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鳳雪憐第一次來到如此熱鬨……(1 / 1)

鳳雪憐第一次來到如此熱鬨的人間,看到什麼都感覺到稀奇。這人間的確不似九重天那樣清冷,也不似鳳翎山那般混亂。神仙壽長,卻擔負起三界守衛職責,一生中極少有些許溫暖時光,凡人壽命雖短,但是在這短暫的壽命中他們享受著這三界最自由與安穩的生活,天道無情卻又有情,在給你關上一道門的同時必定會給你打開一扇窗。

進入都城之後很快他們就到了將軍府前,莫嫣然第一個下馬,奔向了站在門口的一位穿著青紅色襦裙的婦人

“娘,嫣然回來了”莫嫣然人還未走近,哭聲便已至,那婦人此時也是雙眼含淚,雙手去扶起跪下的莫嫣然

“娘的心肝,你可要把娘擔心死,謝天謝地,菩薩保佑,快點進屋讓娘好好看看,三年多不見,我的小姑娘都長大了。”原來這婦人正是莫嫣然的親生母親。隻見她把莫嫣然緊緊摟著,看了又看,兩人的眼淚都嘩嘩的往下流著,鳳雪憐看著眼前的母子,不覺眼眶也紅了,想起了還在鳳翎山的阿姆,也不知道鳳岩有沒有幫她好好照顧阿姆。

眼看著將軍夫人和莫嫣然還有一眾奴仆都進了門,帶他們回來的莫叔把馬給了小廝,然後請鳳雪憐也一起進去。

來到將軍府堂前,原本哭泣的母女兩人也已整理好容顏,端坐在堂前,正中上方的座椅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身材魁梧,皮膚黝黑,一看就是飽經風霜過的,莫叔上前道:“拜見將軍!幸不辱使命,已將小姐和鳳姑娘安全帶回。”原來這位就是朝廷的大將軍,莫四裡,莫將軍。

上頭的莫將軍點了點頭,說了句“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莫叔便退下了,鳳雪憐走上前對著將軍抱拳行了個禮,將軍微微一笑,說“都說這青落穀是方外之地,裡麵的師傅果然各個都是仙風道骨,這次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鳳師傅這種天人之姿也是世間罕見。”

鳳雪憐一聽,心中訕笑起來,這將軍怎麼這麼會拍馬屁,果然能坐上這種高位的人都有些特長。若放平時,鳳雪憐肯定要與將軍商業互吹一番,但是此時她卻沒有心思與他周旋,隻是直接了當的說道:“將軍謬讚,這些都是世人以訛傳訛罷了,此次青落穀遭此劫難,還請將軍幫忙找一下我的師傅們,讓他們趕緊趕回穀中處理此事。”青落穀雖是人間事,她不可以用仙法解決,但是她必須要找到青蓮師傅們,為青落穀的冤魂們討一個公道,不然就對不起死去的那些同門。

“這是自然,本將軍已經通知朝廷派人出去找了,鳳師傅就不必擔心了,在你師傅找到之前還請在將軍府住下,也能跟嫣然做個伴。”莫將軍點點頭,鳳雪憐自然也不推辭,抱拳感謝了將軍

“那真是太好了,那我趕緊去安排,然兒一走三年不曾回家,今晚一定要吃頓好的。”一旁的將軍夫人此時高興的站起來,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安排,莫嫣然這時跑到了莫將軍身前,撒嬌的問莫將軍:“爹爹,你剛剛說青落穀出來的都是仙風道骨,你看我有沒有?”莫將軍眼一瞪,“我看你沒有仙風道骨,你是皮猴筋骨!”

“爹爹!”莫嫣然氣的嘴巴翹起,將軍夫人和堂前的一眾小廝丫鬟也是偷偷的笑了起來。鳳雪憐看著莫嫣然拉著她父親的衣袖不依不饒,也笑了起來。鳳雪憐受這氣氛感染,幾日不見笑的臉上終於也掛上了笑容。

入夜,初春的天氣風還帶點涼意,風吹動火燭,影影綽綽照出兩道人影在窗前對弈,棋盤上黑子大殺四方,白子已走入絕境。。。

“隻知道三殿下的武藝了得,沒想到這對弈方麵確實欠缺點。”說話這人正是白日的莫將軍。而與他對弈的正是剛剛回宮的三殿下宋如景。

宋如景麵如蒼玉的臉龐在燭火的印照下顯得隱隱約約,如清淩擊玉的聲音響起:“將軍說的是,如景還是要勤加練習才是。”說完微笑著繼續落下一子,

“此番還是要多謝莫將軍將師妹帶回來,如景沒想到五殿下手段如此毒辣,居然屠了整個青落穀,連累嫣然師妹,是如景的錯。”

