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他不會也睡著了吧
2022年9月4號，星期一 天氣晴。
17歲的我總是偷偷跟在張岐笙身後，下意識追尋有關他的一切。所以17歲的江禾像個守財奴，吝嗇地將點滴寶貴“記賬”。——禾苗有話說
f市天氣像開盲盒一樣讓人捉摸不透，明明剛入秋不久卻依然夾雜著夏的影子，大片驕陽光下，一地落葉黃。
知禮八中的地理課上，新來實習的男老師在講台上滔滔不絕傳授課業。催眠曲般的聲音加上極高的天氣適配度，導致高二6班某些學生不自覺藏在地理書後“小雞啄米”。
“在選擇航天發射的緯度之所以要低，是因為自轉線速度大，可以節省燃料和成本,海路位置也很重要-----”
陶醉其中的老師講到激動處突然猛得提高音量，過山車般的聲音落差讓底下毫無防備的同學們打個激靈，小雞啄米的更甚，江禾屬於後者。
被迫睜眼的江禾有些迷茫，視野之處模糊一片。頭頂的風扇依舊不知疲倦轉著，時不時夾雜著幾下年代久遠的吱吱聲。待瞳孔能重新聚上焦看到滔滔不絕的老師，她悄悄給不爭氣的自己輕輕打兩巴掌，一向自持的她迷迷糊糊間居然聽睡著了。
江禾小小的心虛下，重新打起精神，拿起筆，翻到地理課後習題，打算練練手。
幾分鐘後，看著書麵上慘不忍睹的訂正痕跡，她果斷棄筆：地理選擇本就是在知識儲備齊全的基礎上摳字眼，像自己這樣一知半解的，錯誤率不框框上漲才怪。
江禾不禁歎氣：隻能回去搜學習視頻看看了，視頻中的老師講的也很好，聽聽應該沒問題。
給自己些許安慰後，她看了下桌上的小鐘表，也快下課了，張岐笙在乾嘛呢？不會也睡著了吧？她抱著關心同學的想法，偷偷朝後邊看去。
斜後方認頭記筆記的少年敏感地察覺到斜前方少女投來的視線，淡漠地抬頭，剛好與女孩探尋的目光對上：女孩三庭五眼比例好，給人看上去一臉乖巧，一雙清澈見底的鹿眼夾雜著剛睡醒的迷蒙，兩頰白中透紅，臉型偏圓，下巴稍尖，高翹的馬尾隨著主人的動作俏皮兒地一搖一晃。
視線撞上的瞬間，江禾清晰得感受到自己臉頰開始不受控製燒起來。她裝作若無其事隨意瞥向後排的衛生區，自認為不太僵硬將頭轉回來，順手立起同桌沈雲憐睡倒的地理書，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江禾堅定的在草稿紙上將張岐笙名字用黑筆塗成心形。
“交通條件也很重要......”地理老師依舊沉浸在自己的講課思路。張岐笙對江禾的想法一無所知，禮貌收回視線，繼續聽課。
“同學們有什麼問題嗎？”講台上的地理老師自我感覺良好，講完要點後低頭拿起老乾部水杯喝水，等待同學們熱情又激烈的問答。
班上一片寂靜。
“沒人有問題嗎？”地理老師從杯中抬頭，納悶地掃了眼台下。在他的視野裡，雖然看不到一些學生藏在地理書後的臉，但這些學生們都統一耷著腦袋，時不時還點點頭，明顯就是一群認真聽課的好孩子，可能是對新來的老師有些靦腆，地理老師表示理解。
“沒人的話，那老師要開始提問考察一下你們剛剛的聽課效率了。”無人應答，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地理老師全當同學們靦腆地默認了，熱切地看向講台桌上的座位表。
“那，就張岐笙同學，你來回答一下老師的問題。”
話音剛落，安靜的教室裡突然開始有了窸窸窣窣聲：
“天哪，張岐笙居然能被抽問到！”
“我花5毛堵咱們年紀前10的張岐笙這題一定會。”
......
江禾也從糾結的思路中抽出來，跟著大家光明正大的扭頭看，撐著臉悠然自得地等待張岐笙的回答。
張岐笙靠著窗邊站起。陽光像金色的漁網，籠罩著他的四周，似渡了層溫柔的光，他抬起頭，烏發蓬鬆，臉很平柔，但平下巴、劍眉中和了這股柔美，並不會顯得女氣，睫毛很長，烏木般漆黑的瞳孔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我剛剛課上說的要在一個地方完成航天器發射與降落地選址，需要注意哪些因素？”地理老師期盼地看著他。
“氣侯、緯度、地形、海陸、交通，還有安全因素”張岐笙的聲線低沉又磁性，悅耳至極。江禾像藏寶似的偷偷瞥了一圈，班上不少女同學臉上已爬上了淡淡地紅暈。
地理老師甚為滿意地點點頭，第一次講課請人就回答地如此流利，看來自己很有當老師的天賦。
“很好很好，很棒啊，張岐笙同學請坐。”聽到後桌斜邊入座的聲響，江禾不禁挺直了腰杆。
“那我們乾脆就趁熱打鐵地複習一下”。地理老師重新熱切地低下頭。
“謝行之。”
江禾一聽這名字，忙把同桌沈雲憐搖醒，小聲說道：“你心心念念的竹馬被叫到了。”
“什麼牛馬被叫到了？”沈雲憐皺著小臉轉向另一邊，揮揮手示意江禾彆打擾她睡覺。江禾邊撓著沈雲憐邊貼近她耳側輕聲說道：你最親愛的行之哥哥。”說到行之哥哥時，江禾特意咬重字眼。
沈雲憐猛地驚醒，轉頭與江禾麵麵相覷。
“......”
