 趁光錐還沒炸,拆掉一些可以回收利用的部件,帶回來方便她們修光錐。
虞瑜摸了摸下巴, “我猜得過關才能帶東西出來, 甚至可能隻有第一次通關才能帶東西出來。”
當然, 也可能什麼都帶不了。
隻是虞瑜根據群星的習慣, 做的推測。
唉,前提還是通關。
從零點刷新了任務, 如今已經八個小時了。
拜鉤吻的殺伐果決所賜, 她們一般幾分鐘重啟一次,非常容易失誤,少有撐過幾十分鐘的, 也就每個啟活得久一點。
虞瑜在鉤吻那裡了解了億點點細節,就差隨機到啟了。
想著想著,虞瑜就喃喃自語,“要是能把她們的遺產都帶出來就好了,那得多少錢啊?”
普格裡斯一哽。
鉤吻:“……”
赫瓦爾瞬間支棱了一下,腦海中迅速回憶起鉤吻的豪富。
那些人都是她的師妹師弟,就算比不上鉤吻有錢,也差不了太多吧?
而且還有個啟呢!
啟可是嫡傳,估計財產不比鉤吻少多少。
赫瓦爾豎手指,“五五分。”
虞瑜:“?”
她刷的轉頭進本,“你是誰我不認識。”
翻臉不認人.jpg
修:“……?”
鉤吻:“……”
眾人:“……”
不愧是你,虞瑜。
剛剛還說赫瓦爾最好,現在立刻說不認識。
赫瓦爾都愣了一下,然後被她逗笑了。
這小家夥。
虞瑜驚喜的看著的手。
確認過眼神,終於第二次輪到啟了!!!
她第一時間衝出來,“鉤吻……”
前輩兩個字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在她出現的那一刻,其他人如鳥獸散。
快跑。
鉤吻果然停住腳步,冷冷的看著虞瑜。
虞瑜一點都不怕她,拉著她的手就跑,將和鉤吻商量好的話術拋出,“老師對米諾斯可有什麼安排?”
鉤吻一頓,果然立刻肅容,“皇家法師學院決不允許存在,希瓦不需要第二個施法者組織。”
“師祖和老師與皇室交情不淺,不便下手,正好由我做這惡人,你必須堅持下去。”
師祖和米諾斯皇室關係很好,所以前幾代帝王和法環的關係親如一家。
她與米諾斯五世關係很好,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甚至他病逝前還將她叫到床前,懇求她看顧太子。
鉤吻在外的名聲是冷漠無情的,但在這個朋友麵前,鉤吻卻一直是一個溫和寡言的人。
但她真的是嗎?
那一天,鉤吻就這麼站在床前,淡漠的看著他咽氣。
米諾斯皇家法師學院,是法環巨大的威脅。
因為和師祖關係好,師祖允許他們自行招募學員,甚至能分享法環的傳承。
最強盛時是在米諾斯三世時,坐擁整個大陸的資源和人才,她們甚至能與法環媲美,氣焰囂張。
然後老師繼位了。
米諾斯三世在合適的時候死去了,雖然她和老師親如姐妹。
米諾斯皇家法師學院就此衰落,但遠遠不夠。
老師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隻是壓製了皇家學院?
希瓦不需要米諾斯皇室,更不需要第二個施法者組織,這是底線!
她眼神深沉,“米諾斯帝國,可以成為曆史,我知道你能做到。”
虞瑜被她看著,居然有種肩負巨大責任的感覺。
這就是全盛時期的法環嗎?
讓鉤吻張口就能說出‘米諾斯該成為曆史’這樣的話,即使是她師祖和米諾斯共同努力好不容易統一了大陸。
但法環的路和帝國本就難相融,如果衰弱的是法環,相信米諾斯下手的時候也不會有猶豫的。
錯就錯在,法環永遠有施法者,而米諾斯皇室終究受限於血脈,精神天賦者不多。
一代米諾斯皇帝,在征戰途中就逝世了,二代又和夜鶯一起努力,才終究功成。
而夜鶯呢?
她在米諾斯三世時才失蹤。
當然,虞瑜知道,夜鶯大佬其實活到現在都沒死透。
米諾斯皇室嫡係旁係那麼多,就沒一個有施法者天賦嗎?
