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逼人的皇帝 豆丁自去茶房找風爐銚……(1 / 1)

豆丁自去茶房找風爐銚子不提。

胡欽藍獨自在內殿躺得無聊。

一室寂靜。甚至沒有人遞上一杯熱茶。

她翻身起來,誰見過穿成鎮邊將軍千金還要自力更生的?胡欽藍氣得想罵人。

“這皇帝不行。”

進宮以來碰上的事由不得她不下這樣的結論。

瞧瞧她這個皇後過得什麼日子喲。

窗戶吱呀一聲開了。

“朕哪裡不行?”

一團明黃色的物事滾了進來。

胡欽藍坐直了起來,目瞪口呆。

“皇上?”

廢話,這宮裡還另有活人會穿著明黃色繡十二章紋的袍子行走嗎?

皇帝一撩袍角,大大咧咧就在榻旁坐了下來。

“您,”本來想問您怎麼滾進來了,話到嘴邊還是收了一收,“您怎麼自己來了。”

話說這兩人還是大婚那日見過一麵,今日一見,嘖嘖,果然陌生。

皇帝也不計較她為何不行禮,揮揮衣袖道:“朕不欲惹太後生氣。”

最讓太後生氣的不是強行任命了自己這個皇後嗎?

胡欽藍內心好笑,也接不上什麼話來,隻是沉默。

“皇後怎麼不說話?”

想想他去其他宮室,那些個宮妃宮嬪們無不是時刻圍著他噓寒問暖,端茶倒水,雖說膩歪得使他心煩,但皇後就這樣無所謂的坐著,也讓他頗為不爽。

“嬪妾在等皇上吩咐呢。”

胡欽藍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吩咐,唔,皇帝想了想:“給朕上一杯熱茶,八分熱。”

皇後初進宮不懂規矩,提點一下也沒什麼。

“沒有。”胡欽藍攤開雙手。“宮室裡沒有熱水,此地亦沒有宮女。”

這是你自己撞到點子上的,不是我要告狀。

“什麼?”皇帝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宮室裡沒有熱水,沒有宮女子?”

他看見麵前的皇後眨眨眼睛,眼圈瞬間有些紅了。

“你,你,你這個父兄,也是太無能了。”

皇帝要選皇後,自然不是無的放矢。

胡欽藍可是威武將軍胡元節最寵愛的小女兒,她的嫡親哥哥,從十三歲便入行伍間,與乃父一起上陣擊殺,如今年紀輕輕,戰功累累,也是得封了從三品的雲麾將軍。

一門兩將軍,再有闔族的經營,西北聽起來貧瘠,背地裡卻多有產出,再有背靠軍伍與月氏做生意的商隊、票號、馬場…哪一家不寫著胡字?

彆的不說,就是宮裡太後、皇帝常用的幾味最珍貴的藥材,如天山雪蓮、冬蟲夏草並赤參等物,最好的都要靠胡家上貢。

說一句富可敵國亦不為過。

手裡有錢,胡家亦懂得用,這些年來,除兵部外,上層的文官武將亦不少孝敬。

要不然,這樣著緊的好事,怎麼就落到胡欽藍頭上。

要知道,聖旨下得急,事後胡元節才收到的報喜信足足三十二封。

氣得他把最珍愛的黃花梨書案拍了個稀碎。

雖然他也不愛看書吧,但這是他附庸風雅最愛的道具不是。

“老子生個女兒是要她享福的,誰稀罕她當什麼皇後?“

沒人捂他的嘴,當哥哥的甚至抽出了刀:“今晚我就托可靠的人把妹妹送過邊境去。”

邊境那邊,是月氏,兵部年年巨額撥款,月氏年年打,倒不太擾民了,隻是卻也打不怕,打不遠,許是打出感情來了,也未可知,竟連嬌寵的女兒,都可托付。

關鍵時刻還是當娘的穩得住些:“你們想的都是什麼歪點子,這是要造反不成。胡家闔族的性命還要不要?女兒養大了總是要嫁人的,還能在家守一輩子?嫁彆人也是嫁,嫁皇帝也是嫁。我們還是聽聽女兒的意思。”

胡欽藍自己點了頭,她一個穿越過來的,在這個家裡得千嬌萬寵,享了好幾年的福,說什麼回報那是太虛,可也不能為她,耽害了數百條人命。

就這樣子,稀裡糊塗進了宮來。

綜上所述,胡欽藍可不是什麼毫無背景的官宦之女,如何會在宮裡混得這步田地?

皇帝不信,就那內閣六部武將共同的舉薦也讓他不能信啊。

他本意不就是不讓安家在這宮裡朝堂上一家獨大嗎。

大家的本意也是這樣啊,再有安家盯著西北不是一天兩天了,隻是胡家油潑不進,水淋不浸,安家一時無法下手罷了。

若是被安家踏進去了,那還得了,彆的不說,大家的錢誰來保障嘛。安家要是賴賬,還能進慈寧宮向太後要錢?

冬天的炭,夏天的冰還燒不燒了?

故而有個機會拱胡家上位,誰不看在自己的利益份上搭把手呢。

但要說胡家的女兒進了宮,過細的關照,那這些大老爺們兒也想不到。

再說了,從古至今,誰聽說過皇後進宮需要他人關照的?

可安太後就有這麼做得出來。

皇帝想到這一點,麵色些許陰沉了下來。

戲彆演過了。

胡欽藍聽了皇帝的話,又偷偷打量了他的麵色,眼淚收住淡淡的道:“臣妾進了宮,自然有皇上關照,我父兄縱使為國進忠,也沒有個能把手插進後宮的道理。”

她是在提醒皇帝,恩愛不恩愛的,那是另說。

您可彆忘記讓我進宮的目的,如今我這樣,也是在打您的臉不是。

“義忠大長公主也沒為你說句話?”

皇帝又問。

這問題也是稀奇,您人在宮裡,長公主是否為我說話,您還能不知道?

這是否在暗示她,可以寫信給大長公主求助呢。

大長公主這種稱呼,都太遙遠了雙方的關係,義忠大長公主,是她嫡親的外祖母。

進宮前,母親也是明示過的:“這層關係是否動用,全在你自己,如今她老人家安享尊榮,平日是未太搭理過這些閒事了。”

開玩笑,隆平年間,那也是手刃過奸臣,談笑間撫平朝堂波瀾的人物,輕輕鬆鬆扶持過先帝上位。

隻是事後頗諳進退之道,毫不戀棧的做了閒散宗室,所以到了如今,雖是興慶年號了,仍是穩穩當當的一門顯貴。

比起那些年腥風血雨間站錯了隊,或是施以援手便咋咋呼呼間得了罪的另幾位公主,不知是好了多少。

比起這些大人物,胡欽藍覺得,自己就是個渣,不配輕易入局。

但眼下嘛,形勢逼人了,不,是皇帝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