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他鑽我被窩?!(1 / 1)

簡單地洗了個澡,裴行川擦著濕漉漉的頭發,水珠滾落將衣服洇濕了,蒜皮似的一層布料貼在背上,依稀可見瘦削的肩胛骨。

現在太晚了,隻能先在醫院找套病號服穿穿,衣服不太合身。寬大的衣擺被動作牽起露出一截腰線。擦去鏡麵的薄霧,鏡子裡的人眉眼被水汽浸濕,如同墨筆勾勒出的丹青。

作為一個演員,自然要求有極高的表情管理能力,上鏡時情緒要代入角色,成為角色。但換做平常,裴行川對大多數東西提不起興趣,更想隨性過過。

他記得李思曾說過他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此話有沒有個人主觀因素有待考證,但任誰也不會喜歡一個性格彆扭,天天凶巴巴陰晴不定的人。

對著鏡子提了提嘴角,鏡子裡的麵龐顯得有些刻意。裴行川忽然感覺這樣好像有些傻X,放棄得十分果斷,“算了,反正再怎麼……而且也不需要他同意。”

單人病房臨時添了張床,布局顯得稍微局促了些。萬山朗去洗澡時,裴行川躲被子裡溫習了一遍“如何做1”和“做1的技巧”。他很早之前就收藏了這幾個帖子,隻不過一直沒用上。好不容易才有機會重見光明!

聚精會神地學習了半晌,裴行川覺得收獲頗多,隻不過看著看著眼皮越來越沉,哈欠連連。實在是白天體力消耗得太大了,博主聲情並茂的激情描述都壓不下愈發洶湧的困意。

要顧及著傷口和繃帶,萬山朗洗澡慢了些。等出來時,房間裡靜悄悄地,旁邊床上隆起的一團也沒動靜了。

那人好像很喜歡將被子蓋過頭頂睡覺,也不管會不會呼吸困難。萬山朗輕手輕腳過去,將被子往下拉了一點,露出了被捂得紅撲撲的臉頰。

他已經睡著了,絨密的睫毛垂著,眼瞼上兩厘米長的一條傷結痂還未脫落。離得近了,能看清裴行川秀挺的鼻梁,皮膚的肌理,臉上細細的一層絨毛。

萬山朗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垂眼看著那條明顯的疤,鬼使神差地想伸手去碰一碰,待回神,發覺自己是想做什麼,他渾身一僵,手要停不停地頓在半空。

無意瞥見他手裡抓著的手機,萬山朗哽在喉嚨裡的一口氣緩緩咽下,好像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調轉方向將那隻手機輕輕抽出放在了床頭櫃上。

燈熄了,夜色流入病房,心聲悉悉索索翻騰起了一點不足為道的水花,萬山朗翻來覆去,一不小心碰到了傷口,齜牙咧嘴地終於消停了。

人還沒死,腦子裡已經開始走馬燈,煩得他睡不著。強製自己閉上眼睛不再去胡思亂想,可揚揚止沸,一些零碎的片段畫麵還是從犄角旮旯裡往外鑽,不斷地刺激著神經末梢。

翻了個身平躺,久久凝視著天花板上浮動的光影,如同沉在夜河裡,遙遙觀望水那頭的繁華。他想:

裴行川真的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人。

不是因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救自己於水火,而是因為他本身就很好。

學生生涯,恍如上輩子的事了。對這個朝夕相處的同桌,他一時竟想不起來除了脾氣暴、學習好之外的其他印象。

過去的自己不喜歡那個裴行川,是實話。可未來的感情,也是事實。

六年後的那個人,像一個閃亮的發光體,萬山朗下意識忽略了他的敏感、尖銳、極端,覺得萬般人都配不上他裴行川。

等萬山朗意識到這一點時,之前的不解、疑惑,好像都迎刃而解了。

裴行川很好,誰喜歡上他,都不奇怪。

萬山朗就像一個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遊魂,斷然來到這個時空,處在這麼一個上不上下不下的尷尬境地。他幾近苛刻地審視自己——在過去能夠匹敵的對手麵前,混成了這般德行。

空有骨氣,沒有能力。不再討厭他,也談不上有逾越的感情。想離他近一點,又不想以那種身份。

夠不著,也彎不下腰。

真是叫人發笑。

這段時間,雖然每天都有事情做,但那種空虛迷茫的感覺一直伴隨著萬山朗。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標和方向,隻有他是庸庸碌碌跟著混日子。

沉寂了幾秒,萬山朗突然抓狂,“我預想的未來根本不是這樣啊!!”

