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摩擦 她兒子今天當傳染源。(1 / 1)

雲木香看了眼周以臣, 笑著問,“廖嬸,彆跑彆跑, 大冷天地滑你小心再摔著,著急成這樣是家裡又丟錢了?”

廖嬸一個趔趄,站穩後不滿地看著雲木香。

“不盼我點好。”他想到什麼, “這次可是你家出事,你快回去看看吧。”

廖嬸輕哼一聲, 扭頭走了。

不樂意聽, 她還不說了呢。

周以臣舒展了一下五指, “我手怎麼這麼癢呢。”

雲木香噗嗤笑出聲, “你還想動手呀!廖嬸就是喜歡說話誇張,家裡好好的能出什麼事情, 頂天是小孩又打架, 我們都不在,爸爸媽媽不至於讓淼淼吃虧。”

再說了,她娘家就在隔壁,這是天然優勢。

“快走快走。”

雲木香著急見兒子, 加快腳步回到家裡。

她推開院門,衝裡麵喊一句, “媽媽,我回來啦, 淼淼,快出來看媽媽給你買什麼好吃的了, 有你喜歡的麵包哦,淼淼?”

雲木香喊了兩聲都沒人回應。

“家裡沒人?”

進屋把手裡東西放下,客廳空蕩蕩的沒人。

“奇怪, 這個時間,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雲木香移開擋路的周以臣,又出去,這才聽到隔壁傳來的呼喚。

“媽媽,我在這裡。”

回頭一看,淼淼趴在雲家一樓的欄杆上,小手舉老高。

“快下來!”

她興衝衝地去到隔壁,進屋接住從一樓跑下來的小胖子。

淼淼小手抱住她脖子,小腦袋直往懷裡拱。

“媽媽,我好想你呀,你去哪裡啦,都不帶淼淼。” 說話帶著小鼻音,奶死了。

雲木香抱著人,親了又親。

“兒子,你是不是瘦了,都是想媽媽想的呀。”

“嗯嗯嗯!媽媽你下次帶淼淼一起走。”

雲木香聽著這哭腔,“誰欺負你了?”

“金金又打我。”

雲母線挑眉,她走前臭小子還喊金金哥哥呢,這會哥哥沒了。

“他為什麼打你?你跟媽媽好好說說,媽媽去幫你報仇。”

“還有嬢嬢。”

“?”

雲木香反應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是羅誌雲。

她眉頭皺起,抱著人坐到沙發上,把人放在腿上仔細打量,確定沒見到什麼傷痕。

“她什麼時候打的?疼不疼。”

“這!”淼淼小手捂著腦袋。

“她打你頭啊!媽媽一會去找她算賬,怎麼能打頭呢。”雲木香一邊揉一邊哄。

淼淼嘿嘿笑兩聲,“媽媽,不疼了。”

“那也不行,她打我兒子,我得打回來才算扯平。”

“爺爺打了,媽媽,爺爺請家法了,真的有手板厚的板子,打得金金哭了好久。”淼淼現在想起來還有點害怕,“媽媽,爸爸以前被爺爺打進醫院沒?”

周以臣進來就聽見這麼一句。

他斜一眼雲木香。

雲木香倒是聽出不對勁,“淼淼,金金被爺爺打進醫院了?”

淼淼點點頭。

一起下來的雲沉香這才開口。

“大前天傍晚,周叔回來後打的,屁股打爛了,阿姨想讓爸去看看傷,羅大嫂氣淼淼遷怒到爸身上,怕爸害金金,就隨便自己找了點藥膏抹。”

傷口沒清理,就直接抹藥膏,要不對症,半夜金金就發高燒。

周母過來喊人,雲父起來後,羅誌雲已經把金金背去衛生所。

衛生所環境差,本身就高燒的人,傷口處理好,退了燒,有落個感冒,看起來更嚴重。

“後來是阿姨發火,硬把金金送去醫院,要掉幾瓶水,今天下午這是最後兩瓶,估計四點多能回來。”

雲沉香像是在說彆人家的事,聲音毫無波瀾,卻聽得雲木香心驚肉跳。

“因為什麼打金金這麼狠?”