恐怕未見得。
這就要問我們萬能的夜鶯冕下,還有普格裡斯冕下、鉤吻冕下了。
鉤吻的行為,可能隻是繼承前兩位的態度。
隻是她的性格緣故,讓她表現的比較明顯。
當然,鉤吻時期,米諾斯掌握的力量已經大不如前,這也是個原因。
虞瑜有的時候覺得,海王真的是個心黑的,誰能說出普格裡斯不好啊?但她對米諾斯那麼好,米諾斯卻一步步的衰弱了。
虞瑜現在已經看到夜鶯時期的曆史了,在夜鶯的傳記裡,普格裡斯也是個非常亮眼的存在,她是個非常優秀的太子。
當然,鉤吻也很優秀,如果普格裡斯沒有那麼突兀的失蹤……
以普格裡斯的威望,隻要她是正常傳位,並隨便在鉤吻身邊站幾年,就像夜鶯所為那樣,鉤吻應該能走向更耀眼的方向。
結果她不僅失蹤了,還留了71個debuff下來。
普格裡斯是個堪稱完美的人,看法環記載就知道了,‘聖·普格裡斯冕下’,但這大概是她人生唯一的不完美吧。
太海了這人。
於是,虞瑜篤定點頭,“這也是我的想法。”
鉤吻眼中露出了些許滿意。
她知道啟能做到,她了解啟,但終究沒有聽她親口說出來,更讓人放心。
虞瑜看她表情,立刻拋出第二個問題,“老師,若有人不服我?”
鉤吻輕輕甩了甩袖口滑落的血珠,淡漠道,“不是已經被我殺了嗎?”
她又掃視了一眼光錐,那些人不知為何四散而逃了,但她們的行跡在鉤吻眼裡纖毫畢現。
隨手將光錐鎖定,鉤吻語氣愈發淡漠,“我會儘量帶走她們,你應當也做好了準備吧?”
以她這弟子的性格,這些人既然來了,就絕對走不掉了。
啟很少自己出手,但她的實力並不弱,還有大量善戰的心腹。
虞瑜裝模作樣點了點頭,心道啟真的lyb。
看鉤吻的語氣,恐怕啟布置了不知道多少手。
不僅是這些人,怕是鉤吻也是必死不可的。
啟大概死都不會想到,鉤吻明明看透了這一切,竟然也不準備殺她。
雖然她在以前是從不手軟,叛徒見一個殺一個,啟大概不相信自己會是那個例外。
虞瑜此時忽然想到了一個關鍵的,被鉤吻模糊過去的節點。
鉤吻到底是怎麼退位的呢?
她是在什麼情況下,在堅持了二十年後,突然想回光錐養傷了?
不會又是啟吧?
現在站在虞瑜麵前的,是過去真實的鉤吻,不是她什麼都能問的藍汪汪,虞瑜隻能將疑惑咽回肚子裡。
虞瑜繼續拋問題,務必讓鉤吻一直有話說,不能讓她停下來反問自己,不然一不小心就要ooc。
鉤吻再次甩手,突然傳送消失。
虞瑜下意識瞪圓眼,生怕她下一刀砍向自己。
但是並沒有,鉤吻不見了。
虞瑜趁機跑路,她跑去拆光錐競技台去了。
沒過幾分鐘,鉤吻再次出現。
她語氣帶著淡淡的困惑,“她們怎麼這麼弱?”
原來她不是沒有疑惑,而是忍著沒說啊?
她居然抽空去把人都殺了?!
虞瑜剛把競技台拆下來,彆問,問就是拆的次數太多,有手感了。
隻不過之前她都在頂著鉤吻的追殺拆,就這次沒有頂著追殺,拆的光明正大。
虞瑜頭都沒抬,“因為我用隱秘的手段把她們的神智換掉了,叫做‘大失智術’,厲害吧?”
鉤吻第一反應是根本不信,但……她們的表現確實太奇怪了……
鉤吻皺眉,然後上下打量了一會啟。
她總覺得不對勁。
不過……啟拆的真順手啊……
鉤吻厲聲,“你在做什麼?”
虞瑜冷靜的看著她,“拆競技台。”
鉤吻語氣更冷厲了,“你拆競技台做什麼?”
虞瑜:“帶回去,我想要。”
她說的是真話,大真話!
鉤吻:“?”