過道旁的學委吳俊昊已激動搖著他同桌“竊竊私語”：“看不出來這地理老師很會抽人啊，一發入魂，抽中兩個不同等級的大BOSS！”大家再次整齊劃一看向後排。
微冷的秋風吹起黑色T恤少年淺色發絲，張岐笙用手肘捅了捅熟睡中的同桌。謝行之才有醒來的跡象，他皺著眉睜眼，就看到大家一雙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睡眼惺忪抬頭，臉龐白皙流暢，雖然營養不良使頭發有點偏棕，但意外與少年的眼睛很搭，淺棕色眼珠晶瑩剔透，杏子形狀的眼型即使不笑也顯得人畜無害，
“老師叫你回答問題。”作為他多年的冤家同學，江禾還是好心靠在謝行之桌前提醒。
“老師叫我？”從他的視線看去，地理老師剛好拿起茶杯埋頭喝水。謝行之打了個哈欠，繼而懶散站起。
“行之同學，來回答一下發射基地選址的氣候條件。”地理老師見行之同學站起，卻不說話，以為他沒聽見，便提高音量重複道。
大家像往常一樣幫助謝行之：張岐笙將劃著答案的書本默默推到他麵前，沈雲憐在江禾的提示下將書上這節課的內容翻來翻去；準備將自己認為重要的文字全念給謝行之；學委吳俊昊默默為他行之哥雙手合十，作祈禱狀。
謝行之欣慰地看著大家，正要開口：“我......”
“叮鈴鈴——”
全班人齊刷刷收回看向後排的目光，眼巴巴看向地理老師，突然被這麼多雙眼睛渴望地注視，地理老師也不好掃孩子們興，對謝行之說道：“那行之同學，老師欠你一次回答的機會，所以下次老師會多給你一些回答的機會。”隨後瀟灑一揮手：“下課”。
“解放了！”
“快點，高一新來的老是跟咱們搶食堂。”
“在晚點，真沒開玩笑，你真的隻能舔盤子了。”
......
大家鬨轟轟地拿起書包爭先恐後奔向食堂，二分鐘之內，隻留下目瞪口呆的地理老師和零散收拾書包的幾位學生。
“年輕真好。”地理老師搖了搖頭感歎道，拿起任課書本出了教室。剛走到辦公室門口，一股強風裹挾著秋的涼意迎著他麵部吹來，他眯眼看向空中依舊光芒萬丈的烈日，看來一會要下太陽雨了。
“之哥真棒，在這種緊張的環境下，居然還能蒙混過關。”吳俊昊勾著謝行之肩膀，將稱讚的大拇指毫不吝嗇亮在謝行之麵前。
“少來，差點真跪下了。”謝行之有些好笑地移開吳俊昊的大拇指，不動聲色摸了摸後背的冷汗。
謝行之拍了拍張岐笙厚實的肩膀感歎道：“岐笙也好厲害，每次上課都能堅持不睡。”
張岐笙收拾好東西起身，深邃的眼裡充滿笑意，說出來的話卻猛紮謝行之心：“下次睡覺再把口水流我桌上，我就把你寄存在我家最喜歡的手辦沾上知識的墨水。”
謝行之：“......”
“我都準備提醒你了，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啊。”沈雲憐坐在位置上頗為可惜搖著頭。
“害，提醒的機會多著呢，這次錢沒帶夠，下次請你們吃飯，走著，昊弟，哥先請你吃兩個大雞腿，擠眉弄眼也怪辛苦的。”謝行之將秋季校服懶懶地掛在肩上，反勾住吳俊昊的肩膀。
謝行之是吳俊昊心中認定的默認長得好又好交談加有實力的大佬，被自己所膜拜的大佬感謝，吳俊昊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頭發，他是開扇型雙眼皮，內外眼角細長，鼻頭肉肉的，小虎牙羞澀露出。顯得乖巧可愛。
“知了哥客氣”。隨即勾肩搭背出了教室。
“小禾苗，要等你一起去食堂嗎？”沈雲憐挽起小姐妹的手，轉身詢問收拾書包中的江禾。
“不用了雲憐，傅奶奶已經在家做好飯等我了，先走一步。”餘光瞥見清冷的身影已先一步出了教室，江禾迅速將剩下的書本筆記一股腦塞書包，步伐輕快地與沈雲憐揮手告彆。
校園裡滿地翻黃銀杏葉，兩隻腳一前一後踩上去嘎吱嘎吱響，像秋的交響樂。江禾就這樣循著少年向前走，然後慢慢看著張岐笙的背影在自己眼中凝聚成小光點，她嘴角抑製不住上揚。
正準備離開，腦門上突然傳來涼意，江禾疑惑抬眼，光芒萬丈的空中，不知何時多了幾朵雲，即使太陽依舊毒辣，卻不妨礙雲層降下淅淅瀝瀝的雨點。
腦海中一閃而過清冷的身影，江禾加快步伐向校門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