雲沉香把前因後果說一遍。

雲木香眉頭緊皺。

金金這一柄,倒是讓淼淼難做了。

人家可不管金金是不是被爺爺打病的。

也不認為羅誌雲緊張孩子會耽誤孩子。

病懨懨的金金,和活蹦亂跳的幾個小的,天平已經歪了。

周以臣也想到,“我去醫院看看,爸這會肯定還在值班,金金打爛了屁股走路不方便,肯定要人背,媽肯定抱不動。”

“是要去看看。”雲木香揉了揉兒子的頭發,目送周以臣離開。

雲沉香才說:“你沒得到消息?”

“?”

雲木香回頭,滿臉疑惑。

“我寫了封信,把事情說了,和帶去的東西放在一塊兒。”

淼淼在,雲沉香沒說太相信。

但他相信妹妹能聽懂。

雲木香聽懂了。

仔細想想那天燒的符篆裡頭,有沒有信?

鬼知道!

火燒起來一下就把全部符篆給燎沒了。

雲沉香摸摸淼淼的腦袋,“你不是說給媽媽準備了東西。”

“對!媽媽你等等我。”

淼淼掙脫懷抱,跑上一樓。

雲沉香趁機詢問,“你確定不去隨軍,是嗎?”

“這個話題我們不是討論過,怎麼又說。”

“確定你真的不去,我就要想辦法,讓你大哥一家怎麼來的怎麼走,你們不適合生活在一起。”

“?”

雲木香看哥哥嘴角掛著微笑,用最無辜的語氣說最狠的話。

“不至於,真不至於。”

“不至於你這些天一直在家裡住。”

“你是嫌棄我在家礙你眼啦,著急把我趕回去啊。”

“不要用曲解我的話來轉移話題。”

“哦,那晚了呀。”

“不晚,不用擔心他們一家離開後,大院會有人說你閒話。”

“可是……”

“反正背地裡閒話也不少,多一條不多。”

“……”

雲木香凶巴巴地哼一聲,“能不能讓我先說!”

“說。”

“以恒大哥可能會留在上海。”

……

“大哥大概率能留在上海。”

周以臣坐在椅子上,手指在大腿上敲著。

“大哥戰場退到海島後,這幾年能明顯看得出他狀態不對,聽領導說,一直在做心理輔導,效果不大。”

“大哥不願意轉業,乾脆趁著這次機會調回大後方來,上海是祖籍,大哥這次立功,從前線調離的申請七成能批複。”

“不過以後不上戰場,拿不下軍工,就隻能靠熬資曆,大哥興許會在現在這個職位上待很多年。”

軍人向來是戰場上最容易升職。

周以臣慢條斯理地把利弊分析給母親和大嫂聽,甚至他讓掛水的金金也聽。

十歲的孩子,是個小大人。

果然這話一出,羅誌雲再也沒功夫去跟周以臣陰陽怪氣。

“那能回來肯定要回來呀!每年就是轉業回上海的名額都能被人打破頭,更何況現在還是繼續在軍區任職。”

就算降一級,相比較偏僻荒涼的海島,那也是升職。

羅誌雲攤開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手汗,十分緊張。

周母抿著唇,隻問,“怎麼就你自己回來。”

羅誌雲興奮道,“媽,那肯定是以恒更得用。”

周以臣笑笑,看了眼鹽水瓶。

“差不多了,我去找護士拉拔針。”

“看我,這一說話就忘了,我去我去。”羅誌雲主動起身去找護士。

周母小聲問,“確定沒事?”

“媽,好事。”

周以臣起身,胡嚕了下金金的後腦勺。

“還疼不疼?”

金金歪著頭避開,沒吭聲。

護士是這個時候來的,拔了針,仔細叮囑。

“傷口不要見水,結疤的時候會癢,讓孩子千萬彆抓,讓它自己脫落,記住沒?”