赫瓦爾在外麵笑出聲,“我覺得你又要覺得她有病了。”
鉤吻:“……”
普格裡斯深有同感。
這要是裡麵的人是她,估計也得覺得虞瑜有病。
鉤吻果真深深的困惑了,“……我死了,不還是你的。”
她淡淡道,“雖然不知你用了什麼手段,倒也不錯,我還擔心光錐被打壞。”
說著,她看了一圈四周,眉頭又不由自主皺起來了。
虞瑜看她好像沒生氣,於是動手拆下一個。
鉤吻瞬間轉頭,厲聲道,“你還拆?”
虞瑜梗著脖子道,“反正是我的,我想換個位置擺不行嗎?”
鉤吻氣的胸膛起伏,“等我死了再拆。”
看鉤吻真要氣壞了,虞瑜連忙見好就收。
查探了一下光錐狀態,虞瑜順手將自己排在第一順位,等光錐鎖定狀態結束,她就能接手光錐了。
她做的太自然,鉤吻剛升起的懷疑又按了下去。
虞瑜發現她又沒事乾了,她帶著鉤吻找屍體,把那些人的腰包都收繳到自己手上,迎著鉤吻異樣的眼神,虞瑜怕她又亂問問題,讓自己ooc,連忙道,“老師。”
鉤吻:“……”
“執明、執智可信嗎?”
經過鉤吻長時間的科普,虞瑜對鉤吻時期的事情更了解了億點點。
鉤吻的心腹和能臣,啟的心腹手下,普格裡斯的老臣,整個法環當時的政治生態幾乎被鉤吻掰碎了喂給她,甚至虞瑜一度懷疑鉤吻有趁機教育她的感覺。
鉤吻不僅是個頂階傳奇,她終究也是個議長,還是個爭鬥經驗極為豐富,承受明槍暗箭,屹立二十年的議長。
不過當時普格裡斯、赫瓦爾、風夜她們都在場,鉤吻也以敘述為主,不像她平時教學的風格,虞瑜覺得應當是自己的錯覺。
所以此時執生、執死已死,執智、執明卻還活著。
鉤吻不假思索,“不可信。”
執死不敢置信,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冕下,“冕下!”
鉤吻無動於衷,繼續看直播。
而在副本裡,鉤吻已經給出了答案。
“執智明哲保身,執明心性曠達,她們都與你性格不合,以前沒有臣服你,以後也不會。”
倒是執生篤誠寬厚,執死忠心不二,這兩人曾有機會留給啟……
啟生性多疑,這三年怕是做夢都怕她會殺回去,執生、執死有死忠,活不下去也算正常。
對自己的弟子,鉤吻算是很了解了。
她並不懷疑啟的能力,那些人沒人能逃出啟的掌握。
這也是她不殺啟的原因。
她隻有一個弟子,老師傳給她的法環不能旁落,啟就是最好的選擇。
她生性多疑,在外卻禮賢下士。
她矯飾內斂,在外卻明達寬容。
她心似虎狼,在外赤誠如稚子。
作為議長,這些都是優秀的品質。
鉤吻不得不承認,啟其實比自己更適合做議長。
或許,老師真的很看好她……
鉤吻心中滑過這些思緒,目光也靜靜的注視著啟。
虞瑜:“……”
其實我現在慌得一批.jpg
她不停的拋出問題,生怕鉤吻停下。
但鉤吻卻不知怎麼回事,有些心不在焉,斷斷續續的回答,而且頻率越來越低。
虞瑜已經將她帶入高塔頂層,一看時間,居然已經過了四十分鐘了!
謝天謝地,她嘴都快說乾了!
還有二十分鐘!!!
虛空爐心在主控中樞也能看見。
她當初在塔頂看見鉤吻的時候,虛空爐心就在旁邊。
鉤吻身死的時候,她是從外麵投入虛空爐心的,但虞瑜沒那個機會,她隻能從這裡投爐自儘了。
說實話,她長這麼大還第一次自殺,獻給啟了。
啟一定很感動,哼。
就二十分鐘,再接再厲!
鉤吻一路被她帶入高塔,走上了塔頂,對於虞瑜的問題已經很久沒回答了。
虞瑜卻像完成任務一樣,不敢催她,也不敢停下,隻能那些問題換著問。
鉤吻走入主控室後,突兀的開口了,“想殺我嗎?”
虞瑜:“?”
你又想乾什麼?
你怎麼又不按套路出牌啊?!
