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冰火人 我哥比較靦腆(1 / 1)

“好好好”,薑河隨口答應,“我不碰彆人。”

陳誌平也懶得再說他,校領導發來消息,要組織高三班主任開會,他隻得再次撂下學生,匆匆趕往會議室。

到了門口,陳誌平一個回馬槍:“保持安靜,待會趙敏老師來上課。

趙敏,堪稱臨川女殺手。瘦瘦小小的一個女老師,不說話時看著一副生人勿近的摸樣,說的話則句句頂得人心裡直發毛,典型的江浙溫柔刀。

底下同學哀怨連天,仿佛不是第一天上學,更像是被醃在陳年罐子裡的老酸菜一般,渾身透露著腐朽的氣息。

見秦嶼將手抽回去後,薑河百無聊賴地撐著下巴,他似乎不知道什麼叫臉皮厚,偏要湊上去:“秦嶼,你為什麼退學?”

到底為什麼退學,秦嶼具體也答不上來,單看每個點,都不至於說要退學的程度。

首先,他很尊重郭盈和秦鉞的感情,畢竟關他屁事……他犯不著為了這兩人要死要活。

其次,他老爹秦鉞確實給他擅自篡改了高考誌願,他挺排斥金融管理的,他比較喜歡法律專業。但秦鉞說,學法有什麼用,吭哧吭哧還得考證,學了金融管理,以後就把家業全交給他打理。

真是笑話,他越這樣說,秦嶼就越他媽反感,好像全世界除了他之外就沒有錢人了,再說這老頭能和人家馬爸爸比?

不過大學也可以轉專業,倒也不能說是完全不能解決的問題。

還有宿舍關係,張遠是舍長,人是沒話說,不過他似乎和誰關係都不錯,包括那個奇葩趙雎。那趙雎長得白白淨淨,第一次見麵時還挺靦腆,說不出兩三句話就臉紅結巴。

記得那會第一次進大學,宿舍四個人當晚去了南大附近小館子聚餐,小蒼蠅館子人特多,都是些特色菜,價格特彆實在。

趙雎當時喝了點白的,有點兒上頭,紅著一張臉,哭哭啼啼地向宿舍眾人講述了他高中暗戀被拒的傷心往事。他一拍桌子,哭得特悲壯:“你們知道嗎,他媽的那人說我惡心!我合計我怎麼著他了,喜歡一個人有錯嗎?”

張遠也安慰得特真誠,他猛地乾下一杯:“兄弟,那姑娘絕對沒眼光,咱明天軍訓就幫你物色新目標,指定幫你談一段特美好的大學戀愛!”

這會兒,那趙雎倒是不哭了,抽抽噎噎之餘麵上還有些羞赫,他偷偷打量著秦嶼:”其實...他不是姑娘。“

他媽的,再怎麼樣這愛好也挺小眾的吧!

好在周圍人聲嘈雜,並沒有多少人關注他們這桌,那趙雎怕不是喝昏了頭,渾然不見下午剛見麵時的拘謹,小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秦嶼。

張遠是個人精,趕緊趁秦嶼徹底動怒前,側過身子擋住了那灼灼目光:“那什麼,咱就是說尊重哈,二十一世紀了都不算什麼,是吧。”

他雖然這麼說,但眼神卻瞥向秦嶼,張遠是個和平主義者,有來自山東大省,向來秉持著“美美與共,天下大同”的人生觀念,最怕身邊人起什麼矛盾衝突。

但秦嶼向來不是好說話的主兒,他抿了一口麵前的雪碧,聲音淡淡:“關我屌事。”

這時,最沉默的那位哥,林宜已經喝趴了,他突然抬起頭,迷離著眼睛:“什麼屌?”

