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宿舍雖然是住八個人,但是因為蘇貝貝是歌唱隊的,所以他們的宿舍並沒有住滿,還空了三張床位。
女孩子東西本就多,所以那三張床就被大家拿來放東西了。
但是蘇貝貝卻沒有。一來是東西不多,二來是覺得這樣占用不是自己的空間,萬一後麵再有人住進來,不免會有點尷尬。
她沒想到,就因為這點,和她同住的其中三個姑娘竟然就在心裡默默記了她一筆,覺得她假清高、愛裝。
一大早的,文工團的所有人就被一聲尖銳的哨音給吵醒了。蘇貝貝看著窗外還沒完全亮起來的天,估摸著也就五點多不到六點的樣子。
所幸她在家的時候又要早起乾活,還要練歌,這個時間起床倒也沒有太為難她,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因為是睡得下鋪,她的動靜好像是吵到了上鋪的吳婕,就聽她嘟囔一聲“誰啊,一大早的擾人清夢”,顯然她是忘記自己已經身在部隊了。
時間緊,蘇貝貝下了床,猶豫了片刻還是試著叫了叫自己的那三個室友。可顯而易見的是,她們不知道是在裝睡,還是真的叫不醒,居然都沒有起床。
最後隻有蘇貝貝和床位靠門的李月兒洗漱完,一起出了宿舍。
規定的練習時間是從六點開始,五點半吹的哨。
可駱昀軒沒想到文工團的紀律居然能夠鬆散到這種地步,之前他聽同學說文工團的這些兵都是些“少爺小姐兵”,他還沒有什麼真實感,看著手上已經過了六點的表,心中突然有了幾分怒意。
但是這份怒意卻當他在人群中看見那張熟悉的小臉時,又莫名消了下去。心中笑道:總算還知道不能遲到。
此時的蘇貝貝,和李月兒一起戰戰兢兢地站在隊伍裡,顯然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駱昀軒。
一開始,她還沒認出來,直到她打量的眼神居然在空中和戴著軍帽的駱昀軒的撞上,清晰地看見他那張變得更硬朗也更帥氣的臉時。
她確定了,有這樣一張臉的不是男主又會是誰呢?除了他,誰要的起啊?這不是作者的親兒子都不配有。
她又何德何能,竟然能在一個小小的市文工團裡遇見他。
真是八輩祖宗一起燒了高香,祖墳青煙都得冒足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有此殊榮。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她還是原主那個戀愛腦女配的基礎上。
現在的她就想躲這人遠遠的,能有多遠就多遠。
蘇貝貝還在腹誹,駱昀軒卻突然發難了,對著那群從樓上匆忙往下跑的女兵厲聲訓斥:“昨天你們指導員沒有跟你們說什麼時候集合嗎?現在都幾點了?難道在戰場上你們也要這樣無視組織?無視紀律嗎?”
