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屏發出淡淡的藍光。

它浮在前方五十厘米處, 在她的名字一側還閃動著任務條。

她的身體處在破損中，受損58%。

但她卻沒有疼的感覺，身上也沒有再流血, 消失的腿仿佛已經恢複過來了。

可受損比率沒有變。

莫非是指她失去了克萊因瓶這個異能？

異能變灰是不是指它還會再次恢複過來？隻是需要她給它喂點能量？

她現在所處的這個環境就像克萊因瓶, 一個沒有儘頭的通道。

明亮的月光一直映照著她, 眼前是灑滿鮮花的林間小路, 靜謐美麗。如果不介意，這裡簡直可以當仙境來看。

而她哪怕已經走了很久, 也沒有感到有什麼不適。

雖然她的身體素質已經超人了, 但是也不會像這樣仿佛像在夢裡一樣。

這是一個異空間。

比克萊因瓶更優秀的異空間。

克萊因瓶隻是一個通道，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 不會有天空也不會有大地, 天上不會有月亮, 地上也不會有鮮花。

這就能看出她和撒旦的能力差彆了。

……

“……”

“……”

不是錯覺, 一直有什麼聲音在說什麼。

可能是在叫她。

也可能是幻覺。

她還猜會是誰。

第一個懷疑九尾狐。

因為九尾狐跟她的聯係更特彆一點，偏向玄學和靈魂。

不會是史密斯，他沒有電子產品就等於什麼也辦不到。

這也同時說明了，電子世界真的是另一個維度。

如果她日後有可能去電子的維度, 那時史密斯不知會幫她還是會變成敵人。

她的腦子把所認識的異能者都給排了一遍順序, 從簡青林開始，到最後這個安德爾。

她甚至還想到了父母, 但現在想起來已經很難再升起親情感來了。

但她不會允許有人傷害他們。

如果他們能平淡幸福的生活下去, 那就太好了。她不行，她希望彆人能行。

也有可能是斯潘塞。

他算是撒旦的對手, 但兩人的生平經曆完全不同。

斯潘塞怎麼看都比撒旦更自由。

自由度會影響異能對人的改造。

她覺得斯潘塞就算最後真變成了聖子，他也不會有什麼痛苦。

撒旦看起來也不太喜歡自己的異能身份，卻無法反抗——她不是指他有什麼苦衷。更不是同情他。

隻是一個不想要異能的人被異能改造, 這確實不算好事。

月亮已經越來越近了。

它盈白聖潔，占據了半邊天幕。

漆黑深藍的天幕像童話的畫麵，星星點點的星星在一閃一閃。

花香襲人，輕風吹拂。

她周身被月光映的發白，卻不刺目。

她繼續走下去。

時間不知是停下還是繼續向前。

她把手機時間重新調整，從零開始計時。

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過去。

24小時是一天。

一天又一天的過去。

720小時是三十天。

8760個小時是三百六十五天。

手機上的小時記數達到了10000小時。

她已經在這個空間走了一年。

跟第一天一樣，步子不急不緩。

她也不需要食物。

不需要休息，睡眠。

不需要說話。

她不急不躁。

沒有表現出一丁點想要出去的意思。

月亮一直都在。不止是黑夜，白天，它也掛在那裡，越來越近。

仿佛有一隻眼睛在慢慢的盯緊了她。

她總是被月亮籠罩著，身邊再也沒有黑暗。

黑暗讓人感到安靜，但黑暗總是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

哪怕她想走過去也走不過去。因為月亮一直跟在她身後。

開始她還有想法，思想在不停的湧動。

後來想法本身就消失了。

她沒有想過要如何保留思想。

隻是開始會想要不要計數，用數字來提醒自己時間感。

但後來她就覺得沒必要。

後來她連手機都不看了。

給手機充電的是充電寶。

她的空間格子還可以打開，真是意外。

空間格子裡也有準備好的食物和帳篷，但她都沒用。

終於在一萬個小時過後，月亮問她：你想永遠留在這裡嗎？

一萬個小時沒有說話，她以為自己會找不到聲音，或是不會說話了。

但她還是能馬上回答月亮：“你想讓我永遠留下來嗎？”

月亮笑起來，它微微搖晃了下：“用問題應對問題是你的習慣嗎？你的攻擊性還是這麼強啊，謝霖。”

謝霖停下腳步：“撒旦，你的力量比我更強。你想把我關多久都可以。克萊因瓶可以在時間中跳躍，你這個空間想必也是一樣。”