鉤吻不是說你肯定會回答問題的嗎?!
啊啊啊!鉤吻太菜了,她怎麼自己攻略自己都不會啊!!!
看出啟的警惕,鉤吻卻置若罔聞。
她平靜問道,“想殺我嗎?”
虞瑜不敢吱聲。
鉤吻看向遠方,那是聖弗蘭的方向。
“她們雖死,但你未來的路依舊不平坦,”她平靜道,“不如讓所有人知道,你大義滅親。”
虞瑜脫口而出,“那是弑師!!!”
鉤吻沒說假話,她居然是真準備以死開路。
如果啟沒有表現的那麼急迫,與鉤吻有一點交流,鉤吻是不是能安心的閉上眼睛,闔然長逝。
虞瑜又猛然搖頭。
不行,那樣鉤吻就沒有執念了。
沒有執念去哪找藍汪汪?!
虞瑜一回過神,就看見鉤吻輕諷的眼神。
她又是一愣。
是啊,她現在本來就是在弑師。
如果不是玩家亂穿,現在鉤吻應該已經死了。
鉤吻一定覺得她特彆不要臉。
做著弑師的行為,卻不願意承擔弑師的名聲。
不過是偷偷弑師,光明正大的弑師的區彆而已。
主控室生活氣息很濃,似乎是鉤吻養傷時候久居之地。
入目就是床鋪,桌椅,寬大的窗戶,鮮紅漂亮花朵盆栽,幾個虞瑜不認識的樂器,還有幾個漂亮的花海掛畫。
窗外竟是光錐外的景象,是虞瑜猜測中的海邊與小鎮。
波光粼粼的海麵,藍天中翱翔的海鷗,充滿香火氣息的小鎮。
這一切都那麼平靜。
如果不是啟……
等等,鉤吻之所以偷偷跟上三十一,會否與小鎮有什麼關係?
三十一的傳奇之道是什麼?
鉤吻是不是擔心她們毀壞小鎮?
這個安靜祥和的小鎮,一定不知道有一個暴戾之名滿天下的前任議長,養傷閒暇時,會在窗前靜靜注視它。
鉤吻已經坐下,背對著主控中樞的操控台,包括那虛空爐心的入口。
她似乎有些體力不支,手掌按在桌沿。
呼出幾口氣,鉤吻才譏諷道,“在你透露我行蹤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在弑師了。”
她果然很有吐槽欲望,迫不及待戳穿啟的謊言。
即使是鉤吻這樣隱忍的人,也有克製不住的那一刻,比如揭穿啟自欺欺人的真麵目。
虞瑜:“?!”
什麼?啟泄露你行蹤?
怪不著你每次出門都被人刺殺,就和身上長了漏鬥一樣。
等等,你是多頭鐵,才每次都泄漏行蹤給啟?
你就沒懷疑過嗎?
鉤吻招手,一個水晶球飄起。
她臉色已經慘敗的很了,唇角卻十足的諷刺,“直到我殺了阿瑟,才確定,泄露我行蹤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你。”
虞瑜下意識想說‘不一定’,但她又說不出口。
誰知道啟是不是真的那麼喪心病狂呢?
萬一她真的早就想鉤吻死了,主動泄漏鉤吻的行蹤呢?
怪不著鉤吻二十年不停的養傷,她的傷怎麼都養不好。
真是荒謬。
“師姐,你早就該死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讓虞瑜瞳孔地震。
鉤吻看清她的表情,嘲諷的勾了勾唇角。
她按在桌沿的手,留下一個浮血的掌印。
血珠在桌沿彙聚,凝聚成血泊,很快滴落。
水滴聲驚醒了虞瑜,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水晶球。
外麵的普格裡斯捏碎了桌角,臉色鐵青。
她聽清楚了,這是她小徒弟的聲音。
可阿瑟是不一樣的,她是鉤吻忍著不耐煩帶大的,鉤吻對她的耐心,幾乎快趕上啟了。
她就這樣回報鉤吻?
“嗯。”鉤吻嗯了一聲,“你準備在哪殺我?聖弗蘭如何?”
