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看這個。”身高近兩米的犀牛哨兵,將一張成績單遞給容時。
“綜合評價B+。”容時隨便瞄了眼,將成績單塞放回桌上,有些興趣缺缺。
成績隻能算是中遊,不知道犀牛怎麼會對這個感興趣。
“你彆光看綜合成績啊。”犀牛硬把單子遞到容時眼前:“在校成績A,軍事理論A-,體能測試S+,他彆的科目都很高,綜合成績低是因為……”
犀牛將成績單翻到第一頁,指著最上麵的一欄:“契合度C-”。
“我懂你意思了,你打算把他招進來?”
林舒望?契合度51%。
容時掃了眼成績單上的名字,再看契合度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些刺眼。
為什麼契合度會這低啊?80%才是合理的吧。
“你看著辦吧。”容時將單子塞回去,強行終止了自己的想法。
不應該隻有這麼低?
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一個豚鼠向導和自己的契合度不超過兩位數才對,現在居然能超過了50%。
不過,也幸虧超過了50%,要不可能就錯過……
錯過這個好苗子了。
對,自己隻是怕錯過一個好苗子而已。
亞洲第一軍校訓練室。
訓練室已經提前清場了,往日人聲鼎沸的場地,如今隻剩下機器運作的聲音
幾個軍官打扮的人,正從控製室走出來。
為首的是一個四十五六歲的軍官,鷹一樣的眼睛,身形高大卻拄著一根手杖,左腿的褲管擺動的幅度有些不自然。
“容時,這次你必須選個向導回去。把條件放寬鬆些,哪能有十全十美的。當務之急,還是解決精神圖景的問題,其他的,全都可以往後擱擱。”軍官拍拍容時的後背,勸說聽著卻有些像是命令。
容時衝他笑了下,這笑容看起來有些勉強:“陳老師,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情況特殊,隨便選一個,如果不能進行疏導,那選不選的,也沒什麼區彆。”
容時的話讓陳教授想到了些什麼,他麵色一黑,用手杖重重的敲了下地板:“我說讓你在軍部裡麵選,那幫東西……”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擺擺手,似乎要趕走討人厭的蒼蠅,之後便轉了話題:“聽說今年的畢業生不錯,去碰碰運氣吧。”
盤在容時手臂上的黑蛇不知道感應到了什麼,突然睜開眼睛,看著訓練場的方向,尾巴快速的擺動著。
陳教授看著黑蛇的樣子,挑了挑眉:“雲朗看起來與平時不太一樣,之前從沒見它這麼興奮過?這是個好兆頭,說不定真能有合適的向導。”
容時將黑蛇不斷探出的頭按回去:“誰知道……”
容時麵前彈出一個窗口,他匆匆道了句抱歉,點擊了接通。
一個溫潤的男聲從窗口中傳來:“容哥,你到軍校了嗎?”
“嗯,柊大校有什麼事嗎?”
“嘖,你不叫我秀樹了?說起來你上次精神疏導,還是我給你做的,那應該是……三年前了吧。”
容時隨意嗯了一聲。
“那這次你必須選個向導回來,要不然……”
雲朗突然衝向信息窗口。
柊秀樹的聲音變得扭曲,在一聲刺耳的尖嘯後,信息窗口碎掉了。
容時摘下耳機,揉了揉被震的發痛的耳朵,不滿的將雲朗扔了出去。
雲朗嫌棄的擺擺尾巴,自顧自的往訓練場的方向爬去。
在進入訓練場的瞬間,它突然頓了下,然後變得異常興奮,似是發現了什麼,化作一道閃電衝進了訓練場。
哨兵和向導可以實時感受到精神體的狀態。
容時感覺有一股力量在小心的安撫雲朗,精神圖景混亂帶來的頭疼也一下緩解了很多。他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朝著雲朗的方向看去。
一個軟軟糯糯的男孩手足無措的站在角落,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雲朗纏繞在什麼東西上,毛茸茸還有些溫熱的觸感讓人心安。
應該是那個男孩的精神體。
容時一眼就認出,這個男孩是犀牛那份成績單的主人,應該是叫林舒望,精神體是……
他緊走兩步,果真看見被雲朗緊緊纏住的小動物,那是一隻豚鼠。
栗子現在十分矛盾,兩個聲音在它腦中不斷的叫囂。
“寶貝蛇蛇,斯哈斯哈,蛇蛇貼貼,好軟好香。”
“我去有蛇,死啦死啦,建議紅燒,加點蔥花。”
第一個聲音還是戰勝了第二個聲音,栗子顫顫巍巍的伸出小爪爪,摸在雲朗的頭上。
雲朗用蛇信舔了下栗子,算是回應。
因為興奮,栗子的爪子抖得更厲害了,它又摸了摸雲朗的頭,然後……抵抗不住血脈的壓製,頭一歪,暈過去了。
這幅場景看在容時和其他向導的眼裡,就是……
雲朗猛蛇出洞,栗子嚇到呆住。顫顫巍巍小手,反抗沒啥作用。
雲朗淺嘗輒止,感覺味道不錯。栗子垂死掙紮,眼前一黑結束。
那隻豚鼠昏過去的瞬間,林舒望的臉又變得慘白了兩分。
“還不鬆開!”容時煩躁的衝雲朗吼道。
雲朗戀戀不舍的將纏在栗子身上的身體鬆開,吐出信子在它臉上舔了兩下。
栗子沒有反應。
“嘶嘶嘶。”鼠鼠怎麼了?
雲朗有些不甘心,但還是鬆開了栗子,將它輕輕的放在地上,自己則十分委屈的盤在它邊上。
剛有些緩解的頭疼卷土重來。
容時不適的按壓著太陽穴,柔聲對林舒望說道:“同學,你走錯了吧?”
