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壞了,天道有輪回(1 / 1)

“?”

郭嘉剛剛忙碌完,聽說有圍爐餐宴,在半山城府的前府。

張韓的圍爐宴,有一定的規矩,但是不多。

其中前府的宴席就意味著有熱湯、舞姬和美妙的曲子。

中府則是園林賞景,素的,隻有酒,郭嘉已經快戒酒了,怕太過憔悴。

後府是談正事,連美景都沒有,正襟危坐以沙盤點兵,雖熱絡非凡,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所以一聽前府,他就很敏捷的拖著疲憊的身軀,準備來放鬆一下。

來了之後,在門口遇到了戲誌才,兩人相視一笑,氣氛頗為融洽。

“你不是不喝酒了嗎?”

郭嘉詫異的問道。

戲誌才嘴角上揚,冷哼一聲:“我來賞舞,看這些能歌善舞的美人,與之同樂一夜。”

“你不是立誌不再貪戀美色?!”戲誌才反問道。

“我來喝酒,”郭嘉理直氣壯,兩人並肩而進,彼此都已找到了合適的理由,而且無法反駁。

到了正堂之後,張韓直接上酒,卻沒有叫舞姬,命庖廚送了美味佳肴來,催著吃喝。

吃得差不多後,舞姬還是沒來,戲誌才和郭嘉都已在一瞬間明白不對勁了。

這酒宴好像不隻是要他們來吃喝享受,好似有事相商。

一般隻有這樣,才會不叫舞姬進來,免得隔牆有耳,把消息泄露給他人。

“伯常,可是有事?”郭嘉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

張韓馬上就點了點頭。

“……”

“說吧,何事?”

兩人見賈詡也在,其實心裡是有些奇怪的,賈詡的才智,怎麼可能計窮呢,無論內政外政,他應當都有涉獵,而且肚子裡總能有點彆的法子。

如果他也沒有計策,需要我們來商議,那說明這件事,不是我們能解決的。

就很麻煩。

要麼涉及到丞相,要麼涉及到陛下,此二者,如今都很麻煩。

稍有不慎就會讓自己陷入懷疑,還可能會失寵。

張韓將此前賈詡分析的事說了一遍,兩人的臉色都肉眼可見的凝重了起來。

郭嘉摸著下巴胡須道:“若是直接和主公說明,倒是占一份真誠,可如此一來,也有捕風捉影之嫌,於你的名聲、未來都不好。”

“嗯……再想想。”

他也覺得麻煩。

“我們此前,倒是沒有想到會是如此布局……”戲誌才聽完,細想了一番這種分布之後,心裡也是有不安之感。

許都周圍要地均是張韓的人,或是經他舉薦而起,或是與他私交甚篤之人,南陽甚至就已經讓張韓治理,數年之後人心自然歸附。

一旦丞相取得北方,則定要治理南方,若是取不下,間隙可從此開始。

這已經不是計策了,此乃是戰略布局,在挑撥離間上,此略非常高明,正在暗中挑動張韓的地位,有朝一日,就會讓他萬劫不複。

隻是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導火索而已。

這背後謀畫之人,不可說不高明,但是他們兩人第一時間心中浮現的人影,其實還是那位士人之中的領袖。

楊彪。

隻有他,才能有如此之能,表麵上親和曹氏,但暗地裡也向著袁紹,並非是輕誰重誰,而是穩住局勢,把水攪渾。

“文和先生的確心思過人,這都能洞察出來?”

郭嘉虛著眼睛看向他,說實話,這一刻連他都有點佩服這小半老頭,才學是後學積累的,但是這種洞察秋毫的能力,與生俱來呀。

“湊巧罷了,”賈詡謙和的坐著,他這人也奇怪,郭嘉和戲誌才來了之後,他就安靜了很多,大多時隻聽而不說,等待兩人說完,沉思考量,也不說出意見。

性子似乎向來如此,在場之人早已習慣了,卻沒覺得哪不對勁。

賈詡善觀察,內秀而思,不去爭名,更加對這種受人誇獎的虛榮感早已不在意了。

倒是張韓啞然失笑,道:“他當然精於此道,當初在長安,天子東歸與軍閥各方猜忌的大戲,便是他在暗中攪動的。”

“而且根本沒有人猜到是他,甚至都想不起有這個人。”