她隻戳穿了啟的自欺欺人,就懶得再提了。
她很認真的和虞瑜商量。
虞瑜:“……”
她要是答應了,鉤吻是不是會帶著她一個傳送就到聖弗蘭。
可副本的範圍隻有一小塊希瓦,到時候鉤吻發現問題,又得殺她。
即使鉤吻已經表現的這麼虛弱……虛弱……
虞瑜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滑向桌沿。
鉤吻的手腕非常清瘦,從袖口流下的血水源源不斷,已經將她的手掌染紅。
這一次,她卻沒有掏出手帕來擦。
不用看,鉤吻的腳下,應該也是血泊了。
虞瑜看了下時間。
50分鐘了,還有十分鐘。
“老師還能撐多久?”她不由自主蹲在了鉤吻身前,關心的問道。
鉤吻低頭看著她,唇色慘白,語氣卻依舊十分冷靜,“很久。”
虞瑜稍微鬆了口氣。
那她就繼續拖。
“老師,你太急了。”
鉤吻:“?”
她似乎又被虞瑜搞迷惑了。
阿瑟還在叫囂,“師姐,你終於作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鉤吻嫌她煩,隨手將水晶球砸了出去。
水晶球咕嚕咕嚕的滾出門,質地居然還挺堅硬。
虞瑜其實真不想說鉤吻不好,但此時此地,她之前準備的話都用完了,隻能說這個了。
她儘量目光澄淨,“你不該這麼急的。”
鉤吻總算聽清楚了。
她瞳孔收縮,然後在虞瑜疑惑的眼神中,抬起了手。
“啪。”
清瘦的手掌狠狠打在啟的臉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手印。
腥甜的血水順著臉頰流下,滑入啟纖細的脖頸,眨眼染紅了她雪白的衣領。
她一塵不染的白袍,終於又染上了一抹不和諧的紅。
鉤吻眼睛泛紅,胸口劇烈起伏,“我不想聽!”
她說著說著,唇角就不自禁的溢血,有臟腑碎片被她吐出,清秀的眉頭皺的愈發緊了。
虞瑜慌了,她甚至忘記了扮演,立刻扶起鉤吻,將她扶上床,“鉤吻前……”
“前什麼?”
明明臉色白的像半透明,鉤吻的眼睛卻驚人的明亮,迫人心魄。
“……老師。”
鉤吻隻吐出一個字,“……滾。”
虞瑜看了眼時間。
五十七分鐘。
現在的鉤吻總不能再爬起來掐死她吧?
她低頭看著鉤吻,伸手搭在她額頭上。
鉤吻的眼睛竟然比之前還亮。
原來施法者回光返照是這樣的嗎?
虞瑜語氣認真,“你做的都是對的,曆史會證明你的正確。”
“千秋功罪,自有後人評說。”
我就是那個後人。
虞瑜默默在心裡說道。
“後人……”鉤吻依舊是桀驁不屑的,“誰在乎……”
她的眼睛已經開始沒剛剛那麼亮了。
虞瑜想了想法環的記載,居然鼻頭有些發酸,“你不在乎,但我也不想看你被罵,有我在,誰也不能罵你。”
鉤吻也不知道信沒信,她沒說話。
虞瑜又想起鉤吻的交代,說道,“法環你不行,交給我,我行。”
鉤吻這次居然笑了,眸中流光溢彩,“那我再信你一次。”
第五十九分鐘。
虞瑜站起身,走到了虛空爐心前。
其實她還想再陪陪鉤吻。
可是她怕一到時間,係統就判定她過關,把她踢出去了。
鉤吻躺在床上,眼睛看著白色的背影,“啟……”
虞瑜回過頭,“什麼,老師?”
她一聲‘老師’喊的分外自然。
鉤吻已經閉上了眼,嘴唇動了動,“接……下來……”
虞瑜看著她的唇。
鉤吻沒有了聲音。
虞瑜分辨她的唇型,才看出她沒說完的話。
自己走……
接下來自己走?
自己走……
虞瑜一個愣神,就聽見喜慶的叮咚聲。
【殺死鉤吻(已完成)/存活1個小時(已完成)】
說時遲那時快,虞瑜縱身一跳。
水晶球裡的阿瑟:“???”
虞瑜恍恍惚惚出了副本。
她喃喃自語,“這就是你說的‘很久’?”
你**告訴我到底哪裡‘久’了?
十分鐘都沒有堅持到啊鉤吻!!!
而此時,眾人心情複雜。
法環各有各的心思,而玩家們更怔然。
她們是萬萬沒想到,把她們殺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凶神,無懈可擊的凶神,居然能這樣死在床上。
怎麼會有這種人?