黑暗中,他聽見旁邊的床突然響了一聲,雜亂的思緒念頭瞬間靜默了下來。

裴行川猝然坐起,天南海北的夢煙消雲散,呆坐了須臾,終於想起自己原本的計劃。在身邊摸了個空,拿過長腳自己跑到床頭的手機瞅了眼時間——還好,隻睡著了不到一個小時。

他側目,眼睛適應了黑暗,可以看清屋內大致的情況,幽幽目光緊盯著隔壁床那人。

悉悉索索下床的聲音在安靜環境裡格外清晰,萬山朗聽見那邊的動靜,想:“裴行川起夜嗎。”

而就在下一瞬,他感覺自己身上一輕,被子掀起的冷風灌進暖和的被窩裡,萬山朗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身邊床榻一沉,一具溫熱的身體擠進被子貼上了他。

萬山朗:“……”

足足有半分鐘的時間,他腦袋裡核爆一樣的嗡鳴聲中,狂嘯著:

裴行川,掀了他的被子,鑽進了他的被窩!!

感覺到那隻手撩起衣擺鑽進去,摸上了自己的腹部,萬山朗呼吸頓時亂了,心想可能人家晚上一個人睡覺睡不著,找個伴兒一起也沒什麼的。自欺欺人地從齒縫中擠出一句,“……你是夢遊嗎。”

“?”裴行川抬頭,“還沒睡著啊。”

“……”

心中咆哮我要是睡著了你想怎樣啊?!再給這流氓找說辭萬山朗都覺得對不起自己,昧良心也不能這麼昧良心吧!

可總不好尖叫一聲再嬌羞地躲開,他強裝淡定,“對啊,你做夢做迷路了嗎……靠?!你乾什麼!”

沒想到裴行川被點破後不僅沒有就此作罷,光在他腰上摸摸還不算數,竟然順著腰腹往下探去,沿途撩起的麻感就像靜電一般順著神經末梢滋啦亂竄,萬山朗一個激靈按住那隻作亂的手,語氣僵硬得沒有任何起伏,隱隱透著崩潰和無助,“你是畜生嗎,我都這樣了,你還惦記著這檔子事?!”

“你躺著又不需要你動。”聲音貼著耳廓響起,尾音黏著散漫調侃的意味,萬山朗心臟猛地跳了一下,緊接著眼前黑了下來,那登徒子半撐著起身時,擋住了窗外聊勝於無的光線。他尚未反應過來,推拒的胳膊被用腿跪壓住,另一個人的氣息貼麵而來,唇角落下了裴行川柔軟的親吻。

“等一下……裴行川!”萬山朗竭力仰頭躲開越來越深入的吻,黑暗中,曖昧水聲撩動著神經。溫熱氣流將耳垂熏染得通紅,一吻罷,兩人俱是喘著粗氣。

“你不是想跟我一起嘛?”

裴行川稍微退開一點距離,鼻息旖旎交錯,光影描摹著輪廓,在彼此眼中落下倒影。恍惚中給人一種有情人耳鬢廝磨的錯覺。

他摸上萬山朗的腰腹,指尖順過肌理溝壑,一路從勁瘦腰身向上撫摸到胸膛,勾纏住繃帶。

他語氣慢條斯理,“拿出你的誠意給我看看。”

“你搞沒搞錯,我這是因為誰啊……”萬山朗話音未儘,又被堵了回去,衣料悉悉索索地摩擦堆疊,溫度從緊貼的皮膚攀升蒸騰,舔吻勾纏著愈發變本加厲地侵占,讓人喘不上氣,使不上勁。

裴行川的手掙脫束縛,再度蠢蠢欲動。不知過了多久,聽著門外走廊上,護士交接班的腳步聲近了又遠,房間裡隱秘壓抑的喘息聲糾纏在一塊,牽動著每根神經迸成璀璨煙花。

神智目眩神迷,驚覺他的動作,萬山朗呼吸一窒,慌亂間扶上了他的腰,指下一片滑膩,他沒出息地發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彆亂動……你、你想乾什麼?!”

裴行川說:“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想乾你啊。”

這語氣不像是開玩笑,眼下這荒唐場景也不是夢,萬山朗抓著他的手不敢鬆,不慌是不可能的,“彆鬨了。”

“怎麼,你上我可以,反過來就不行?”裴行川質問,兩人都不肯妥協,窄窄的一張單人床成了比武擂台,撕扯間,上□□位顛倒,裴行川被反扭在了床上。

形勢逆轉得太快,他懵了好幾秒,氣得破口大罵,“你他媽鬆開我!……萬山朗!”

“噓噓噓!!”萬山朗從身後捂住他的嘴,低吼道:“彆叫了!再把護士叫來。”

“把你的臟手拿開!”裴行川扭頭怒視,“再說一遍,鬆開我!”

“笑話,你讓我鬆我就鬆?我敢鬆嗎我。”忍著後腿的劇痛,感覺身上幾處傷口好像裂開了。萬山朗跪壓著他,扯了幾張抽紙擦乾淨手,又將裴行川的手拎起來細細擦乾淨,跟給混賬貓子剪指甲一樣,時刻還要防著被撓。

看到他指縫間黏膩的東西,萬山朗魂兒都跟著腦袋上冒的煙兒一塊飛了,瞥向那對燃著怒火的眸子,他氣笑了。嗆道:“我都還沒發火,你先氣上了?你再叫,叫大點聲,最好把這層樓的人都給叫來。看看我們在乾什麼好事。”

百般掙紮都動彈不得,裴行川自然不願意承認同為男人之間的實力差距,今天背著這個狗東西走了那麼遠的路,胳膊無力是正常的!