本來還有幾個不服氣的想回嘴,結果兩頂大帽子一扣下來,大半人都禁了聲,不過還是有一個個子不太高的出聲理論:“教官,這也不能全怪我們吧?那群人裡可是有人隻顧著自己,卻不顧集體榮譽,自己一個人出來集合呢,這樣沒有集體榮譽感的人我覺得也應該跟我們一起受罰。不然我就不服。”
周圍人聽到能拉個墊背的,就有跟著附和的,雖然他們中間不是每個都有室友單獨離開,但是他們懂一個道理:法不責眾,如果受罰的人太多,這個教官鐵定就不會罰她們了。到時候就皆大歡喜。
而站在這邊隊伍裡的蘇貝貝在看清那個出頭的人是誰後,就預感到不妙。那人不是彆人,正是睡在她下鋪的劉姣姣。
本來這就夠壞事了,昨天她還從彆人口中得知,她就是那個憑著關係進來的歌唱隊員。
也正是因為她,自己才成了替補隊員。
現下,她為了不受懲罰,竟然拉上自己。蘇貝貝的心裡早就把她罵了個死去活來,求生不能。
她本來想解釋一番,後又覺得沒有必要。
部隊這種地方,向來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當你的上級覺得你做錯了時候,你就是全身是嘴,都沒用,所以眼下隻能看駱昀軒怎麼處理這事。
然後她就看見男人在聽完劉姣姣的話後,掃了一眼兩邊的隊伍,沉聲命令:“全體都有,所有成員圍繞小操場跑十圈,這是對你們不團結的懲罰。”
接著,沒等遲到的那群人高興成功把人拉下水陪她們,就看見駱昀軒特意掃了眼劉姣姣後,繼續說:“至於遲到的人,就再額外多跑五圈,這是你門為自己的遲到付出的代價。”
以劉姣姣為首的女兵縱是再有不服,現在也不敢再出頭了。
其實她們認為的法不責眾是沒錯,可她們卻忘記了這裡是軍營,在這裡軍令大於天,從來沒有法不責眾的說法。
如果懲罰是最有效的措施,任何一個上級軍官,都不會介意對自己的兵用上一用這個百試百靈的老手段。
手段從來不在於新老,有用就行。
對於他們來說,從來不是什麼能動手就彆嗶嗶,而是能練練就彆嗶嗶,如果練完了還有力氣,那隻能說明練的還不夠,再練練就好了,直到練到你沒脾氣。
蘇貝貝這些沒遲到卻還要跟著受罰的人心中自是有怨氣,但是也就敢在心裡罵一罵劉姣姣。
可那又怎麼樣呢,與其拿力氣罵她,還不如想想怎麼把四百米一圈的操場跑十圈來的實際。
而且駱昀軒還說了:“如果大家不能早點跑完的話,就等最後一個人跑完再進行訓練。但是訓練是定量的,你們自己掂量清楚。”說完居然就邁開大步去一旁的樹底下休息去了。
這話前後可是讓這些隊員們的心情跟過山車一樣,本來以為能拖著少訓練一點的人,最後的臉色就像吃了那啥一樣難看。
眼看著沒有回轉餘地,大家雖然有的互看不順眼吧,最後還是以宿舍為單位,一起相互加油打氣圍繞著操場開始跑起來。
一個宿舍中,有跑的快的,當然也有跑的慢的,那跑的快的就連拉帶拽的帶著跑的慢的,生怕再被連累著一起延長訓練時間。
剛巧,蘇貝貝他們宿舍,隻有李月兒和蘇貝貝是從農村來的。
雖然李月兒個兒矮了點,但是體力卻確實不錯,不快不慢的跑了得有五圈,都還麵不改色的樣子,就是臉蛋略微有點紅。
至於劉姣姣他們幾個嬌小姐,體力真不是一般的差,從第三圈基本就靠李月兒和蘇貝貝在帶了。
由於劉姣姣剛剛的表現,蘇貝貝是不想搭理她,所以這人基本就交給李月兒了。蘇貝貝則是管著剩下的那三個。
那三人一開始還不樂意,但是後來確實是跑不動了,隻能一個個拉著前麵人的衣角努力跑著。而作為“雞媽媽”的蘇貝貝自然是要比隊伍中的其他人要累。
前世的她作為孤兒,自然沒有玩過老鷹抓小雞。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在另一個時空的操場上和三個姑娘玩起了這個遊戲。
雖然她現在沒有老鷹這個敵人在,她卻覺得實在是有夠累。累的她都想直接躺下,就不起來了。