莫將軍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話不能這麼說,此次卷入青落穀的紛爭中,多虧三殿下提前告知,不然嫣然恐也要遭遇不測。去歲二殿下秋獵不幸掉下馬背從此落得個腿部有缺,行走不便,皇上膝下如今就剩您跟五殿下,直至今日還未立儲君,朝臣們也對此惴惴不安,五殿下想此毒計來害您,想必也是看中齊妃娘娘身份不高,您母族沒有勢力,真是歹毒的心思啊。”說完莫四裡抬眼望了望對麵的宋如景,見到宋如景麵色帶有怒意,雙拳握緊,莫四裡表麵恭敬眼中卻透露出精明的算計。

“莫大將軍所言極是,五殿下身為本殿下的胞弟,行事毒辣,完全不顧及兄弟手足之情,哪日我大盛朝交到此人手中,那百姓們必定會處於水深火熱中,還請莫大將軍助本殿下一臂之力,還我青落穀一個清白,還大盛朝一個清明。”說吧,宋如景起身對著莫四裡一拜。

莫四裡趕忙扶住宋如景,“三殿下折煞老夫了,就憑三殿下這些話,老夫也不能對此不管不顧,老夫征戰沙場多年,自然是要守得百姓們一方平安,三殿下請放心,老夫一定在所不辭。”

“那便有勞將軍了!”宋如景緊緊抱拳,此時眼中滿是對五殿下的憤恨。

莫四裡微笑著招呼宋如景重新坐下:“三殿下此次回京也年滿十八了,五殿下現在連兒子都有兩個了,三殿下也要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不知道皇上對此有沒有什麼安排?”

宋如景這時臉漲的通紅,頭低低的垂下,最後似乎鼓足了勇氣,雙手抱拳,對著莫四裡深深的彎腰鞠躬,“莫將軍,本殿下對嫣然一見傾心,此心日月可鑒,天地共證,還請莫將軍把嫣然嫁與本殿下,本殿下必定如珍如寶,此生必不會虧待於她!”

“哈哈哈,好!嫣然多年裡也是傾心於殿下,三殿下既然這麼說,那本將軍自然不會棒打鴛鴦,隻是末將就這麼一個女兒,還請三殿下莫要辜負她。”

“將軍請放心,本殿下絕不會辜負嫣然!”

莫四裡看著宋如景,露出了慈父般的微笑。隻是不知道這微笑的背後又有多少算計。

夜深露凝,宋如景依舊坐在棋桌前,手上最後一顆棋子遲遲沒有落下,眼神似乎看著棋局,又似乎飄向遠方。

這時黑暗中走出一個人影:“殿下,莫四裡這老匹夫可真是大膽,居然敢用齊妃娘娘威脅您,您就當真要娶她的女兒?”

“長安,你知道的,下棋最忌心急。”宋如景頓了頓,然後自嘲的笑了:“原本是不打算娶的,但是現在娶不娶或者娶誰對於我來說都無所謂了”

“還有長安,我做的這些事務必要瞞著母妃,對她不要透露一個字,聽到了嗎?”

“遵命,殿下!”長安雙手抱拳,單膝下跪,對著宋如景一拜,便閃身不見了人影。

燈光火燭中,棋桌上最後一個子終於落下,暗度陳倉,局勢瞬間扭轉,黑子滿盤皆輸。。。

莫四裡回到將軍府,將軍夫人一邊替他更衣,一邊著急的問道:“將軍,這次跟三殿下談的怎樣?嫣然這孩子一直喜歡的就是三殿下,為了他居然願意去青落穀吃了三年的苦,還差一點命丟了,現在兩個人終於回京城了,也到了適婚的年紀,我們這些做父母的要抓緊啊!”

莫四裡脫完外衣坐在桌旁喝了口水,然後悠悠的說:“三殿下說心悅吾兒,估計不日便要請旨賜婚了。”

莫夫人一聽,高興的差點蹦起來:“將軍此話當真?”

