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昀軒離開了,這可把蘇貝貝給高興壞了。想著這樣自己以後應該就徹底安全了吧,那真是忍耐度都比平常高上一些,即使是聞到隔壁趙大媽家院子裡的雞屎味,也覺得沒有那麼難以接受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想著今日又是一個要上工的日子,蘇貝貝好不容易說服了爹娘,才讓他們允許自己跟著一塊上工。
現在可還是要憑工分換糧食的時候,多一個人上工,就多一點工分,到時候年底分糧食的時候也能多分點。他們家人口本來也不算少,再加上還有她爹和她大哥兩個大老爺們在,那飯量也是挺驚人的。
之前原主不下地,就是蘇珍珍這個妹妹也跟著下地,一家人一年得的糧食也就是將將夠吃。現在要是再加上她,相信情況會好一些。
再說,農村裡的孩子,有幾個不下地乾活的,也就是這家的長輩對原主過於溺愛,才把這身子養成了四體不勤的樣子。這樣下去可不大好。雖說她也沒指望在村裡就找個對象,但是也不能給人留一個懶惰的印象不是?那樣的話,丟的就不是她一個人的臉了。
她既然繼承了原主的“遺體”,就得對得起人家對自己的再造之恩。努力扭轉外人對她的印象自然也包括在其中。
因著她一直纏著爹娘的緣故,他們今天去的就有點遲了。雖然她爹就是生產大隊的隊長,但也從來不做徇私舞弊的事,他們家的工分也都是該多少,算多少。從來不會多算一分。雖然她娘對此很是看不上眼,覺得她爹死心眼,但是蘇貝貝卻覺得她這個爹做的很對。如果不是這樣,要是哪一天群情激奮,她爹這個在村子裡說來也不算小的官位可是要保不住。
雖然蘇貝貝也沒有讓她爹做仗勢欺人的事,但是家裡有個當官的,平時村裡人就算有什麼不好的心思,也會收斂一點,不會太過分。
去地裡的路不算長,不一會兒就到了。因為家裡的農具有限,蘇貝貝沒分上,她爹蘇大山就打算讓她找保管集體農具的青年登記借用一下。
她也就沒想那麼多,問清楚了倉庫的位置,就自己一個人去了。
這倉庫想來也是為了方便大家取用工具,就建在地裡一公裡左右的一塊空地上。隔了有一百來米,她就看見那兒坐著一個青年。人低著頭像是在寫些什麼,她也就沒看清楚臉。
等她一湊近,那人卻也剛好抬頭。這可把蘇貝貝的一顆蠢蠢欲動的芳心給狠狠嚇了一跳。
忍不住在心裡感歎:謔,這瞧這小年輕長得,可真水靈。濃眉大眼的,皮膚也白皙。這哪裡像是他們這種小山屯裡能出來的絕色啊!
她心裡雖然激動,麵上倒是一派公事公辦的樣子,衝著人說:“同誌,麻煩你給我一把鐮刀,我下了工會過來還的。”
可她掛在臉上的禮貌微笑還沒來得及收起,就被對方一句冷冰冰的“沒有”給打擊沒了。
這就讓人不爽了,這小夥子長得不說多帥吧,也人模人樣的,怎麼這一張嘴,就不說人話呢?
還沒等她一頓站在道德製高點上的輸出,就聽旁邊響起一道嬌嬌媚媚的女聲道:“喬哥哥,我來借一把鐮刀。”
蘇貝貝剛想說沒有,就又聽那“喬哥哥”說:“是春華啊,你在這登一下記,我這就去給你拿。”
這下可不得了了,蘇貝貝心裡的怒火是再也控製不了了,什麼意思這是?怎麼這鐮刀還要什麼身份憑證才能用不是?怎麼這個什麼春華的就用得,她就用不得??