張遠再次把他按了下去:“沒什麼,睡吧。”

這哥倒是什麼也不問,再次陷入昏迷,隻剩下大眼瞪小眼的三人,趙雎更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由於那晚就結下了梁子,秦嶼本打算就這麼湊合過著拉到,隻要那貨彆來招他。

誰曾想。

天殺的一個星期有七天,那趙雎要給他買上五天早餐,還蹲在床頭盯著自己睡覺。

秦嶼有時候一睜眼,就看到那張放大的白臉,幾次嚇得沒了魂。

更離譜的是,這哥們似乎是怕秦嶼在夢裡餓死,他媽的還給睡著的人喂食堂三樓的純肉餡兒蒸餃,秦嶼本來就有點兒輕微潔癖,這麼一搞直接上了火,拎起趙雎的領口就要動手:“你他媽有病去治病,信不信我弄死你!”

林宜的遲鈍感令人無語,他剛下床,隻棱著一頭錫紙燙卷毛,路過時愣愣看向兩人:“謔,誰快病死了?”

“沒你事,洗漱去吧,”張遠一腳踹開林宜,與此同時又將秦嶼和趙雎分開,嘴裡還叼著跟牙刷,滿嘴的沫兒,“祖宗,你倆消停點兒!”

不過秦嶼向來安分守己,除了曠課缺考,再沒乾過什麼破事兒。

那趙雎偏要主動替他答到,金融班一二十個男的,人老師又不是傻缺,這貨坐第一排答兩次到,是眼瞎看不見嗎?

結果更牛逼了,兩人被叫到導員辦公室,趙雎三句話不說完,又開始掉眼淚,說什麼“導員,你們不要怪秦嶼同學,都是我的錯!”亦或是“有什麼衝我來!”

秦嶼是一聽一個不吱聲,這人靠一己之力把自己活成了苦情劇男主,還他媽一整個愛而不得,自己倒成了人見人憎的渣男。

包括他宿舍抽屜裡,時不時冒出兩頁長篇大論的情書,真他媽滿紙荒唐言,看得自己是一把辛酸淚。

不過諸如此類的事情,不勝枚舉。

不過礙於秦嶼高的有些牛逼的武力值,趙雎那個菜雞倒是不敢做什麼,就是他眼巴巴的神情讓人十分不適。

這是他退學的理由嗎,好像也不完全是,畢竟也不是不可以換宿舍。

想了半天,秦嶼也沒找到完全合理的理由,他好像很擅長將所有事情都弄得最糟。當然,他也不可能向薑河交代這麼多。

沉默半響,秦嶼摘下耳機:“我們學霸叛逆期都晚。”

薑河不敢置信,來來回回看向秦嶼,最終目光鎖定在自己的手上:“我靠,我真會算?”

秦嶼像是在肯定他:“是啊,準得牛逼。”

薑河若有所思,秦嶼收回視線,他覺得就憑這人腦袋裡裝的是二兩豆腐,指不定還得當真,此刻八成正琢磨著找個草台班子就要去唱戲。

教室前門被打開,本就算不上涼快的教室陡然散去一波冷氣,趙敏踩著細跟兒“噠噠噠”走向講台,她敲了敲黑板,將所有人目光吸引過來。

隨後,像看見了什麼新鮮玩意兒,趙敏扶了把眼鏡:“喲,後麵什麼情況?最近選秀節目確實挺火的,我們班有人要進軍娛樂圈了?”

趙敏說話一如既往地毒辣,但由於攻擊對象是新來的兩個大佬,班上愣是沒有人敢笑。

很快,英語課就切入正題,熟悉的時態變化、熟詞生義對於秦嶼來說,並不陌生。

聽課之餘,他施舍了一個眼神兒給薑河,這人當真沒心沒肺,倒頭睡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昨晚當了賊。

終於,到了飯點兒,下課鈴一響,薑河立刻抖擻精神,撇開椅子就往門外走,沒有半點兒把趙敏放在眼裡的意思。不過,礙於班裡沒動的學生也沒了聽課心思,趙敏歎了一口氣,收拾著台上的教具,宣布下課。

梁緣早在窗口等著,一班向來鬆散,第一天上午根本沒有老師出現,整個班裡頭炸開了鍋。不過,由於聲兒太大影響到趙敏這邊上課,趙敏上課中途特地去了趟一班,警告這群家夥們少瘋瘋,把高考放心裡。

秦嶼慢悠悠來到門口,學生散得一乾二淨,連花廊裡都空無一人,梁緣看得實在心急:“我的哥哎,您老能不能快點兒,過兩天新生還得軍訓,都餓得跟野豬下山一樣!我這天天跟著你,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飯!”

