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不識字,從未上過學。但也不知是怎樣的機緣,她信奉耶穌。或許是早年間從老家逃到這裡的時候,剛好遇到了傳教士。而人生來就是罪惡的理念,一輩子在懺悔的想法,似乎在某個維度契合了。於是她為了能夠去讀聖經,逐漸學會看簡單的字。每次吃飯前要先雙手合十。
“感謝神”
周末雷打不動的要去做禮拜,十分虔誠。有個印有十字架的小布袋,裡麵裝了一本像新華詞典這麼大的聖經,還有一隻圓珠筆、一個老花鏡。圓珠筆是熒光綠色的,尾部還有一個金屬環。老花鏡是折疊的,裝起來像一顆雞蛋一樣。還小的時候,奶奶不放心把我一個人放在家裡,就帶我去做禮拜。在家屬院後麵的村子裡。“教堂”就在村口不遠處,說是教堂,更像是普通的一間瓦房,隻是瓦房的頂上有一個昏暗的十字架。其他的也記不太清楚了,我應該是去過很多次的,每次進門都是昏昏暗暗的,那是的電燈泡是昏黃的,照不到屋內的每個角落,進去後來做禮拜的人就會去右手邊的房間,很空曠,有一個講台一樣的地方,下麵就是一排一排的長凳。在中間和四周會點有蠟燭,當然,也有一個昏黃的電燈泡在房梁上麵掛著。來做禮拜的人,和奶奶年紀相仿,有時候天冷,就會圍著五顏六色的頭巾。人們會聽指揮,一起跪在地上,地上是石磚拚接的,並不是水泥地,每次褲子都會弄臟。
我聽不懂大家嘴裡在嘟囔什麼,隻能捕捉到三個字“感謝神”耳邊就是此起彼伏的“感謝神”,最後我也裝模作樣的來一句“阿門”。記得有時候會有人領讀、講故事,按理說小孩子應該喜歡聽故事,但我一點兒也沒記住。以至於現在我也不知道有幾個神。奶奶很愛學習,禮拜回來後下午會靠在陽台門框上戴起老花鏡,坐在馬紮上讀聖經,有時候會叫我過去問我。就像現在的媽媽一樣,偶爾在微信問我。
“這個字怎麼讀”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奶奶去禮拜我就自己在家裡,寫作業或者發呆。後來便沒再關注奶奶是否“用功”了。
近些年回去,家裡早已變了模樣,後麵的一片村子全被“城市更新”了,也不知道奶奶的朋友都去了哪裡,院子裡的排車和農具該放到哪裡。現在的奶奶已經走不到這麼遠的地方了,也不知道教堂的位置了。總是在小區樓下,蹣跚的推著少了一個輪子的小推車,到吃飯的點就上來。如果我在家,就會和我抱怨一句。
“閒的沒事乾,你爸不讓我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