“記住了。”周母送護士離開,回頭見周以臣把金金抱起來,胳膊攔著腰,夾在腋下,避開他屁股上的傷。

嘴上還念叨著,“你這小身板不行呀,你叔我小時候被打,硬生生躺了三天一點藥沒用。”

“我不信,騙人!爺爺打你肯定沒打我狠。”

“那要看針對什麼事情,我是不敬老師,你呢?”

金金摟著周以臣的腰,垂著頭沒說。

周以臣沒再追問。

反正不是自己兒子。

……

晚上。

周家難得湊一塊兒吃頓飯,就差周以恒一個。

淼淼抱著碗,視線時不時往金金屁股上看。

他是站著吃飯的。

雲木香點了點淼淼小腦袋,“彆看了,趕緊吃飯。”

羅誌雲很熱情,“淼淼,吃雞蛋,這伯娘跟人家學的水炒雞蛋,可嫩了。”

一下子,之前的齷齪像是從不曾發生。

雲木香看眼周以臣,拿眼神詢問他。

“吃飯。”

雲木香撇撇嘴,扭頭喂兒子去了。

得把她不在這幾天兒子掉下去的肉給補回來。

周母則是沒眼看羅誌雲。

討厭一個人時,真是看她乾什麼都不順眼。

“依著以恒現在的情況調回來,在軍區裡還能申請到房子嗎?”

“可以申請,有沒有要先實際情況。”周以臣如實回答。

周母點點頭,“那小雲到時候帶著孩子搬過去吧。”

“媽,遠就算了,這就在上海,我得留你身邊照顧你和爸吧。”

“不必。”

周父出聲,“我和你媽還沒七老八十呢,能照顧好自己。”

周母看來眼雲木香,“我和你爸有木木照顧,這些年她照顧的挺好。”

羅誌雲捏緊筷子,麵色有些難堪。

被提及的雲木香笑笑,“媽媽,你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哎呦臉都紅了。”她手背貼著臉,卻半點看不出不好意思來。

“就是因為弟妹照顧這些年,害得她和以臣分居兩地,如今以恒和我回來了,弟妹,你也能跟著以臣一起去過過你們自己的日子。”

雲木香頭一歪,“媽媽,大嫂這是怪你絆住我了。”

羅誌雲回神,見婆婆臉一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開玩笑呢。”雲木香笑道,“我可舍不得爸爸媽媽。”

周父故意問,“那你就舍得以臣?”

“舍得呀。”

周以臣輕笑一聲,雲木香就感覺脖子涼颼颼的,扭頭換公筷給他夾了兩片白菜幫子。

“老公,我強忍著呢,知道你訓練要緊,絕對不拿兒女私情綁著你,你加油乾,為我和兒子拚個好前程。”

羅誌雲乾笑,“弟妹還真現實,這話說的多傷以臣的心。”

周以臣:“她也沒說錯,我升職加薪,不就是為了家裡人。”

羅誌雲笑不出來了。

人比人還真是氣死人。

老兩口也是夠偏心的。

兒子兒子偏心小的。

孫子孫子也偏心周以恒家的。

“那我聽爸媽的,到時候讓以恒申請一間房,我們搬走。”

飯後雲木香習慣性回雲家。

周以臣被父親拉住,他說:“我和你媽的意思,是讓木木帶著淼淼跟你去隨軍……”

“爸,這事不用再提,我聽木木的。”

“她要一直不去?”

“那就不去,嫁給我能一直不吃苦才是我的本事,不是嗎?這爸你教的。”

倆找人的雲木香停下腳步。

心裡頭悄悄誇了聲周以臣,十分肯定他。

以至於當天晚上雲木香特彆熱情,害得周以臣差點以為她吃錯藥。

進入臘月,周母上街的時間越來越長。

往年都是周母雲母結伴而行,今年兩人為孩子的事情,直接分開。

私下雲母還戳著雲木香的腦袋數落。

“傻子,家裡頭就出了你這麼一個大傻子,你兒子被人家兒子欺負,你們夫妻倆倒是好,扭頭給人家爸想辦法調動工作,這麼有本事,怎麼不把以臣自己調回來!可氣死我了。”

像是覺得委屈了淼淼,也因為近一兩個月雲沉香嫌少生病,吃藥都少了。

雲母拿著省下來的錢,和大院的人換了些布票,抓著雲木香當勞動力,去百貨大樓搶新布。

雲木香看著人山人海。

“媽!你就不怕我擠進去出不來!”

