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愛,等我一下。”
一抹青色的影子從天上劃過,之後路璐就站在了林舒望跟前。
“犀牛,你攔在他跟前乾嘛,我能吃了他不成。”路璐扒拉開米哈耶爾,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林舒望。
林舒望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前,前輩,有什麼事情嗎?”
“真可愛。”路璐掐了掐林舒望的臉,挽住他的胳膊,“走,姐姐帶你去看宿舍。”
林舒望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米哈耶爾,米哈耶爾隻當沒看見,帶著笑意跟在他倆身後。
“哎呀,小可愛不要害羞嘛。姐姐退下來之後這些兄弟姐妹們就交給你啦。”路璐一路上都絮絮叨叨個不停,她指著路邊的建築介紹,“喏,這個就是軍部的精神梳理中心,等我退下來,你就得到這找我了。”
林舒望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棟純白的的建築,牆壁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製成的,也沒有開窗。①
“容上校會來這裡嗎?”
路璐翻了個白眼:“老大?兩年前來過一次,之後就再沒來過了。”
“可……”
路璐像沒聽見一樣,自顧自的說了下去:“要我說,他又不能進行精神梳理,又不能被向導指引,就應該從一線退下來去軍校嘛。偏偏他不要命,留在一線也就算了,每天的訓練強度還要加倍。我簡直不敢想象,他的精神圖景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路璐看向林舒望,眼神炙熱:“小可愛,老大選了你,你可不能讓姐姐失望啊。”
林舒望被看的有些難以承受,十分勉強的點點頭。
路璐發現了他的窘迫,安撫在他頭上的揉了揉:“小可愛,你彆太緊張,姐姐就是這麼一說。”
“喏,到了。”路璐向前一指:“這就是軍部的宿舍了,你是住在……”
“A棟五樓,502。”米哈耶爾看了眼光腦。
“502,那就是……老大對麵?”路璐看向林舒望的眼神變得與之前不同。
這個小向導,是老大親自選的人,現在還把人安排在自己宿舍。
路璐隱隱有種感覺,他真的能解決容時的問題。
“走走走,姐姐帶你上去。”路璐平複了下激動的心情,帶著林舒望上了樓。
軍區宿舍的東西都是齊備的,但既然要住在這裡,很多東西還需要重新收拾一番。等到林舒望將東西安置好,已經是傍晚了。他客客氣氣的將路璐和米哈耶爾送出去,關上了房門,長舒一口氣。
房間安靜下來,林舒望的思緒開始翻飛。
路璐的話回蕩在耳邊:“這種情況……就應該退下來。偏偏他還不要命……每天的訓練還要加倍……”
所以,容時現在在哪呢?
樓道裡門開開合合的聲音響個不停,容時宿舍的門卻始終沒有聲音。林舒望鬼使神差的穿上衣服,往訓練室走去。
不出意外的,林舒望在訓練見到了正在進行虛擬對戰的容時。他動作流暢而迅猛,每一次攻擊都精準而有力。
林舒望卻注意到他的眼中一閃而過的疲憊和掙紮。
容時一直壓製著自己,不讓自己失控。
這是一場沒有外援的守城戰。他的精神圖景隻會越來越混亂,壓抑精神圖景混亂所需的力量隻會越來越多。他越是這樣,距離他徹底崩潰也就越近。
可能是林舒望接近緣故,容時加快了動作,隻用了三分鐘,就解決了剩下的戰鬥。
雲朗蹭的一下竄出來,圍著栗子轉了兩個圈,用身體把栗子裹住,蛇信不住的在栗子臉上舔。
“你怎麼過來了?”容時往林舒望這邊走來,整個人看起來與平時沒什麼不同。
林舒望注意到容時有意的將手藏在身後,他表情嚴肅的問道:“你受傷了。”
容時不以為然:“訓練嘛,哪有不受傷的。”
林舒望習慣性的伸出思維觸角,想進行精神梳理,容時卻躲開了。
雲朗的狀態有些不對,它停下的舔舐的動作,纏著栗子的身體也不自覺的加緊。
“不用,之後有機會。”容時狼狽的退後兩步,拿起放在凳子上的包,逃似的離開了訓練室。
容時手下的哨兵和向導都是一流的。路璐和杜衡勘察,米哈耶爾衝鋒打頭陣。正麵戰場孟冬為主,容時為輔;側麵突襲以容時為主,蜂鳥為輔。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林舒望就靠著過硬的格鬥技術與精神疏導能力,加上那種不要命的勁,自己給自己加的訓練量,林舒望逐漸融入了隊伍。除了日常訓練,還負責精神梳理的工作。路璐不止一次和他說過,等自己退下來,就由他頂上。
路璐私下悄悄和蜂鳥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個人都是卷王,我覺得老大的精神圖景有救了。”
“哪有那麼簡單。”蜂鳥不以為然,但看著訓練場中的林舒望,還是燃起了一點點希望的火星。
“明白了。”林舒望掛掉訊息眼前的飯菜瞬間變得難以下咽。容時的第一次精神疏導被安排在了明天。
林舒望草草的扒拉兩口準備回訓練室。
“等一下。”路璐拉住了他:“老大的精神梳理安排在明天了?”
“嗯。”
“你彆練了,我和你說些東西。”路璐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路璐姐”林舒望有些著急,“有什麼事情改天再說吧。”
路璐白了他一眼:“你現在訓練還能訓練出花來?你跟我走,我要說的事和老大有關。”
關於容時?