她們的眼神不自覺落向某個深藍色身影。
鉤吻此時也脊背繃緊。
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打了虞瑜一巴掌。
她打啟自然沒問題,但那是虞瑜……
虞瑜出來了,但副本卻沒結束。
普格裡斯看見啟跳入虛空爐心,卻一點都沒高興,因為她還看見自家死在床上的大徒弟。
她糟心極了。
她現在真的厭極了啟。
而此時,副本的直播變了。
時光仿佛在飛速倒退,很快就回到了一小時前。
那些傳奇,不再是玩家們扮演的失智玩意,一個個精神湛湛,神光內斂,氣息悠遠如淵。
她們的攻擊落在鉤吻的身上,沒有絲毫留情,光錐支離破碎。
鉤吻終究是人,她也會力竭。
她的速度漸漸遲緩,反應漸漸遲鈍,愈發低靡。
而在某一刻,她終於沒有了力氣。
她麵前也沒站著幾個人了。
啟穿著潔白無瑕的長袍,出現在她麵前。
希瓦正午的陽光那樣刺眼,鉤吻不自禁眯起眼。
她看著身影背著光走到自己麵前。
鉤吻眸中閃過淡淡的疑惑。
她,怎麼又醒了?
啟:“老師,天下人求您一死。”
鉤吻:“……”
普格裡斯失控的氣勢直衝雲霄,整個光錐都震動了起來。
“啟!”
虞瑜猝不及防差點被暴風氣旋衝走,被人眼疾手快的拉住。
一抬頭看見風夜的臉,虞瑜感動的蹭了蹭她,“老師你真好。”
風夜嗬嗬,“是嗎?”
虞瑜:“?”你乾嘛這個表情?
風夜怕丟人,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
虞瑜有風夜接著,鉤吻收回了眼神,“……老師,你冷靜一點。”
蒙和崇挨個撈玩家,怕她們死在傳奇情緒的餘威裡。
虞瑜抱緊風夜牌柱子,“普格裡斯前輩,彆生氣了,以後我把啟抽出來給你打著玩。”
普格裡斯:“當真?”
鉤吻冷冷,“不許。”
看著虞瑜驚愕的眼神,鉤吻解釋道,“不想看見她。”
虞瑜愣了一下,才翻譯了一下鉤吻的意思。
鉤吻:不想和啟呼吸同一片空氣。
鉤吻:啟很好,死了最好。
虞瑜已經被風夜丟了下來,她無所謂的拍了拍法袍,“那好吧,我聽鉤吻前輩的。”
鉤吻瞥了她一眼,招手。
虞瑜屁顛顛走過去。
鉤吻漫不經心問道,“疼不疼?”
虞瑜:“??????”
“疼啊!特彆疼!!!你殺了我好多好多好多好多次啊鉤吻前輩!”
鉤吻噎住了,沒好氣的道,“讓你放棄你非要打。”
虞瑜想到這裡就更慘了,“鉤吻前輩你背刺我啊!!!”
鉤吻:“?”
虞瑜:“你說的‘很久’才多久?十分鐘都沒有啊!!!”
“你怎麼敢死的比我還早?!”
“這是人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的心情?”
她重複道,“你背刺我,你背刺我,你背刺我啊!!!”
鉤吻啞然。
虞瑜怎麼就這麼吵呢?
鉤吻累了,直接一個沉默術下去。
虞瑜又發不出聲音,整個人都不好了。
鉤吻你就會禁言是吧?
她撤了小罩子,在心裡大聲比比。
鉤吻不理她。
虞瑜:你敢不敢給我說話?
鉤吻轉頭冷臉,“你這是和我說話的態度?”
虞瑜:是啊我就是!!!你敢不敢讓我說話?!
鉤吻:“……”
虞瑜膽子真的越來越大了。
她頭疼極了,揮手解開禁言,“東西帶出來沒有?”
鉤吻也是懂虞瑜的,一句話之下,虞瑜果然立刻轉移了注意力,一臉驚喜。
眾人:“?”
赫瓦爾立刻湊了過來,“什麼什麼?多少?”
她們可是眼睜睜的看著虞瑜把所有人的東西都撿了。
那可都是普格裡斯的弟子,還有個啟,得有多少好東西啊?