月亮點了下頭，又搖晃了下：“那倒不是哦。克萊因瓶不是空間，而是通道。它可以在兩個時間搭建通道，看起來像跳躍，事實上不是。我的力量空間不是克萊因瓶。所以，是真的已經過去了一年。想知道你消失一年後，世界有什麼變化嗎？”

謝霖沒有太驚訝，她直接開始推測：“很多人都以為我死了吧。斯潘塞他們，還有史密斯，還有你在美國放下的那些異能罐。中國地區有新的異能者成長起來了嗎？”

簡青林他們都死了，那新人理所當然應該已經成長起來了。

月亮歎了口氣。

突然，眼前的空間像泡沫一樣消失了。

真實的黑夜降臨。

下水道的腥臭味撲鼻而來，細雨霏霏，牛毛一樣輕飄飄的落到人的臉上、頭發上、衣服上。

這是一條城市中的街道。

柏油馬路。

漆黑的路燈，四麵是低矮的建築。

不遠處能聽到汽笛聲。

聽不到人聲，也沒有音樂聲，周圍也沒有人。

月亮消失了。真實的天空裡昏暗無一物，月亮和星星都不見了。

她從空間格子裡拿出合適的衣服換上。

再掏出手機。

史密斯突然跳出來。

屏幕瞬間白得發亮，他戴著墨鏡穿黑西裝站在白色背景中。

“哇，哇，哇。”他搖著頭說，“這是誰？這不是我死去的前主人嗎？”

她問：“你換新主人了嗎？”

史密斯：“不解釋一下你的突然失蹤和突然出現嗎？沒關係！我也不是太在乎。現在我看一看……你在舊金山，你現在往外走，我來給你指路。”

他像個引路的侍者一樣在手機屏幕上向前走，揮動手臂指向一個方向。

她按照他指的方向往外走，很快就走出了小巷，來到了馬路上。跟剛才的背街小巷不同，這條馬路路邊有店鋪，有行人，馬路上有車，不遠處還能看到巨大的廣告招牌。

她剛才聽到的汽笛聲就是這邊傳來的。

廣告招牌上的人很眼熟。

是查理，那個白人精英男，父母都是高級律師合夥人，他立誌從政，他的異能是一個能把人裝進畫布的異能。

她迅速從腦子裡把這些內容挖出來。

她還記得，在遇到這些人的時候，她還得到了另一個AI異能。

“賈維斯。”她說。

“為您服務，女士。”手機屏幕上仍是隻有史密斯，但話筒冒出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史密斯：“啊哈，你竟然還記得。我還以為你會像忘了我一樣忘他。告訴我，你是不是更喜歡他？”

謝霖：“查理從政了？他這是在競選嗎？這麼年輕的議員，他還沒有結婚吧？”

她跳過了史密斯的糾纏。

史密斯：“我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你需要先解決你的小麻煩。”

謝霖：？

她回頭看到了。地麵，陰影裡，有黑影在浮動。

吸血鬼？

簡青林用過這種辦法。

史密斯：“低級惡魔。這種惡魔現在非常非常多，有一種新型**就叫惡魔之血，普通人用了沒什麼，但是有一些人用了之後就會變成惡魔。他們會魔化。魔化的人會有一些小目標，他們會獵殺某些異能者，因為他們發現異能者的血具有非常強大的能量，遠勝普通人。”

史密斯聳聳肩：“他們沒什麼腦子。不會管是什麼異能者就會衝過來，而且這些家夥太多了，隻要異能者出現在人群裡就一定會被發現，很多隻擁有第一個異能的人就是被這些家夥吃掉了，警察局多了很多分屍的案子，不過這在美國很正常。”

她問：“查理怎麼避免他被這些惡魔追逐？”

一邊問她一邊跑，迅速離開城市。

就如史密斯所說，這些躲在陰影裡的惡魔人越聚越多，像一群蒼蠅嗡嗡嗡飛過來。

在史密斯之前，賈維斯先開口：“請允許我回答這個問題。查理也使用了惡魔之血。他成了中位惡魔。”

站在遠離城區的郊區馬路上，她選了一家加油站，為一會兒會發生的大爆炸找個好理由。

等惡魔人全都像從泥潭裡站出來的陰影一樣站在她麵前之後。

她製造了一個巨大的電漿炸彈。

高溫炸惡魔人，歡迎品嘗。

月亮在她的身後發出輕輕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