郭嘉和戲誌才吃了一驚,不約而同的轉頭盯著賈詡。

後者正在喝水,連忙吞下擺手,“不是不是,君侯過譽了,那真的隻是巧合而已,老朽當年隻是為了自保,至於那些將軍明爭暗鬥,都是他們利欲熏心。”

每次張韓提及這件事,賈詡心裡也很後怕,到此時他總會覺得完全看不清張韓的底,畢竟那時候張韓可不在長安。

也沒有布下什麼眼線,他那時候也就是個軍中功曹,頂天了是一位頗有功績名望的軍師,有什麼身份地位。

家業是在定都許縣之後,才開始飛速壯大的,那還是眼光獨到,提前置辦了大量的田產地產。

賈詡總覺得張韓有未卜先知的本領,但是毫無證據,太過玄奇。

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好在賈詡也知道張韓沒有證據,隻是憑借猜測,把他從重重迷霧之中揪了出來而已,所以從頭到尾就沒有承認過,不管張韓怎麼誘導,他都不會承認。

除非威逼,真到威逼的時候,再說……

“是,不利欲熏心也不會被你幾句話挑動,”說到這,張韓的眼眉忽然一條,凝眉看向他,狐疑的道:“你不會是故意說這些話,引起我們相互猜疑,從中挑撥離間,好利用混亂的局勢,順勢投袁吧?”

“這,這怎麼可能!!”賈詡一下就跳起來了,太離譜了,“老朽就算是再蠢笨,也不會棄君侯而投袁紹啊,我在君侯處深受重恩,君侯好則我也好。”

“我去投袁紹,則仍會受猜忌,在君侯麾下至少數年之久,那是有情誼的,君侯彆再這麼說了!”

再說,我,我騎馬跑了啊。

“那你覺得,此事從何處查起呢?總不能憑借猜測,就捕風捉影的懷疑吧?若是這般去告知丞相,又豈能有好結果?”

“呃,”賈詡見張韓逼得緊了,若是再不說可能還得被追問,於是端坐了起來,苦思了許久,道:“從任免時,推舉陳元龍的人說起。”

“元龍本是大理寺寺正,接任君侯之職,在朝中為官,為鐘寺卿主持日常要務,保證大理寺不亂,又可理清案子不積壓。”

“但是後來,卻將他調任去了河內,輔佐子廉將軍,接任了董公仁,這等調度,不對勁。”

“元龍是君侯舉薦,如何調任君侯應當知曉才對,就算那時正在南方作戰,也應有書信往來,但偏偏是選這個時候,便是蹊蹺之處,此處不妥,便從此處去想。”

“是何人?”

張韓回頭看向戲誌才,在場的人裡,隻有他一直在許都監察百官,統領了校事府二千餘人,明裡暗裡的探子更是數千之多,應該了如指掌。

戲誌才忽聽此話,心裡已暗暗讚同,道:“我立刻遣人去問便是,伯常不必擔心。”

“好。”

……

許都,楊府。

楊修難得回到家中,和父親一同吃食之後,又徹夜暢談,父子倆如此時光在今後應當不會太多了。

時下戰事緊張,楊修在開春之後,也會跟隨曹昂去戰場之上,就算是不去,曹昂也一定會坐鎮許都,那時候楊修是最為忙碌的。

就在方才,他們聊起了清河的幾位名流之士。

“父親言下之意,便是那位崔君、沮君雖才能一流,但因性情不得重用,為官吏者,還是應當懂得圓滑。”

“不是,”楊彪胡須濃密,臉上皺紋已逐漸深刻,頭發也花白了半數,輕撫胡須悠然笑道:“此非圓滑,而是知變通。”

“為臣子者,空有才智不算什麼,要懂得用合適的口才,抓住適當的時機,進言告知,得以采納,方才為上佳。”

“譬如袁紹麾下謀臣田豐,以剛烈著稱,堅持己見,雖一心為公,但難免會衝撞其主,久而久之就會遭到嫌棄,待到其主已經厭煩時,無論他說什麼,都聽不進去。”

“又譬如,許都之伯常君侯,進言用計時,都毫無聲息,恰到好處,丞相就總能用其計略,而且他會給自己留一條自汙的後路,將名聲、榮譽乃至是心中自得之想,都讓與他人,往往丞相在略微懲罰之後,心中有拿捏之感,便會越發的輕鬆喜愛。”

“甚至根本不需要擔心張韓自滿而驕,畢竟每一次他立功之後,都是以挨罵收場,你切想想,自古以來可有如此臣子?”