剛巧那哥哥出來了,蘇貝貝控製了一下自己,等那個春華走了,才轉頭看著麵前這個油頭粉麵的家夥,好半晌才調整好了自己的麵部表情。
等喬遠帆疑惑抬頭時,卻被她臉上那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給嚇了一跳,險些手裡的筆都給嚇掉了,蘇貝貝卻不管他,繼續她的表演,就見她擠出一個和剛剛那個春華一樣的笑容,忍著惡心對著他說:“喬哥哥,你還有沒有鐮刀了嘛,人家要借一把,人家很快就會還的啦!”
那矯揉造作的勁兒,蘇貝貝自己險些都要招架不住,他就不信麵前這個小年輕能受得了。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喬遠帆確實受不了,受不了的直接連人帶著桌子離她三米遠。看著他抱著桌子往後撤的那個麻利勁兒,如果他不是為了躲自己的話,蘇貝貝一定給他鼓掌點讚。
眼看著自己竟然表演失敗,蘇貝貝還是不想放棄,畢竟要是沒有工具,就憑她一個乾農活的戰五渣,能乾出什麼成績來。
此路不通,蘇貝貝打算直接開門見山,她還不信了,就在這柳樹村,還有人敢不把她放在眼裡,開玩笑,她的爸爸可是記工分的大隊長,就是不能真讓他爸給人穿小鞋,也能拿來唬一下人嘛。
於是乎,就見她大踏步上前兩步,一下子就又站在了喬遠帆和他那張桌子前,顯然她這番舉動,讓喬遠帆也有些不耐煩了,連頭都沒抬,就搶在蘇貝貝前麵開口道:“你彆在這站著了,最後一把鐮刀已經給了□□了,你再站在這兒也沒用。與其這樣,還不如回去多拔兩根草。”說完還抬頭看了一眼蘇貝貝,那眼裡的嘲弄和譏諷,怕是連瞎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蘇貝貝聽他這麼說,心裡雖有惱火,卻也知道繼續在這糾纏也沒有什麼意義。還有這個喬哥哥明顯就是對她有意見。
她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可是待過一段時間的服務業,最會看人的臉色,雖然他可能覺得自己已經很克製了,但是在蘇貝貝眼裡,那表情就像是自帶八倍鏡的效果,讓她一眼就看穿了。
這樣一想,她覺得自己還是先去地裡吧,反正這鐮刀是借不著了。按理來說,鐮刀借不著,總還能借把彆的用。隻可惜人根本就不會借給她。
看著蘇貝貝轉身離開的身影,身後的喬遠帆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情,他其實剛剛就感覺到蘇貝貝要發火了,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她竟然忍住了沒有像從前一樣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
今天這一下,他也是有心要找她的不快活,誰讓她以前老是找姚美娜的麻煩。美娜那麼好的人,她也能做出那麼些為難人的事來。
想著自己也算是替自己喜歡的人出了一口氣,心裡不禁有些小自豪。他之所以敢這麼乾,就是知道蘇隊長不會替她出頭。
蘇貝貝回到地裡,就看見她媽快步朝她走來。等人到了近前,看她兩手空空,疑惑地發問:“大妮,你這是沒借到鐮刀?”
她不想把事情搞大,就輕描淡寫地說道:“娘,人說沒有了,我就回來了。”
她媽顯然看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畢竟她這一去那麼長時間,要是問了沒有就回來,現在可是拔了好一會兒草了。
可是又看女兒一臉不想多說的樣子,也就沒再繼續問下去,隻也配和地說:“沒借著就算了,這農具有時候確實挺搶手,沒事,你把媽的拿去,媽去拔草。”說完還把手上的鐮刀遞給自家閨女。
蘇貝貝見狀,心裡又是一陣窩心。說句實在話,自從來了這個陌生的時代,雖然她還對原主的家人沒有太熟悉,但是已經被他們對原主的疼愛給感動壞了。
前世的她是個孤兒,一成年就被院裡的媽媽委婉地趕了出來。這她也能理解,畢竟經費有限,他們能夠讓她待到成年已經是仁至義儘。所以早早步入社會的蘇貝貝對真摯的情感從來不敢奢望。
沒想到來了這個陌生的時代,卻獲得了那麼多人的關愛。讓她覺得十分熨帖。
平複了一下心情,她就朝著自家的地走去。現在已經是深秋了。早上還是蠻冷的。大家都穿著厚重的棉服在自家的地裡忙活著。讓蘇貝貝這個來自未來世界的人見證了一波什麼叫做真正的勞動人民。
去自家地裡的時候,自然是要經過彆人家的地,一路上,蘇貝貝不用抬頭都能感受周圍人向她投來的注目禮。
不怪他們稀奇,要是蘇貝貝也有自己這麼一個不下地的農村小夥伴,她也得多看兩眼,看看是長了犄角還是什麼有什麼三頭六臂,不然好好的農村丫頭,憑什麼不上工呢?