“我看這三殿下雖然沒什麼背景,但勝在老實聽話,又對我家嫣然傾心,看來我家嫣然嫁過去必定不會吃虧,隻希望他們夫妻和睦,恩愛白頭。”莫夫人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沒注意到旁邊莫將軍一臉深沉的表情,三殿下老實聽話?這可未必,不過任他再有什麼小心思,也不過是個翻不出如來佛掌的孫猴子罷,莫將軍心裡想著。

但是還是開口說道:“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嫣然,等賜婚的聖旨來了再說吧!”

莫夫人笑著點頭道:“對,對,老爺說的是,還是等賜婚的聖旨到了再告訴嫣然,可不能讓她這麼早高興。”

莫四裡笑著搖搖頭:“你啊!嫣然就是被你寵壞了。”

莫夫人卻笑著說道:“將軍說錯了,是被我們一起寵壞的。”

果不其然,過了幾日,這賜婚的聖旨便到了將軍府,時間就定在兩月之後,將軍府一時間忙做一團,都在準備著莫嫣然的婚禮。而宋如景因為莫四裡的周旋,也在不久就被封為端王,有了自己的王府。

鳳雪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瞬間的恍惚,宋如景就是三皇子,也即將是嫣然的夫君,她想著這些年在青落穀的種種,仿佛有千斤重的石頭壓在胸口一般,隨後她自嘲的笑了笑,心裡想著這樣很好,這樣對每一個人都很好。

隨後便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查找青落穀的師傅們的蹤跡中,但是他們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完全沒有任何蹤影。

鳳雪憐在街上逛了幾天,始終找不到任何線索。

終於在一個月之後鳳雪憐好不容易得到一個線索,說有個遊方的小販之前在城外的落馬坡看到過一隊人馬,聽形容應該就是青落穀的師傅們,她準備去看看。

可正準備出門之時,莫嫣然突然從身後叫住了她:“師姐,等一下!”

鳳雪憐看著一臉興奮跑過來的莫嫣然,問道:“小師妹,怎麼了?”

“師姐,我打聽到了,師傅們在離開的時候曾到過城北的興隆寺,我們可以先去興隆寺看一下有沒有什麼線索。馬車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馬上就出發。”

鳳雪憐聽到這個消息,眼神一亮,趕忙說道:“真的嗎?那我們快去!”

說完兩人快步出了府,坐上了馬車,向興隆寺駛去。

一路上莫嫣然都在嘰嘰喳喳的說著她是如何得到的這個消息,興奮中透露出一絲羞澀,眼中儘是流淌出來的笑意,鳳雪憐最後終於也是明白了,原來這個消息是宋如景派人來告訴莫嫣然的,難怪莫嫣然這般小女兒姿態。鳳雪憐笑了笑,這笑容卻沒有進入眼底,莫嫣然沒有發覺,甚至鳳雪憐自己也沒有發覺,她沒有繼續問下去的欲望,隻是淡淡的聽著莫嫣然說著,轉頭望向窗外,很快興隆寺就到了。

他們倆下了馬車,很快找到了興隆寺的主持,主持說正好那日接待的是寺廟中的一個小沙彌,便讓人帶著他們二位去廂房坐坐,然後派人去找那個小沙彌過來回話。

鳳雪憐和莫嫣然坐在廂房中等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那個小沙彌也沒有過來,鳳雪憐決定去外麵看一看,莫嫣然倒是也想去,但是鳳雪憐怕萬一小沙彌過來找不到她們的人,於是便讓莫嫣然留在這邊,她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鳳雪憐出了廂房,便在興隆寺隨意的逛著,不知不覺走到了興隆寺的後院,而就在這後院中,鳳雪憐看到了此生最難忘的美景。

後院靠山,山腳下一條溪流正穿院而過,院中栽了滿院梨樹,這個時節正是梨花開放的時候,重重疊疊,似雲似霧,微風乍起,花瓣如雨般飄落,空氣中的涼意與花香撲麵而來,鳳雪憐從未見過如此美景,即便是仙界也少有比得上此地的。

鳳雪憐信步在梨樹中穿梭,梨花落在她的發絲上,落在她的衣服上,仿佛是阿姆的手在輕撫著她。她不由自主的開始哼起了阿姆經常唱給她聽的小曲,漫步在這重重疊疊的花海中,一時間今日的煩惱憂愁似乎也煙消雲散。

