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魔教人頭攢動,熱鬨非凡。
為了給魔尊舉辦這次納妾儀式,整個魔教上下都行動了起來,不止連演武場的妖獸都被係上了紅圍脖,就連路邊的樹上都張掛著紅囍字,大紅地毯更是從山門一直鋪設到議事大殿。
此時日上三竿,賓客們已經陸續到來。
離譜的是,不止有頭有臉的邪魔外道都來了,就連修真界鼎鼎有名的十大派宗主都親自來了,他們不止自己來了,還帶著門派裡比較有威望的長老和精英弟子。
他們都被引到了議事大殿前的祭祀廣場上,這是魔教祭拜曆代教主時才開放的場合,今日特地裝飾一新,寬闊的廣場上鋪滿紅色地毯,四周的立柱亦被係上了大紅花,到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此時,祭祀廣場出現了極端詭異的一幕!
昔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邪魔外道和名門正派,居然達成了驚人的和諧,大佬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著茶,聊著天,仿佛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弟子們則腦袋擠著腦袋,圍在一起吃不知從哪裡聽來的魔尊八卦。
穿插在人群裡端茶送水的魔教弟子,聽見反派魔頭們和正派大佬們湊在一起傳揚自家尊主的小道消息,悄摸摸地豎起了耳朵。
什麼,尊主和萬佛殿的佛子是三生三世的孽緣?
什麼,已經為愛殉情的妖王給尊主生了兩個小崽子?
烏顏從大殿的閣樓上遙遙看著這一幕,感慨地道:“沒想到我魔教還能有如熱鬨的時候。”
海棠正在帶著侍女挑選大禮要用到的首飾,插嘴道:“就是啊小姐,知道的當他們來吃喜酒,不知道的還當他們打進來我們魔教了呢。”
沈玉淵籠著袖子站在珠簾外,溫聲道:“海棠你此言差矣,這些人今天之所以出現在這裡,皆因尊主不止平安歸來,而且修為更上一層樓,他們既是來送禮,又是來攀關係。”
海棠頓時皺起了秀致的眉毛:“這可怎麼辦呀?”
沈玉淵奇道:“怎麼了?”
海棠糾結不已地道:“一旦他們攀了關係,我們想打劫他們,豈不是有點下不去手?”
沈玉淵笑道:“隻要有尊主在,以後我們不用出去打劫,他們一個個都會上趕著來送禮。”
海棠震驚不已:“還有這等好事?”旋即她跳了起來:“哎呀怎麼辦,小姐這麼厲害,我居然才給她找了區區十個男寵,現在看來那十個男人當真是歪瓜裂棗,不堪大用!沈玉淵,你趕緊發動全部弟子出去找找,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優質美男,都搶回來給小姐充斥後宮。”
烏顏頭疼地看著自己寵壞的婢女:“海棠——”
海棠正說到興頭上:“啊還有,沈玉淵,大禮之後你馬上讓人修建一座新的宮殿,小姐的男寵怎麼能住舊房子,傳出去多不好聽啊,還以為我們魔教養不起區區幾個臭男人呢。”
有被冒犯到的臭男人沈玉淵臉色複雜至極,烏顏怕她又說出什麼驚人之語,趕緊道:“海棠,崽崽呢?”
海棠馬上被轉移了注意力,交代侍女們繼續挑選,自己蹬蹬蹬跑了出去,沈玉淵這才鬆了一口氣,回到:“尊主,今日龍蛇混雜,我已命人開啟了宗門大陣,護教隊亦暗中待命,一旦有變,頃刻間便能禦敵,請宗主放心。”
烏顏皺眉:“你是不是探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了?”
沈玉淵奇道:“倒是沒有不好的消息,隻是此前我明教口碑著實一般,一夜之間正派全都換了副嘴臉,總覺得他們沒安好心。”
烏顏心道,之前的口碑何止是一般,那簡直是人人喊打。
她隨手打出一道氣機,悄無聲息地釋放出去,片刻後道:“放心吧,今日來的人,沒有誰能在我手下活著逃出去。”
沈玉淵震驚臉:“尊主,你現在到底什麼境界了?”