楊修拱手而下,爺倆在家中也頗有禮儀風度,說話時的神情也都十分儒雅,不疾不徐。

“兒受教了。”

“但,這位君侯有一點還是不好,”楊彪忽然話鋒一轉,考校了起來,微笑沉靜的看向楊修,“德祖可知,是哪一點不好?”

“太過招搖?”楊修不太確定,但若是說對張韓的印象,便是覺得可怕,麾下能人異士太多,哪怕是以政令通傳他辦事,都會心驚膽戰。

他相信彆人或許也有這種感覺,並不是說張韓氣勢太盛,相反,他跳脫不羈的浪子性格,以及隨時玩笑的灑脫,都應該令人喜愛親和才是。

但偏偏,楊修就覺得渾身不自在,若說人有氣場,張韓的氣場便是隨時想令人心悅臣服。

稍有不服拒絕之感時,就會覺得無比不自在。

這種氣場,可不是人臣該有的,當然,楊修也不會望氣之術,隻是形容這種感覺而已。

況且他看相熟之人又沒有這種顧慮,可能是自己還沒有真正融入他們吧。

“不錯,”楊彪卻點了點頭,“自古功高震主者,麾下能人異士太多,為主君所忌,如有一日,丞相讓他交出一切權力所得,他該當如何?”

他可能無所謂。

楊修心裡馬上就回答了,他有一種直覺,他感覺張韓對這些真的無所謂,但是又自然而然的否認,畢竟普天之下沒有這種人。

那些傳出淡泊名利這種聲名的人,並不是真的淡泊名利,因為他已經傳出這類名聲了,或許便是刻意為之。

真正淡泊名利之人,就該是無所謂,張韓也不是這種,他是把名利當做自己不尊軍令、肆意妄為的擋箭牌,這是在玩弄名利。

“請父親教導。”

“朝中自會有人製衡,方才使得局勢平穩,伯常也不能免此難也,而今他勢力太盛,我等旁觀者,尚且觀之有所不安,可見他身在局中,如何能免此災禍。”

這話的意思也簡單明了的表達了楊彪的感覺,他在看張韓地位和處境的時候,都會覺得頭皮發麻,但是張韓卻還不自知。

“怪不得,父親早年讓兒與君侯結交,而後命兒專心輔佐大公子,此意便是尋求穩固。”

楊修想了想,忽然心神一動,又拱手問道:“父親既然知道如此,為何不去提醒一二?”

“我?”楊彪苦笑道:“為父如今隻是閒差,朝議也是特命方去,實際上無一官半職,何苦去自找麻煩,你知曉便好。”

“等等,”楊修忽然一楞,他聽得出來話裡有話,“父親這般說,難道是有什麼內情在此?”

“沒有。”

楊彪諱莫如深,臉色也瞬間嚴肅鄭重起來,閉口不談此事。

楊修自顧自的思索,不斷沉吟,忽然抬頭,目光有一抹銳利,語氣頗為急切的問道:“父親,你定然是知曉什麼,方才暗示我不可與伯常君侯交好,是也不是?”

“並無此意。”

楊彪還是矢口否認,但是眼神的片刻閃躲,已經完全出賣了他。

楊修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袖,神情鄭重的道:“父親,此事體大,不可再瞞,你定是有事。”

“否則不會多次提及君侯之事,你速速告知我,絕不可輕信他人,而今局勢如此,或許均在校事掌控之中。”

“修兒。”

楊彪苦思冥想,神情艱難無比,但卻明顯有事說不出口。

“父親你說,你們私底下到底在謀劃什麼?你是否有參與?”

楊修已經有點急了,今日不問出來,他實在是寢食難安,見到父親還是糾結,他臉色冷了下來,歎道:“既如此,兒唯有去校事府秉明此事,以自證清白。”

啊?如此你孝義何在?

楊彪驚了一下,因為他看楊修的表情的確很堅決。

“不是為父,為父並沒有參與。”

“那是何人?父親你說便是!”

……

半山城府。

戲誌才回了一趟校事府,一個時辰後方才回來,大冬日裡,已跑得汗流浹背。

他入堂後徑直走到張韓麵前,道:“據校事回憶,此為朝議時,尚書台、禦史府提出。”

“尚書台中,以毛玠力主,如此看來,元龍應當是他所力薦,而他在伯常你至許都後,曾經多次上奏,檢舉揭發你奢靡、貪敗之風。”

張韓:“……”

壞了,天道有輪回,我第一樁功績,就是截胡的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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