突然她停住了腳步,前方的梨樹中居然有一個人坐著,他的麵前有一方木桌,纖長的手指端著麵前的杯子卻並不急著喝,隻是有意無意的把玩著,清冷的眉眼低垂,紅唇緊閉,隻是這樣淡淡的坐著,仿佛遺世而獨立。

鳳雪憐一瞬間怔住了,她以為這一世他們都不會再有交集,卻不想命運總是不會隨你心願。

“既然來了,就過來坐坐吧。”就在鳳雪憐不知所措中,宋如景開口道。

他沒有看向鳳雪憐,鳳雪憐卻知道這句話就是對她說的,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坐到宋如景的對麵。

宋如景抬手倒了一杯茶遞過去,鳳雪憐沒敢看他,隻是低著頭接過了茶。

“師妹,喝茶”清清冷冷的話語從薄唇中吐出,如此自然,仿佛兩人之間就真的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隻是師兄在請師妹喝杯茶。

鳳雪憐這時才真正的抬起頭打量起宋如景,兩月沒見,他似乎變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變,鳳雪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突然“哇”的一聲全部吐了出來“宋如景,你給我喝的這是什麼茶?這麼苦?”苦的她心肝脾肺腎都要吐出來了!

“苦嗎?我到覺得還好。”說完,嘲諷般的將手中茶一飲而儘,麵上絲毫不顯,鳳雪憐徹底被他打敗了,什麼變了,他根本一點沒變,還是那個青落穀的睚眥必報的大師兄。

“這是興隆寺主持特調的梨落清風茶,雖苦,但也不及這人世間的苦半分,師妹多喝一點,總不見得有壞處。”宋如景淡淡的說著,隨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鳳雪憐聽著這話,真的是頭要炸了,這明晃晃的在點她。

“師兄真是見笑了,人間不是有句成語叫苦儘甘來嘛,這人世間雖苦,但是經曆過後就必定會得償所願,安樂順遂,就像這茶,雖入口苦澀難耐,但是回味甘甜,口齒生津,亦是此道理。”鳳雪憐用袖子胡亂的擦了擦嘴,扯著笑說道。

宋如景雙眼不錯的看著她,許久也笑了起來:“師妹,這兩月不見,倒是一如既往的能安慰人啊。”鳳雪憐看著宋如景那雙笑意不達眼底的眼睛,頓時心中一陣生寒,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最後鳳雪憐尷尬的笑了笑,眼睛不敢看宋如景,嘴上卻說著:“對了,還沒有恭喜大師兄和小師妹喜結連理,真是天作之合。。。”

“夠了!”話還沒說完,一身冰冷的嗬斥打斷了鳳雪憐,她抬頭看到宋如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起身來,月白色的的長衫與發絲隨風自舞,薄唇緊閉,雙眼如凶狠的猛獸般緊緊的注視著鳳雪憐,鳳雪憐緊張的吞了口口水,然後不由自主的也站了起來。

宋如景這時開口道:“你再說一遍試試?”這聲音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帶著一點咬牙切齒和無限憤怒。

鳳雪憐被他嚇得有點腦子轉不過彎來,迷糊中問:“什麼?”

宋如景這時卻臉色一變,突然湊近,兩個人的距離近到似乎能感受到各自鼻尖噴出的熱氣,宋如景低低的話語此刻又響起:“你再說一遍試試”,這次話中沒有了憤怒,而是充滿了誘惑,如東海玉鮫的歌聲,惑人心神,讓人不由自主的按著他的話語去做。

鳳雪憐此刻大腦是無法運轉的,她呆呆地望著近在眼前的這張臉,近的似乎連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她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的又將剛剛的話說了一遍:“祝大師兄和小師妹喜結連理。。。”話沒說完,她的眼前一黑,一雙手覆上了她的眼睛,同時唇上有了更溫暖更柔軟的觸感,鳳雪憐此刻腦中炸開了花,完全懵了,她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到了那片溫暖的唇上,剛開始,是溫柔的,暖暖的,甚至帶點梨花香氣,但是當撬開了貝齒之後,隻剩下攻城略地,直至完全淪陷。

很久,宋如景終於放開了鳳雪憐,望著眼前眼神迷離,紅唇微腫的女孩,他用著充滿誘惑的聲音說道:“鳳雪憐,這話誰都可以說,就你不可以,這次放過你,下次我就不敢保證了。”隨即放開了鳳雪憐,走出了這片梨樹。