烏顏也有些納悶,她進去絕仙境之前隻是煉虛境巔峰,沒想到出來後就成了大乘期,而且這幾天修為還有隱隱突破的跡象。
想了想,她有些無奈地道:“可能離飛升不遠了吧。”
沈玉淵被這句輕飄飄的話給震得腦袋嗡嗡作響,離飛升?不遠了?這是人話嗎?他努力了四十年才勉強爬到了元嬰巔峰,她年紀不過二十就要飛升了?
沈玉淵站在原地暈了半天,忽然渾身一激靈:“尊主,我覺得海棠說得對,區區十個男寵哪能配的上你,便是一百個也不為多。”
說完他趾高氣揚地出去了,留下烏顏在原地一臉懵逼,過了會兒海棠帶來了兩隻崽崽,他們被換上了可可愛愛的紅色吉服,蹦蹦跳跳朝她撲來。
左手掛一個,右手掛一個,烏顏的懷抱頓時被塞的滿滿當當,真是不要太滿足。
“娘親,海棠姨姨說今天可以吃糖,真的嗎?”
“真的,但是不能多吃。”
“海棠姨姨說娘親給我們找了個新爹爹,他在哪裡呀?”
烏顏嘴角一抽:“你們不想你們的舊爹爹嗎?”
“想。”
“那你們不怕新爹爹揍你們?”
崽崽們同時將她胳膊抱緊:“舊爹爹說,隻要跟著娘親,就沒人敢欺負我們。”
烏顏龍顏大悅:“說的對,娘親會保護你們的。”
海棠笑眯眯道:“剛好,今晚讓兩隻崽崽給小姐滾喜床。”
烏顏臉色有點怪異:“這喜床就不必準備了,本尊睡自己的寢宮。”
海棠道:“小姐,這喜床是給你新過門的男妾準備的,今晚就讓他好好體會一把獨守空房的滋味,也好泄一泄小姐被他欺負的心頭之恨。”
烏顏眨了眨眼:“好像有點道理。”
這時,負責迎接的弟子高聲喊道:“雲霄派宗主南宮瀾到!”
廣場上頓時出現了一股騷動。
有人立刻笑嘻嘻地喊了一聲:“南宮宗主,你們不是娘家人嗎?怎麼不在宗門送親,反而跑來婚禮現場了?”
這是諷刺雲霄派的仙君重澗雪上趕著倒貼烏顏,不止心甘情願當麵首,還是被“嫁”出去的。
南宮瀾皮笑肉不笑地嘿了一聲:“烏尊主親自下帖邀請我們過來,東道主都沒意見,你個外人是不是管的有點多了?”
場麵有點劍拔弩張,大家唇槍舌劍,硝煙彌漫,可卻沒有人動手,就連烏顏都看的咂舌,暗道這群人是不是轉性了。
不過她壓根不擔心有人不會好意,反而有點為接下來的大婚坐立不安。
午時,賓客們紛紛落座在酒席前,等著大禮到來。
烏顏已換上大紅喜服,她的喜服是海棠專門找了修真界最有名的珍寶坊量身定製的仙袍,采用了最為名貴的極品仙材和絲線,由精通縫紉的女修們趕製了三天三夜才做出來的,不止華貴異常,完美契合她的身材,還散發著金光燦燦的淡淡靈力,極襯她一教之主的風範。
隨著司儀一聲高喝,她在萬眾矚目中飛向高高在上的寶座。
落座的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到大殿被一股滔天氣勢給籠罩,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紛紛施禮。
烏顏沒有多話,隻略略抬手:“多謝諸位今日前來捧場。”
她指尖在袖子裡摩挲著一隻雲箋,雲清方才已傳信給她,重澗雪正在趕過來的雲舟上。
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有點緊張。
午時三刻,一艘高大華美的雲舟從天邊露出輪廓,眨眼間,便來到了魔教上空,隻不過雲舟沒有降落,而是停在空中,接著裡麵飛出十名身著錦衣華服,頭紮紅巾,腰係紅帶的美少年,他們一起禦劍而起,朝著大殿飛來,身後帶出一條條大紅色綢帶。
與此同時,這些美少年同時喝道:“恭請澗雪仙君!”