要不說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呢?

教學樓在北邊,食堂在學校最南邊兒,梁緣恨不能扛著他哥趕緊去跑飯,臨川不是寄宿製高中,雖然有不少學生回家吃飯,但大部分學生都會選擇在食堂解決,所以食堂飯菜供應量監管很多,但真搞到最後,估計隻能吃點兒湯汁兒蓋飯。

“新生不是還沒來嗎?”秦嶼勉為其難地加快了步伐。

梁緣神色複雜:“哥,你大學是不是上傻了。”

正午日頭最大,沿路的梧桐尚是青葉,也能遮蔽一二。

來到食堂後,果然打飯阿姨已經收拾台子打算撤,梁緣趕緊上前:“阿姨阿姨,來兩份飯,剩什麼菜就來什麼菜吧。”

漂亮!

就剩點兒白菜燉豆腐,以及爛糊成一段一段的粉條兒,不見丁點兒肉沫。

食堂坐了不少人,滿滿當當,梁緣眼尖地看到顧闖那處的空位,生怕又被人搶了,趕緊搶占先機一屁股坐下,手中餐盤穩得也是不行。

當然,梁緣特彆仗義地占了兩個位置:“哥!快來快來!旁邊還是你們班同學,咱倆趕緊坐下吃,給我餓扁了!”

顧闖跟梁緣還算熟,都知道有對方這麼個人物存在,畢竟辦公室挨批鬥專業人士,也算是同病相憐,半個兄弟。

他看向梁緣有些狐疑道:“你倆也認識?”

秦嶼剛坐下,就聽見梁緣巴巴兒在說:“可不呢,他是我表哥,親生的!”

“看不出來,”顧闖再三看向兩人,先不說長相,這性格看著更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處去,他和蔣維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真看不出來!”

梁緣看上了顧闖碗裡的雞排,視線怎麼都移不開,顧闖這人也豪爽,他搶了不少好菜,對麵兩人那盤子裡看著都他媽磕磣:“都兄弟,想吃雞排就夾走。那個藍…不,哥你要點兒不?”

“要要要,”梁緣是一點兒不客氣,上手就把人家雞排夾走一半,還不忘給秦嶼分了點兒,“我哥平時就靦腆,你們可彆欺負他。”

顧闖臉色如吃了屎一般難看,那哥們兒沒表情的樣子看著跟要弄死誰似的,連薑河都敢惹,還靦腆?

況且薑河看著其實不凶,隻不過那家夥太能惹事,所以很少有人去招惹他。而秦嶼長相比較淩厲,輪廓分明,看著就不好惹,還成天沒表情,看了都得繞道兒走,誰他媽還敢惹!

秦嶼吃著菜,這熟悉的爛菜葉口感讓他懷念,還得是高中才能吃這麼倒胃口的菜,他心情不錯,所以非常禮貌地笑了笑:“沒錯,我比較靦腆。”

平日裡吃頓飯,蔣維和顧闖得從天南吹到海北,現在反而有些拘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藍毛真他媽顯眼,食堂不少人都頻頻回頭看秦嶼,偏偏本人像沒事兒一樣。

梁緣反射弧比正常人長點兒,簡單點說就是有點缺心眼兒,他吃著突然來了句:“哥,我等你那會,看見你和薑河坐一塊啊?”

秦嶼:“嗯,怎麼了?”

梁緣咽下一口飯:“沒什麼,就想到個好笑的,森林冰火人你玩過沒?”

“梁緣,姑姑知道你道上……”秦嶼剛出聲威脅,那人立刻收斂起白花花的大牙,不敢再笑。

顧闖和蔣維憋得差點兒一口飯噴出來,突然覺得秦嶼也不像他們想象中那樣。

那樣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