他盯著萬山朗那條結實的臂膀,眯起了眼睛,“……你鬆開我,我不動了。”

“你覺得我傻嗎??”

之前折騰了那麼一遭,兩人的衣服都淩亂得見不得人了。手下按著背脊,目光描過那截緊致而削薄的腰,即使沒開燈光線晦暗,也能看見優美而不過分瘦弱的線條,萬山朗“嘖”了聲,慶幸狂亂的心跳沒人能聽到,空出隻手幫他把內褲拉好,嘴上數落道:“你一天天腦袋瓜子裡都裝了些什麼黃色廢料啊。還夜襲我。嗬嗬,又菜又愛玩。”

裴行川臉“唰”地紅了,像是受了莫大屈辱,油鍋裡的魚一樣又拚命翻騰了起來,“萬山朗我殺了你!!”萬山朗差點沒按住,手忙腳亂用紗布給他手綁著。

都這樣了,綁得還他喵的是個蝴蝶結。

保證他手動不了後,又扯過被踹到一邊的被子,打橫給裴行川卷吧卷吧卷成了一長條推到另外半邊床上。看他還要動,隔著被子落下響亮的一巴掌,“安分點!”

目光相接,裴行川還在不甘心地瞪他,那又羞又惱的表情看著可委屈,整得好像乾壞事爬人床的不是他一樣。萬山朗也回瞪了過去,“你差不多行了啊,睡覺!”

“我這怎麼睡啊,你給我鬆開!”

“怎麼不能睡。”萬山朗將枕頭拿過來給他墊在腦下,“給你鬆開我今晚就不用睡了。單人床就這麼大,你不怕摔腦殘你就往那邊滾一個試試。”

說罷,萬山朗將不知何時被解到胸口的扣子一路扣到最高,也不管裴行川謀逆之心昭昭,直接背對著睡在另外半邊床上,充耳不聞這廝軟磨硬泡。

到底還是精力有限,等他自己折騰一會兒折騰累了,就漸漸沒聲了。心猿意馬歸於沉寂夜色,身後的呼吸聲沉穩有規律了起來。

萬山朗翻了個身,探頭凝視沉睡的側影,也很是服氣,他本來就胡思亂想得睡不著,被這麼一鬨,更是精神得能犁兩畝地,始作俑者卻好夢正酣。

死死盯著無知無覺的人,盯了半刻鐘,他氣道:“是個男人就行嗎。”

之前細數了那麼多,他還忽略了裴行川一個重要的點。除了敏感、尖銳、極端,還要再加一個……好色。

氣惱地背對著他躺下,“明天再找你算賬。”

臨近三點才堪堪睡著,托裴行川的福,這一覺睡得無比累人,亂七八糟的夢快把萬山朗淹死了。

上午八點,天光大亮,走廊說話跑動聲攪得人再也睡不下去。萬山朗用枕頭捂著腦袋,忍無可忍氣衝衝坐起,要去教那幾個笑聲媲美警報的小比崽子做人,正好跟推門而入的趙小小對上了視線。

孫木芳後一步進來,看他頂著雞窩頭呆愣愣地抱著被子坐床上,目光充滿母愛,“ 朗朗你腿怎麼樣了?”

“裴行川呢。”萬山朗抓了抓頭發,斷線的腦子終於連上了,他猛地轉頭看向身旁,那個被子卷已經被扯開了,團成一團丟在自己身上,足以看出那人的怨氣。

“你們來時沒看到裴行川嗎。”

趙小小說:“我們才剛到……”

說著說著沒聲兒了,萬山朗心裡有鬼,見趙小小盯著自己,不自在地張嘴罵道:“看屁啊。”

趙小小賤兮兮地比了個拇指,意味深長地說:“裴老師好辣。”

“!!”

萬山朗一臉震驚,孫木芳聽明白了,順著趙小小的視線望去,看到萬山朗脖子還有領口處泛紅的印記。她頓了頓,委婉道:“呃……我聽說昨天行川留在這裡陪你。你都瘸了,還是彆……嗯……還是安分點吧。”

“為什麼是我安分點?在你們心裡我是這麼荒淫無度的人嗎?!”

“……”

“……”

萬山朗對他們失望至極,“行,不用說了,趙小小定個館子,今兒中午咱們就把散夥兒飯吃了吧。”

“哎呀彆急嘛,你剛是不是問行川?他可能有事先走了。”孫木芳安慰道:“我們早上來時,看到李薇她們在收拾東西準備動身。”

“走?往哪兒走?”萬山朗下床的動作一頓,猝然抬頭,“節目不錄了嗎?”

孫木芳解釋道:“出了這麼大的事,節目肯定得停播整改啊。以後能不能繼續都不一定。”

回過味來,萬山朗臉色越來越難看,“所以說,他早就知道節目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