“要你何用!”雲母推著她腰,“我幫你!”

“彆!”

雲木香被推動著往前走,感覺人都是飄著走的。

艱難地衝到櫃台前,錢票一拍,指著新到的紅印花布,要了五尺布。

正常小孩四尺就夠,淼淼胖,必須放寬。

布能買到,棉花就廢點勁。

想到今年棉花票全被女兒拿去給金金做衣裳,雲母又有話說。

“看看,不給那小白眼狼做,我們淼淼能做兩身。”

“我想辦法,我就是下鄉裡搶,也把你給你外孫做新衣裳的棉花湊夠,行不行?”

“這還差不過。”

雲母滿意了,放了雲木香,自己開始裁衣服。

可惜她這方麵手藝不好,往年都是周母幫忙。

雲木香偷笑,“媽,好漢不吃眼前虧,你讓我婆婆幫完再繼續冷戰。”

“沒她我照樣行!你趕緊去給我淘棉花去,三天之內我要看到!”

“哦。”

雲木香借著淘棉花上街去玩兒。

門都沒出,撞上哭著來的屠可曼。

“這都一家什麼人,我又不是沒給他鄭家生孩子,乾嘛拿這種事情倆騙我,我要氣死了。”

雲木香拉著人坐下,給倒了杯麥乳精。

“騙你什麼了?”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騙我假懷孕,為這個把我關家裡!”

“也關你了!”雲木香同仇敵愾,“我一樣,我姑姑也借口任務把我鎖圖書館裡去當全職翻譯了。”

“什麼!你看,我就說周以臣不是個好的,這完全是在限製你自由。”

“那至少他沒騙我,鄭方良你人嘴巴裡就沒一句實話,也就你信!”

兩人睜大眼睛對視兩秒。

火光四射。

屠可曼語氣弱下來,“一定是這倆人商量好的。”

“沒錯沒錯。”

“憑什麼呀!怎麼什麼都要插一手。”

“就是就是。”

“萬金雨那肯定要把我們兩個當反複無常的小人了,你還好,一開始就沒說要去,我前期可是一直在忙。”屠可曼說著還委屈。

雲木香卻聽到她鬆了一口氣。

興許氣是有的,可在得知她也沒去後,屠可曼心理負擔肯定沒了。

這時,被數落的兩人出麵。

雲木香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屠可曼直接多了,直接不要見人。

鄭方良苦笑地看眼周以臣。

周以臣輕咳,“我就是來通知一下,在科教組鬨事的人,今天全部被放了,問你們兩個要不要去接萬金雨。”

“今天!”

屠可曼和雲木香對視一眼,一人一輛自行車騎走了。

留下倆人麵麵相覷。

“這事算過了吧?”

“鬼知道。”

……

科教組被學生起義,鬨了報紙好幾天的版麵。

魯魏源那得到的消息,還有專人跟蹤報道。

前幾天學生攻擊科教組,拉橫幅,靜坐……利用各種手段威逼,引來不少人的批判。

而今天的封麵版塊上,就報道了真相。

間諜混入學生中,企圖動搖國之根本。

題目起得誇張,照片放得也刺激人眼球。

雲木香和屠可曼一人拿一張報紙,豎起來遮住臉。

屠可曼驚呼,“天哪,這個人,就這個,當時還跟我展望了好幾個小時的未來!竟然是被間諜策反的人!”