隨後的兩圈,她真是用了吃奶的勁兒了,心跳聲如擂鼓一般,耳朵裡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她沒體會過小鹿亂撞,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的心跳絕對不止是小鹿在撞,這快跳出胸腔的程度,怎麼也得是一頭小象在撞啊。
跑到最後,一群女兵,分散在操場的前中後的各個點位,就像是棋盤上放滿了雜亂無章的棋子。
很多人都感覺自己快不行了,然後突然又聽到一道聲音從喇叭裡清晰傳來。聲音裡是一貫的冷酷無情:“還沒跑完的人注意了,五分鐘之內要是再跑不完,就再加跑五圈。”
一聽這話,那些半死不活,拖著半身不遂身軀的女兵們就跟被打了雞血一般,又慢慢加起了速。
開什麼玩笑,就這十圈十五圈的都夠要命了。要是再加五圈,估計今天她們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其實現在還在操場上的人基本都是那些遲到的,沒遲到的好些人已經在休息了。
可眼看著那些遲到的人已經力竭,但是教官規定的時間又沒有多少了。
本來都打算不管的一些人又站了起來,在操場上找到自己宿舍中還沒跑完的人鼓勵著、推拉著、連吼帶罵地陪著她們跑完最後一圈。
蘇貝貝雖然很不想這樣做,但是看見李月兒已經通紅的臉,最後還是上去帶著劉姣姣這個大怨種一起跑。
剛沒注意,這會兒一湊近,蘇貝貝就笑了。怪不得這小姐會遲到呢,她早上叫她的時候明明就看見她的睫毛顫動了,可對方卻在她走後近二十分鐘才下樓。
原來竟然是化妝了,偏偏現在流了汗,化妝品又不防水,臉上就跟個調色盤似的,看的蘇貝貝忍不住想笑。
這一笑,就有一些泄氣,蘇貝貝忍了忍才控製住。
劉姣姣看她想笑又憋著的樣子,本想出聲討伐,但是怕自己一張嘴就沒力氣了,最後隻能拿眼神瞪著蘇貝貝。
見她這時候還不放棄和自己鬥,蘇貝貝喘著粗氣:“你就彆瞪了,我可不想再陪你跑五圈。大家已經被你拖累的夠多了。”
劉姣姣一聽這話,心裡就是有再多的不服氣,也隻能壓了下去。
畢竟她說的話沒有錯,要不是因為她,那些沒遲到的人估計也不用被罰跑。而且她也實在沒有力氣再跑五圈了。
看著女兵們在操場上的各種狼狽的跑步姿勢,顧銘鋒覺得自己奇怪的知識增加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跑個步而已,還有那麼多花樣。
趁著男兵們休息的功夫,他湊過來小聲跟駱昀軒叭叭:“駱教官,你的貝貝姑娘可是也在這群人裡,你怎麼忍心喲!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駱昀軒轉頭看了他一眼,涼涼堵了他一句:“顧教官,在軍營裡可是沒有親疏遠近,你剛剛的那句話要是讓我們的老師聽見……”
這後麵的話還用說嗎?顧銘鋒連連雙手合十求饒:“顧教官,求放過!”
駱昀軒看他這樣子,嗤笑了一聲,轉身不再理他。
其實,劉姣姣的出現隻是剛好給了他一個合理的借口整治一下這群沒有規矩的大小姐們,另一方麵也是幫助他們更快融入集體。
軍營這種地方,很多時候集體要高於個人。訓練第一課就是要讓他們清晰地明白自己是集體的一份子。
隻有這樣,他們也才有可能成為更出色的個人。而不是一味地隻知道逞個人威風。
他自然知道像蘇貝貝這樣從農村來的女兵勢必會被城裡的兵看不起,他也知道她或許能應付地來,但是他也確實不介意順便幫她一把。
雖然他不知道蘇貝貝是怎麼得罪了那個叫劉姣姣的女兵,但是他知道的是,經此一遭,那個女兵以後應該不至於太為難蘇貝貝。
這樣沒什麼不好,既完成了他最初的目標,也順便幫了蘇貝貝一把。
最後,在大家齊心協力的努力之下,所有人終於在最後的期限內跑完了自己需要跑的圈數。
駱昀軒宣布解散休息後,拿著表轉身離開。
除了他,沒人知道表上剛剛顯示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