林舒望在原地站定,逼迫自己在凳子上坐下,勉強保持麵上的從容。
“我倆走了啊。”路璐看出了他的焦急,衝米哈耶爾與孟冬打了個招呼,拉著林舒望離開了食堂,一腳油門衝著軍區出口的方向急速奔馳。
看著越來越遠的精神疏導室,林舒望忍不住開口問道:“路璐姐,你帶我去哪?”
路璐從後視鏡中看了他一眼,一個急轉將汽車掉了個頭:“你這身衣服不行,換身休閒裝。”
還要換衣服?
林舒望換了身白T,栗子趴在他頭上,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十六歲的高中生,顯得更乖了。
“你這……算了。”路璐對林舒望的裝扮仍是不滿意,但看他可憐巴巴的眼神,又說不出來什麼,“上車吧。”
林舒望這才注意到,路璐已經換了身打扮。
妝容精致,戴了一對有些張揚的藍寶石耳墜,挽著的頭發已經放下了,露出精致的小卷。軍裝放在汽車的副駕上,換了一身群青色抹胸長裙,還披著一件有些透明的披肩,副駕的座位下放著一雙同色係的小高跟,開著的抽屜裡還有幾件沒收好的飾品。
“路璐姐,你……”
“小可愛,過來。”路璐轉過身將手上的耳夾給林舒望戴上。
她上下打量林舒望兩眼,然後嘖了一聲:“還是好乖,就這樣吧。”
說罷,她一腳油門衝出了軍區。
超新星酒吧。
林舒望還沒震驚中回過神來。
路璐一進酒吧,就非常熟絡的和老板打了個招呼,然後就進舞池熱舞去了。
“寶貝,你姐姐給你要的牛奶。”酒保自作主張的給林舒望上了杯牛奶,然後看這個小可愛甜甜的道了謝,坐在角落裡一口一口的抿著。
這已經是第五……第六支曲子了,路璐到底想要乾什麼呀。
又過了三首曲子,路璐終於從舞池中下來,身上沾染了些許酒氣,胸口因為剛才的運動不住的起伏。
她走到林舒望身邊坐下,找酒保要了一杯藍色夏威夷,輕輕攪拌,然後抿了一小口。
“怎麼樣,有沒有感覺放鬆一點。”路璐看著林舒望,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林舒望無奈的點點頭。
音樂、燈光、人群,一切都充滿了活力和熱情。
隻不過他並不屬於這裡,他隻關心路璐為什麼要帶他來這。
“路璐姐,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路璐將手上的雞尾酒一飲而儘,把玩著已經空了的酒杯,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她拉林舒望到角落坐下,看著舞池中不斷晃動的人影,輕聲說道:“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向導。這不是我一個人的評價啊,犀牛、蜂鳥,連向來眼高於頂的狼,也是這個評價。但是吧……”
路璐將視線移到林舒望身上,有些艱難的開口:“在老大這件事上,我們對你都沒有信心。”
這樣嗎?
林舒望肉眼可見的失落了下來。
路璐變得有些慌亂,酒杯從手上滑落,掉到地毯上:“不是你的問題,就……你也知道,這個問題沒人能解決的了。但你是因為這個招進來的,要真無法緩解,就有些……”
“我不是那個意思。”林舒望的眼眶紅了起來,路璐手忙腳亂的抽了兩張紙,塞到他手裡,“我提交了提前退役申請,還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了,要是老大的問題沒有解決,等我退役了,你就可以接我的班了。”
“路璐姐……”
“停停停,把你的小珍珠收一收。”路璐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你彆著急謝我,要是你能解決老大的問題,那我這退役申請估計就批不下來了,還得多熬兩年!”
她捏了捏林舒望的臉:“那幫哨兵看不出來,但我能看出來老大對你是不一樣的,說不定你真的能解決這些問題。”
不一樣嗎?
林舒望臉上染上一抹紅霞。
路璐忽然在桌上猛地一拍,打散了林舒望剛剛醞釀好的情緒:“我警告你啊,不許和老大的上個向導一樣。”
“容上校之前有向導?”林舒望語氣中帶著些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酸味。
路璐暗暗嘖了一聲,看向林舒望的眼神帶了些戲謔:“有啊,和老大同一屆軍校畢業的,S級羚羊向導,柊翠花……不對不對。”
他努力思索著,半天才從記憶的邊緣中找到那個向導的名字:“柊秀樹。”
她揮揮手,像是要趕走什麼臟東西:“你不用多打聽了,人家家世好,長得好,命還好。那麼大的傷亡,老大的小組就活下來米哈耶爾和老大兩個人,還都是重傷。人家倒好,說什麼‘將損失降到了最低,為軍部保存了實力’,之後運作運作,高升了。現在嘛,似乎比老大還要高一級,應該是升到大校了吧。”
傷亡?戰役?
林舒望感覺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想要抓時卻又找不見了。
“你不用太在乎那些人說什麼,多少有經驗的向導都失敗了,怎麼到了你這就十惡不赦了。外邊還傳什麼,‘要是能進行精神疏導,肯定是有副作用。’真是有病。”路璐衝著地麵呸了一聲,拍拍林舒望的肩膀,“沒事,姐姐給你兜底,不要有太大壓力,失敗了就來接姐姐的班。”
林舒望感激的話還沒說出口,路璐就又被拽回了舞池。
路璐在舞池中優雅的舞著,似乎剛才的沉重的話題隻是林舒望一個人的幻覺,他衝著路璐的背影揚了揚手中的杯子,輕聲說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