關於林舒望的傳言,容時聽過一點。
一個多月前開始頻繁出入訓練場,一直聲稱自己是他的哨兵。
但,不管這隻豚鼠向導之前說的多天花亂墜,真正經曆過總還是不一樣的,就怕他是個好龍的葉公,見到真龍便會縮回去。
他還是願意給這個豚鼠向導一次機會的。
如果他現在不離開,那自己就不會放他走了。
自己會讓他成為自己小隊的一員,成為自己的向導。
“我……我沒有。我,我是通過考核進來的。”林舒望臉色仍然很白,因為害怕而變得有些結巴,甚至還帶著點顫音。
但他看向容時的眼神堅定炙熱。
“你可以掃描我的身份認證芯片,這次的考核結果,還有之前的成績,都可以查到的。”林舒望抬起手臂,將植入芯片的位置遞到容時眼跟前。
容時對身後的犀牛揮揮手,犀牛會意,從包裡拿出了身份掃描儀。
“我來。”容時攔住犀牛,二話不說從他手中奪過了掃描儀。
犀牛挑挑眉,什麼也沒說就退到了一邊,帶著些興味偷偷打量著容時。
容時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用儀器掃描了林舒望的芯片,隨意瞄了幾眼:“我們小隊缺個向導,你要試試嗎?”
犀牛悄悄翻了個白眼。
容時的親衛隊五個人,一個向導三個哨兵,人是齊的,唯一剩下的向導編製,那是給容時留的。
栗子悠悠轉醒,雲朗激動的環上去,在距離栗子兩厘米的地方頓住,小心翼翼的看向它。
“吱吱”蛇蛇,喜歡蛇蛇,想和蛇蛇貼貼。
栗子蹭上去,在觸碰到雲朗皮膚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瞬間的驚恐。
這種驚恐很快就被興奮替代,它小腿一蹬,踩著雲朗盤在自己身邊的身體上,攀到了雲朗的頭頂。
“可,可以的。”林舒望結結巴巴的回答,眼睛卻是亮亮的。
“好”容時拉起林舒望的手腕就往訓練室外走,雲朗頂著栗子,雄赳赳氣昂昂的跟在後麵。
“哎哎哎,你等一下。”陳教授攔住了兩人,嫌棄的打量了林舒望幾眼,有些難以置信,“這就是你選的向導?”
陳教授的精神體是一隻巨鷹①,它尖嘯一聲向栗子襲來,栗子驚叫一聲,順著雲朗的身體往下一滑,堪堪躲過。
雲朗將栗子裹住,衝巨鷹做出攻擊的動作,栗子從雲朗的身軀中探出腦袋,惡狠狠的呲了個牙。
陳教授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指著栗子:“你看看,就它這樣的,能有什麼用?”
容時隻覺得栗子可愛,看向它的眼神帶著寵溺。
陳教授用拐杖敲了敲地麵。
容時這才回過神,反駁道:“向導的能力又不單單在這個方麵,舒望的各項成績都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安撫我的精神躁動。”
陳教授愣了一下,重新審視著這個向導:“你是說,他能梳理你的精神圖景?”
容時搖搖頭:“還不確定,但是我有一種感覺,如果真的有人能梳理我的精神圖景的話,那就是他了。”
陳教授擺擺手:“算了。”
正在向下衝刺的巨鷹突然扭轉方向,回到了陳教授的肩膀上。
“那就……”陳教授話說到一半,瞥到站在容時身後的林舒望,還是覺得他配不上自己最優秀的學生:“也許你的傷恢複了,隻是碰巧罷了。今天的優秀畢業生不少,你再看看。”
容時深吸一口氣,沒有當眾下陳教授的麵子,黑著一張臉開始走剩下的流程。
向導們站成了幾排,容時從他們身邊快速走過。
能站到這裡的向導,都是通過考核的,至於能不能對容時進行精神梳理,隻看精神體的反應就能判斷出來。
因為剛才的插曲,不少人都在暗中打量林舒望。那些目光夾雜著各樣的情感,有羨慕,憐惜,更多的還是不屑。
林舒望輕易的從他們的視線中讀出他們想說的話。
三年沒選向導,現在就選了這麼一個弱雞。
“容上校怎麼就看上他了?”站在林舒望後麵的山羊向導嘀咕著。
他這話是說給身邊的狐狸向導的,但他的聲音不算小,林舒望也聽得一清二楚。
狐狸酸酸的接話道:“估計是容上校家的蛇餓了,專門選回去當夜宵的。這豚鼠都快嚇死了,估計等回去就不新鮮了。”
容時輕咳一聲,下麵議論的向導逐漸安靜下來。
這場選拔非常的主觀,決定權完全在容時手上。
雲朗按照流程,十分敷衍的在下麵轉了一圈,然後就纏住栗子,帶著它在主席台前逛了一圈,就匆匆結束了。
整個過程沒超過三分鐘。
陳教授看的眼皮直跳,但既然是容時認定的,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林舒望在眾人灼熱的目光中跟在容時後麵走向了辦公室。
訓練場上的議論聲逐漸大起來,林舒望偷偷潛伏在頂燈上的觸角聽了個大概。
無非就是說他如何如何的好運,容時不久就會嫌棄他之類的。
“聽明白了嗎?”
容時的聲音將林舒望拉了回來,林舒望麵色微紅,有些窘迫的開口道歉:“我……您能再說一遍嗎?”
容時用手指敲了敲桌麵:“我說,回去收拾東西,下個禮拜到軍部報到。”
“是。”林舒望向容時行了個軍禮。
陳博士敲門進來,見林舒望也在,臉色驟然一冷,他什麼話也沒說,揮揮手把林舒望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