虞瑜驚喜瘋了,“發財了!!!!!!”
鉤吻一眼掃去,就看見了啟的腰墜。
虞瑜突然笑不出來了,“錯億。”
鉤吻:“?”
虞瑜看著鉤吻,沉痛道,“小紅環,沒扒下來。”
不然她能有雙份鉤吻家產!!!
鉤吻:“……”
普格裡斯的心情終於平複,她跑來湊熱鬨,“讓我看看。”
虞瑜想了想,又不再惦記了。
算了算了,放過鉤吻吧。
她當時太慘了,虞瑜根本下不了手,從頭到尾都沒想起深紅之環的事情。
一份就一份吧,她不挑。
鉤吻:“……”
這次收獲實在太多太多,虞瑜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
她看向玩家們,“你們繼續排,答案會抄吧?”
78自信點頭。
玩家們立刻再次進入副本。
而就在此時,係統公告姍姍來遲。
【恭喜‘虞’首通戰役‘隕落之戰·深紅之主’,戰役難度下調。】
虞瑜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下子她代號還能不能用啊?
現在是個人都知道鉤吻封號深紅之主了。
淦,明明她id都用好多年了,是她先來的!!!
虞瑜不甘心。
鉤吻慢條斯理,“我不介意你繼續用。”
虞瑜轉頭就呸她,“那意思多怪啊!”
鉤吻:“?”
虞瑜回過神。
哦對,希瓦語裡‘深紅之主’的排列和夏語不同。
虞瑜看了眼副本,發現通關條件下調至存活3分鐘了。
她不敢置信,“群星是不是故意的?”
“一個小時和三分鐘差距也太大了吧?”
赫瓦爾:“你看進度。”
虞瑜一看,發現進度條果然增加了。
短短一會,就往前竄了許多。
風夜:“看來要首通,才能降低副本難度,這樣玩家才能迅速過關。”
而虞瑜的獎勵,也需要玩家的通關量。
副本難度下調了20倍,但獎勵卻不變。
虞瑜隻能認栽,“赫瓦爾前輩,修前輩,普格裡斯前輩,你們能不能簡單點啊?”
“不然明天你們隻能看見死虞了。”虞瑜悲傷,虞瑜淚目。
修瞥她,“先做我的任務?”
虞瑜想了想,“不要,先做普格裡斯前輩的。”
普格裡斯的時代和鉤吻離得很近,趁她現在狀態好。
這一次,虞瑜拆的競技台,還有那些行囊,都帶了出來。
虞瑜交給鉤吻,“鉤吻前輩,幫我入庫,我繼續肝。”
鉤吻:“……”
她閉眼,“知道了,去吧。”
普格裡斯不是藍汪汪,她的照片很快就識彆通過了。
虞瑜群星值喜+500,然後獲得了新副本。
【事件生成中……】
【事件:一天日常。】
【察覺主角未有封號,請命名——】
虞瑜看向普格裡斯,“普格裡斯前輩,你看?”
普格裡斯已經想好了,“就叫‘研究必成’好了。”
眾人:“……”
真是樸實無華的封號……
也就普格裡斯可以了,她不需要封號,隻要一個名字就夠了。
誰不知道普格裡斯呢?
虞瑜祈禱,“希望這次簡單點。”
日常呢?!
一天而已,能有多難?
話說,明天就是群星日了。
她要帶普格裡斯見太陽了。
或許這次能幫她預熱一下?
如果不能讓法環震驚一波,那她豈不是白把普格裡斯撿回來了?
鉤吻皺著眉歸納,虞瑜再次投入新副本的懷抱。
一個小時後,虞瑜一臉深沉問道,“普格裡斯前輩,為什麼我不管躲哪裡,你都能精準的路過我身邊,然後乾掉我?”
普格裡斯乾咳了一聲,終於換了說辭,“不是路過,就是殺你。”
虞瑜:“!!!”
她就知道普格裡斯不是好東西!!!
這次是個1v1單人副本。
她,一個遺留的法師工會大佬。
普格裡斯,一款熱愛路過的法環太子。
不管虞瑜怎麼躲,普格裡斯都能精準路過她,然後驚喜的把她乾掉。
遠不如鉤吻那麼樸實無華。
虞瑜痛定思痛,這次不躲了。
她躺在地上,雙手放在小腹,安詳的等待普格裡斯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