現在的蘇貝貝又無比慶幸自己有個當隊長的爹,不然隻怕那些站在正義一邊指責她的人隻怕是手指頭已經戳到她臉上了,質問她為什麼不參與勞動?不一起建設農村?
那些嘻嘻索索的聲音,蘇貝貝就當沒聽見,畢竟一切都是原主種的因,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怎麼想辦法改變原主這個糟糕的對外形象。
至於對內嘛,不是她自信,就是她啥都不乾,他們一家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
對著地裡的玉米,蘇貝貝比劃了一下自己手裡的鐮刀,結果剛好她對麵就是大嘴巴吳嬸子,隻見她一臉好笑地開口提醒:“蘇大妮,這鐮刀可不是你這麼用的,你這樣劃拉,可沒把這苞米給割下來,反倒割傷了自己個的手。”
蘇貝貝聞言,正想問她這鐮刀該怎麼正確使用的時候,耳邊就又響起了一道尖銳的女聲,聲音裡透著不加掩飾的譏諷和嘲笑:“我說吳秀芬,你瞎操什麼心,這人哪,總要自己嘗試了,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你說我說的對吧,蘇家大妮?”
看著她那一臉的欠扁表情,蘇貝貝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開口回了一句:“瞧胡家嬸子說的什麼話,這能是亂試的嘛?我就知道我不去那化糞池,也知道那裡的東西不能吃。”說完還笑的一臉菊花開的學著她問了一句:“你說是吧嗎,胡家嬸子?”
李金花哪裡能想到一個大姑娘,居然說出這麼粗俗的話來。一時竟然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本來臉色就不大好看,結果旁邊看熱鬨的吃瓜群眾中還有一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吆喝著:“金花啊,大妮是說你為了知道屎好不好吃,要去吃吃看呢!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笑聲異常地爽朗,但是聽在李金花的耳朵裡卻是異常的刺耳。
一瞬間,她想上前把蘇貝貝的那張巧嘴撕了的心思都有。但是她也隻敢想想。最後,隻能恨恨地看了一眼蘇貝貝。
可被看的人卻神神在在,無比的氣定神閒。她看任她看,我割我的糧。再說了,她長得這麼好看,就事給人看的。多看兩眼她又不會掉兩塊肉,反倒顯得她很有魅力不是。
不過玩笑歸玩笑,糧還得割,於是她主動朝著吳嬸子的方向走去。來人見她朝著自己走來,也停下了手裡的活,等她說明了來意,也沒有推脫,就給她演示怎麼能又快又安全的把玉米杆給割倒。
蘇貝貝跟著她的示範學了幾下,沒一會兒功夫,就學會了。心裡不禁還有一些小得意。割著割著竟然還從中嘗到了一些樂趣。直感歎:果然是勞動最光榮,古人誠不欺我。不光光榮,還特有成就感。
就這麼,蘇貝貝越乾越起勁,不知不覺,就到了回家吃飯的時間。
回家吃了飯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感到累,就去屋裡睡覺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蘇大山卻趁著一家人都歇下後,出門朝著喬遠帆家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