鳳雪憐過了好久才回過神,茫然的摸了摸紅腫的嘴唇,剛剛似乎是一場夢一般,指尖殘留下剛剛那人淡淡的梨花香氣,月牙白的梨花飄落在泥土之上,有些事是注定沒有結果的。。。

鳳雪憐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廂房,看到莫嫣然的那瞬間,她突然想起宋如景馬上就要完婚,心中的石頭越發沉重,整個人如溺水的人一般,無處呼喊,無處求救,最後隻能被鋪天蓋地的傷痛湮沒。她以為自己遠離宋如景就可以逃避這種感情,以為自己可以隱藏的很好,沒想到最後還是無法壓抑自己。現在想來她自己真的猶如一隻困獸般,無法逃出這個牢籠。

莫嫣然看著鳳雪憐的臉色不太好,趕緊上來詢問怎麼了。鳳雪憐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笑了笑說道:“可能是走的有點累了,沒什麼,小沙彌來過了嗎?”

莫嫣然這時也正色道:“我正要跟你說這個呢,你剛走那個小沙彌就過來了,我懷疑師傅們被五皇子扣住了。”

鳳雪憐聽了有點疑惑:“五皇子?怎麼會牽扯到五皇子?”

莫嫣然說道:“之前我們一直想的是江湖尋仇,但是剛剛小沙彌的話讓我想通了一件事。”莫嫣然說到這突然警惕的停了下來,然後朝著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後又繼續說:“小沙彌說青蓮師傅跟興隆寺的主持是舊交,當天青蓮師傅他們來的時候一切正常,但是留在興隆寺的時間並不長,估摸著不到一個時辰,就匆匆離開了。”說到這裡莫嫣然頓了頓,然後繼續說:“皇家自三百年前就有傳統,皇子皇女們的周歲都會請青落穀的師傅們出山賜福,這次青落穀的師傅們出來是受賢妃邀請,為七公主的周歲賜福,因為七公主是皇室第一位公主,又是賢妃娘娘第一個孩子,所以特彆重視,賢妃娘娘特意求了旨意,請了青落穀的全體大師傅們一起過來。”

“那這又和五皇子有什麼關係呢?”鳳雪憐疑惑的問道

莫嫣然不耐煩的擺擺手,讓她彆打岔,繼續說道:“你聽我說,當今聖上子嗣單薄,隻有三子一女,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皇後所出,但是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又在去年摔落馬下,落得個腿部有缺,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是德妃娘娘所出,但四皇子也在三歲那年出天花死了,就剩下五皇子一個健全獨苗,還有一位六公主,就是剛剛跟你說的那位賢妃娘娘的獨女。”說到這莫嫣然望著鳳雪憐不再說話,而是直直的望著她,鳳雪憐突然明白過來:“三皇子?”

莫嫣然沉重的點了點頭:“對,現在就剩下五皇子和三皇子,相信你也早知道了三皇子就是如景哥哥,如果當時如景哥哥不是突然回京城的話。。。”莫嫣然突然緊張的捂住了嘴,一陣後怕襲來,這場有預謀的屠殺,不是什麼江湖尋仇,而是廟堂上的陰謀。

鳳雪憐也是感到一陣後怕,後背驚出一身冷汗,然後心裡突然很想見他,問問他這些年都是怎樣過來的,是不是生活的很辛苦。

莫嫣然過來許久,悠悠的說:“師姐可能不知道,如景哥哥這些年真的很辛苦,齊妃娘娘是宮女出身,也不受寵,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如景哥哥的那天,雪下的真的很大,我跟丞相府的陳二姑娘一起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那時候我才五歲,但是走到半道的時候,不知怎麼的一不小心掉進了荷塘中,當時是如景哥哥拚了命救我上來的,我看到他渾身濕透的縮在一邊,卻沒有一個人關心他,甚至連太監宮女身上的冬衣都比他要厚實,京城的冬天是能凍死人的,我不知道他那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自那以後我經常在進宮的時候偷偷的去看他,才明白他的處境是如此艱難,那時候的齊妃還隻是個貴人,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庇護他。後宮是個吃人的地方,他能平安長這麼大,真的不知道躲過多少明槍暗箭,後來回家我說服了父親,讓他多多照看如景哥哥,再後來齊妃娘娘封妃,如景哥哥去了青落穀,他們的日子才好過起來。”