話音落的瞬間,雲舟內飛出來一道絕美的身影,身披喜服,帽插紅花,皎若明月,朗如清風,眉眼間蘊著一絲淡笑,那雙水波盈盈的眸子朝大殿望過來的瞬間,所有人都覺得眼前一亮,天地都仿佛因此變得亮堂了起來。
他飛身而起,身形自空中的紅色綢帶上一掠而過,當真是翩若驚鴻,矯若遊龍。
輕輕巧巧落在大殿正中央,十位美少年唰地鬆手,十條紅色綢帶立刻飛回了雲舟,他們一起落在重澗雪身後,一起喊道:“雲霄派十大傑出弟子,恭送澗雪仙君與烏顏尊主成婚!祝賀澗雪仙君與烏顏尊主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烏顏端坐在上方寶座上,心頭莫名一跳:“好騷!”
大殿眾人也都是神情各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覺這一趟來的真是不虛此行。
這時,海棠在上方喝道:“重仙君,我們尊主身份貴重,魔教也向來規矩分明,即便是納你為妾,那也是馬虎不得,該有的儀式還是要有,來人,給重仙君送上喜帕。”
大殿內頓時一派嘩然,旋即便有人暗暗偷笑起來。
“納妾,哈哈哈!”
“重澗雪,你也有今天!”
“烏尊主乾得好,不愧是我魔道楷模,在下佩服佩服。”
所有門派都在竊喜,隻有雲霄派眾人臉色鐵青,極其難看。
一名魔教弟子端著大紅漆盤,呈來了一方精致華美的喜帕。
重澗雪看也未看一眼,一雙明潤多情的眸子,隻瞧著上方的烏顏,他朗聲一笑,笑道:“重某對烏尊主一見傾心,此生能入烏尊主之眼,實乃三生有幸,既是烏尊主送我的喜帕,還請烏尊主為我戴上,也全了我這男妾之名。”
“嘶——”眾人全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這重澗雪竟然絲毫不避諱自己男妾的身份,還明目張膽地說出來?
看來此人若非是厚臉皮到了極致,那便是愛烏尊主愛慘了,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烏顏將這些竊竊私語儘收耳中,心緒有些複雜。
她不懂重澗雪此刻所作所為是圖什麼,看著他被周圍人嘲笑,她莫名有些暢快,又莫名有些不喜,本來不想過問,可是他那灼灼逼人的狐狸眼凝視過來時,她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
指尖輕輕一點,喜帕便自動飛起,似一雙無形之手,慢慢蓋在了重澗雪的頭上。
他麵容被完全遮住,身姿依舊站得瀟灑磊落,肅肅如林下風,朗聲道:“多謝烏尊主。”
一切準備妥當,司儀出列喊道:“吉時已至,行大婚之禮。”
“一叩首,拜天地。”
重澗雪轉身朝向外麵,烏顏同時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二人一高一下,一起對著蒼穹拜了一拜。
“二叩首,拜高堂。”
大殿內立刻飛出兩方牌位,乃是烏顏已經過世的父母牌位,重澗雪躬身拜了一拜。
“三叩首,拜妻主。”
烏顏端坐不動,重澗雪毫不猶豫地對著她拜了一拜,過程順利地令眾人咂舌,等他拜完了,都還在目瞪口呆。
“就這?就這?雲霄派居然不鬨?這說不過去啊?”
下一秒海棠出列道:“大婚之禮行完了,接下來是我魔教之禮,敢問重仙君遵還是不遵?”
這話問的有點誅心,這說遵吧,丟麵子,說不遵吧,那不是要被魔教當場退貨?
眾人暗道:“來了,來了,打臉來了!”
重澗雪微微一笑:“魔教是我妻的魔教?”
海棠一愣,旋即道:“當然,魔教上下,唯尊主馬首是瞻!”接著她皺眉:“重仙君請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應該叫尊主為妻主。”
重澗雪道:“既然是我妻的私產,那我自當維護,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了我妻我便生是我妻的人,死是我妻的鬼。”
眾人一臉懵逼,海棠也一臉懵逼。
隻有烏顏麵色平靜,她倒是要看看,這狗東西嘴裡還能不能說出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