“幾個小時,你們兩個聊什麼了?”雲木香更好奇這個。

“可彆亂說,我們沒關係。”

屠可曼輕咳一下,“哎,我剛剛是不是跟我老公太凶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攔著我好像是為我好。”

“不,你不能這麼想。”雲木香反駁道,“他完全可以和你正麵商量,卻用這種不入流的欺騙辦法,欺騙就算了,還選擇拿懷孕說事,這邊建議你直接換個老公。”

“你這完全是在夾帶私貨,我不信你知道這消息之後,還能跟周以臣生氣。”

“同誌,你在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和周以臣生氣了,我們是模範夫妻,不吵架的謝謝。”

“你倒是想有機會,喂,一年半載不見麵,你一點不擔心周以臣在外麵亂搞?”

雲木香把辮子扔到身後,“外麵那些有我漂亮?有我優秀?周以臣眼光高著呢。”

“呸。”

屠可曼放下報紙,瞧見馬路對麵走出來的萬金雨,跳起來擺動著手,報紙甩得嘩嘩作響。

“這裡這裡。”

萬金雨頂著一雙黑眼圈,精神不濟地走過來。

她神色複雜地看著麵前兩人,抿著唇十分生氣。

雲木香和屠可曼對看一眼。

萬金雨忽然哇地一聲哭出來。

“我天塌了呀。”

花壇邊三人坐一排,萬金雨捏著手帕擦鼻涕,翻來覆去都是絕望。

“木木,瞧,天好黑啊。”

“可曼,怎麼辦,我的未來沒有光了。”

“……”

雲木香撐著下巴。

她猜,萬金雨也簽了保密協議,不然不會翻來覆去都是這些酸言酸語。

坐久了有點冷怎麼辦。

隔壁屠可曼摸了摸肚子,“金雨,我其實和你感同身受,來之前,我剛剛失去了一個小生命。”

雲木香:“???”

開始不要臉了是不是!

萬金雨生過,一下就從情緒中出來,不敢置信地盯著屠可曼的肚子。

“你你你——”

“沒錯,是我沒福氣,所以你要振作,我已經沒了一個孩子,不能再沒有你這個朋友呀。”

雲木香:“……”

是她道行淺了。

看倆人雙手交握,淚眼朦朧。

萬金雨安慰,“你需要休息。”

屠可曼:“我放心不嚇你,你也是受了無妄之災。”

萬金雨:“我會堅強的。”

屠可曼:“我相信你,你激勵了我,我會好好照顧身體,我走了。”

萬金雨:“路上小心,一切都會好的。”

屠可曼:“木木再見!”

雲木香看著她騎上自行車就跑,站起身時手腕被人抓住,重新跩回來。

對上萬金雨那雙眼睛,遲疑地想:她要不臨時‘懷’一個,也給她點希望?

可惜前段時間剛鬨過烏龍。

雲木香還是放棄走彆人的路。

她掉了兩滴眼淚,哭,“我媽讓我去找棉花,年關這個時候,哪裡還能找到,誰家不自己用。”

萬金雨:“不就是棉花。”

雲木香直接被帶去紡織廠裡,走後門從差原料裡,買走了一十斤籽棉。

萬金雨有點不滿意,“同誌,你這完全是在糊弄我呀,我批給你們的糧食質量可從來沒低過一等糧。”

然後,雲木香就得了以萬金雨名義買的又一十斤籽棉。

四十斤籽棉一左一右掛在自行車後座。

出了紡織廠,小道幽深,前後都沒人,萬金雨才道謝。

“謝謝你讓人照顧我,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和其他人說,免得對周以臣造成不好的影響。”

“?”

萬金雨看她一臉迷茫,“我懂我懂,你不知情嘛,這次我差點折進去,以後再不會了。”

她抬起手抱住雲木香,“幸好我聽了你的,沒辭職,不然真要後悔死。”

雖然利用工作之便拉人,牽扯到間諜這事肯定會讓單位對她有意見吧,可單位又辭不掉她。

“你以後有什麼需要,千萬彆跟我客氣。”

“行,我現在就有。”

“你是真不客氣。”

“嘿嘿,這籽棉我也不會去籽。”

萬金雨一拍腦袋,“差點把這茬忘掉,我認識有人乾這個的,就在附近。”