莫嫣然說到這,眼中泛起絲絲淚花,隨即她看著鳳雪憐,眼中淚光褪去,另有一抹堅毅出現:“師姐,你能明白嗎?這個世上除了我爹娘,我唯一在乎的就是如景哥哥,如果有人敢傷害他,我必讓此人付出代價!”鳳雪憐怔住,一抹心酸突然湧上心頭,她壓抑住自己,輕輕拍了拍莫嫣然:“你跟大師兄即將成親,你們夫妻一體,這些都是要一起麵對的,朝堂上的事我沒有辦法幫你們,但是如果你們有需要的話,作為你的師姐,我一定義不容辭,隻求你們能得償所願,平安順遂。”說到這兒,鳳雪憐似乎有點說不下去了,她應該要祝福他們的,她們才是這世間最終要一起走的人,鳳雪憐強忍著淚意,臉上卻是掛著笑容。

莫嫣然輕輕地環抱住鳳雪憐,鄭重的說:“師姐,現在這個世上除了他們,你也是我最在乎的人。”

鳳雪憐聽了這話,頓時怔住了,過了許久,她緩過神輕輕抱住莫嫣然說道:“小師妹,你一定會得償所願的。”

入夜,晚上習習,鳳雪憐沐浴完坐在床邊,半乾的濕發還帶點水漬,氤氳在月牙白的內衫上,雪白的皮膚在月色下散發出冷冷的想起,一雙杏核般的大眼在秀麗的小臉上,顯得楚楚動人,隻是鳳雪憐並沒有意識在此時的自己是多麼的秀色可餐,她雙眼茫然的望向遠處,腦海中又回憶起今天那個溫暖濕潤的吻,情不自禁中她撫摸上了自己的紅唇,頓時,一股羞恥和羞澀湧上心頭,秀氣的小臉變得通紅,雙手緊握,恨恨的砸在了桌上,但是隨即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般,長長的歎了口氣,便再無動作。過了好久,房間的燭光終於熄滅,隻剩下月光在院中隨樹葉飄動。

樹上的人影也終於有了動靜,從無邊的黑暗中站了起來,然後幾個點地便沒有了蹤影,無聲無息,誰都沒有察覺。

離開的黑影在回到房間關上門的瞬間,房間的燭光亮起,簾子後走出了一個人影“殿下,你太冒險了。”語氣略點了點責備。

宋如景脫下一身夜行衣,毫不顧忌形象的仰麵躺倒在了床上,眼睛閉著,過了好久眼睛突然睜開:“長安,我覺得我要瘋了,我想要她,隻要她。”

長安心中不安,出聲提醒道:“殿下,您還有一個月就要成親了。”

宋如景仿佛沒聽到般,自顧自的說道:“長安,我可以不要那個位置,我去求父皇,我讓他賜婚,然後我帶著她和母妃走的遠遠的,我們以後隻過自己的日子。。。”

“殿下!”長安大聲的打斷了宋如景的自言自語,說道:“那您這麼多年受的苦算什麼呢?齊妃娘娘受的苦算什麼呢?您如果不爭那個位置,到時候什麼下場您自己不清楚嗎?”

長安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宋如景沉默了,對啊,他不求不代表彆人不求,他生來就不是自由的,每一步都有人在推著他走,以前是他自己願意,但是現在他不願意,卻也是停不下來了。。。他真的好累啊。。。

宋如景再次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長安一臉心疼的看了看床上的宋如景,長長的歎了口氣,熄滅了蠟燭,走出了房門,將這一室的黑暗重新留給了宋如景。

隨後的日子緊張而忙碌著,鳳雪憐一直在尋找著師傅們的蹤跡,尤其是對五皇子的行蹤特彆留意,莫嫣然對此也是特彆關心,但是因為婚禮在即,她被她母親約束著不得亂跑,隻能乖乖地留在家裡繡著嫁衣。莫四裡倒是越來越忙,回將軍府的時間越來越少。鳳雪憐明顯的感覺到莫夫人雖然對著她和莫嫣然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但是神色中似乎隱藏著一絲焦慮。初夏的傍晚天空中聚齊朵朵烏雲,鳳雪憐站在廊下,齊腰的長發被狂風吹得隨風飄舞,她伸手感受到風穿過指尖,整個京城上空有一鼓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