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發出笑聲。

謝霖歎了口氣。

她沒有跟瑪麗多說就讓她走了。

她隻是被賈維斯和史密斯同時報警說外麵有一個大惡魔, 她就覺得是不是查理派來的殺手，想說出來迎接一下。

沒想到是瑪麗。

而且瑪麗前腳下車，後腳, 賈維斯和史密斯就把瑪麗來乾什麼給調查清楚了。

雖然電子產品拍不到大惡魔的身影，但瑪麗最近的舉動還是相當有名的，她像一個新出爐的交際花, 到處都有她的豔名——當然，肯定沒有豔照了, 因為拍不出來。

那些跟她春風一度的人——不論男女——都對她傾心不已。

當然這些人也都成了查理堅定的支持者, 或多或少的給查理開綠燈、放海。

她本來以為瑪麗應該是完全變成惡魔了。

可是看到她痛苦不堪的坐在汽車裡, 一邊笑一邊哭, 又覺得不太像。

她自己變成過吸血鬼，知道認知被完全改變是不會查覺的, 也不會覺得【我這樣是不是不對】, 思想被改變是會否定以前的人生的。

【人類是血食】

【吸血鬼是高人一等的生命體】

她當時就是這樣，從內心深處認同吸血鬼，她自認也是吸血鬼。

不是人類。

要不是她清楚的記得是在使用吸血鬼異能，要是她第一個異能就是吸血鬼, 那她未必能靠自己的能力清醒過來。

瑪麗是被查理親手變成大惡魔的，她應該在變化的同時就改變自身認同, 她應該全身心的都變成惡魔。

但她竟然還保有人性。

怎麼回事？

【聖潔的靈魂，她有一副聖潔的靈魂】

月亮清脆地說。

【真美啊。她曾為他人犧牲生命, 為他人奉獻生命。她本應成為天使。假如斯潘塞在這裡，你把這個人類送給他, 她就會立刻化身為天使，說不定還能成為米嘉勒的化身呢】

【太遺憾了，太遺憾了】

月亮高昂地說。

【她變成了惡魔。她天使的靈魂在哭泣。】

【查理一定非常愛她。多麼美麗的靈魂啊】

謝霖想起瑪麗成為異能者後做的事, 瑪麗為朋友報仇，這保護了她的靈魂，也是她現在還保有自我的原因。

那她還能再變成天使嗎？

她問。

月亮【謝霖，你忘了嗎？你明明知道的。不管是天使還是惡魔，都不會再是人了。你眼前是惡魔對人的異化，你記憶中也有信仰聖子對你朋友的異化。最終的結局就是她不再是她自己】

【你就算把她送給聖子，她也不會再變回自己】

異化無法清除。

月亮【如果可以清除，我會第一時間把撒旦這個異能從身上趕出去】

撒旦坐在沙漠裡。

漆黑的泥漿在他的腳下翻滾著，惡魔的哀叫在他周圍回蕩。

月光灑下來，他坐的地方有沙發、地板、酒櫃、台燈。

像是從一個彆墅的一角切下來一塊扔到沙漠裡。

撒旦：“如果我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我早就這麼做了。”

雖然當撒旦也沒什麼不好。

假如不是必須有聖戰的話，他對把世界變成地獄還是很有興致的。

聖戰才是最沒必要的。

但沒辦法。

給予他力量的同時也把聖戰給他了。

他必須開啟與聖子的聖戰。

他都想好了，他要在聖戰開始前先把好萊塢給燒掉，再把梵帝岡燒掉，都怪這兩個地方四處宣傳上帝惡魔，要不然他也不必受這個苦。

至於這會不會引來真的上帝和真的惡魔……

他必須說他很期待。

他看向月亮。

月亮既是他的眼睛，也是窗。

透過窗，他看到了謝霖。

她的靈魂堅實無比，難以撼動。

她既不是聖子，也不屬於地獄，隻屬於自己。

雖然她的靈魂寸寸碎裂，卻仍堅定牢固。

撒旦歎氣【謝霖，你想幫這個女人就幫吧，查理可能會生氣，但他暫時不會跟你翻臉。他是個膽小鬼。他到現在都想著要成為總統，他是不會跟你正麵敵對的。】

謝霖：“我覺得查理挺聰明的。利用世界的權力來達到目的。看看他乾的吧，我覺得他能讓地獄降臨。”

撒旦笑著說【是嗎？但他更看重查理這個身份，而不是惡魔。他就算能讓地獄降臨，他也不會拋棄人類身份，我可以跟你打賭。他更願意當查理當人類總統，也不願意在地獄當惡魔之君】

謝霖：“原來如此。”

拋棄人類身份是每個異能者都要麵對的。她以前以為這是不得已，是異能在逼異能者拋棄，也有的是異能者在得到異能後無法控製自己被異能支配。

不拋棄人類身份才是對的。

她就一直在當人不是嗎。

但在撒旦看起來，選擇做惡魔或是做人是一道單選題。當惡魔才是正確選擇，當人就意味著是弱者。

查理到現在都是人類身份，他認為查理沒有進化成最強的惡魔之君。

充其量是個半桶水。

因為人類比異能者弱。

謝霖：“撒旦，你可能看走眼了呢。”她認為普通人和異能者其實沒有高下之分。

撒旦【那就太好了。除了你之外，又有一個人可以讓我看到不一樣的結果了】

她沒有再繼續說服撒旦。

因為這也隻是她的一個猜測。

假如真的有高維生命體搞出這一切，那普通人真的隻是異能者誕生的溫床嗎？會不會普通人和異能者是屬於不同的方向呢。

一邊是普通人，一邊是異能者，很明顯是兩個對比的結果吧。

不是隻有異能者才有被觀察的意義。

普通人可能是另一個參照物，也可能是另一份實驗結果。

到現在異能者已經鬨出許多事了，普通人世界還沒有察覺的意思。

這不可能單純是異能者自己在隱藏、隱瞞這件事。

隻能是高維生命或虛擬屏做了什麼。

她還不知道原因。

是不是自從異能者有異能開始，他們就和普通人的世界有了分彆呢。

會不會異能者已經處在不同的維度中了呢。

她一直覺得她和普通人還在同一個世界裡，會不會這就像是人類穿著潛水服進入深海，隻是短暫的相交，但仍是處在不同的世界？

普通人對異能者是什麼印象？

就像深海中的魚群，它們記得潛水者，短暫的認為潛水者和它們一樣是海中的生物，但是它們不知道，潛水者是生活在陸地上的。

她是在岸上的，還是在海裡的？

普通人是岸上的，還是海裡的？

異能者的戰鬥會波及到普通人，就像人類會汙染海洋一樣。

海洋可能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魚群不會知道原因，它們沒有辦法得知真相。

史密斯看謝霖半天不說話，就開始放歌。

賈維斯：“月亮又來找她了。”

史密斯：“嗯哼。”

謝霖動了一下。

史密斯：“回來了？月亮說了什麼？不用告訴我，我不想知道。”

謝霖：“你說我會是一條魚嗎？”

史密斯：“新的哲學問題？我愛死了你這時不時打結的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