雲木香被帶到一間裁縫鋪,前埔後院的格局。

小小的木牌子豎在門口。

雲木香一靠近,還瞧見個熟人。

“桃花嬸子,你來做衣服呀,這跑得也太遠了。”

十幾裡路呢。

桃花嬸子回頭,瞧見雲木香也是詫異,下意識掃了眼他身邊跟著的萬金雨,就笑著指了指裡麵。

“我可是陪人來的。”

雲木香順著看去,瞧見了她母親那熟悉到不能再熟的背影。

雲木香走進去,站在右邊拍了拍左肩。

“誰啊。”

雲母後看繞了一圈子,直到瞅見雲木香。

“你怎麼來了?”

“為了完成媽你交給我任務呀。”

雲木香掃了眼店內格局,牆上掛著成衣的樣衣,店鋪中間一條用來畫尺寸的長桌,把房間一分為一,外麵靠牆兩張桌子,擺放著布料什麼的,裡麵兩台縫紉機是主要工具。

正對著門的後牆開了小門,如今緊閉著。

此刻,雲母麵前站著個矮小的人,手裡正拿蠟比劃完。

“這樣裁行不行。”

雲木香看過去,愣了下。

雲母點點頭,“可以,剩下的碎步直接給抹成鞋麵,能做吧。”

“可以。”

這時,後麵的小門被打開,走出來個穿著圍裙套袖,戴著帽子的人。

“誰要拆棉花?”

雲木香這才看到,她身後跟著萬金雨。

萬金雨直接指過來,“她。”

宋畫眉愣了下,隨後笑笑,“東西在哪兒?”

“門口。”

雲母這才回過神,她就說看著人眼熟。

正要寒暄兩句,出門瞧見自行車上掛著的東西,瞬間把宋畫眉忘到腦後。

“乖寶,你也太厲害了吧,這裡都是?哎呦,好重。”

“媽,這都是籽棉,去掉籽後肯定大幅度縮水。”

宋畫眉說:“十斤籽棉脫三斤棉花,給一成棉花當手工費。”

雲木香聽著還行,要點頭,雲母不乾。

“不行,這棉花是我們費勁得來的,就這些,這樣。我棉衣打算在你家做,你拆棉花的手工費和做衣裳的手工費一起算,我付錢。”

宋畫眉遺憾,“行,給你算一下。”

雲木香聽著,胳膊被萬金雨拉了下,“這是和紡織廠直接對接的裁縫鋪,量可以放心。”

“你跟這家很熟?”

“我外婆經常來,算吧。”

雲木香倒退兩步,偷偷問萬金雨,“這家店用童工呀,剛剛那個人看著好小。”

萬金雨小聲搖頭,“那是個大人,有病。”

侏儒症。

兩個人嘀咕完,雲母那邊已經討論好,並付了押金。

雲母出來就興衝衝地說道,“乖寶,給淼淼做完一身棉衣,剩下的我讓老師傅給你做身薄襖,過完年就能穿。”

雲木香點點頭,後知後覺想起來。

“媽,我們之前隻搶了紅布吧。”

“嗯啊,就拿那紅印花布做,過年穿紅的多好看。”

“咳!給爸做吧,我新衣服夠多,讓爸過年也喜慶喜慶。”

“他一老頭穿紅色作妖哦。”

“那就給哥哥,反正我不要那紅印花布。”

雲木香點點她,轉身進去重新叮囑。

萬金雨看情況,“我外婆家就在附近,我直接回外婆那了,你一會和阿姨一起走?”

“恩,今天謝謝你。”

萬金雨擺擺手,步行離開了。

這一天的報紙開啟了緊張氣氛。

臨近過年的上海本該熱熱鬨鬨,卻被抓捕行動影響,掉了不少年味。

好處是,家裡再上街買東西,搶東西的人少了不少。

周母買了雞風乾做臘雞,雲母就割肉曬肉乾。

這掐進,羅誌雲在最開始高興中等待周以恒的好消息,慢慢等到心浮氣躁。

周以恒像是憑空消失,半點消息沒有。

雲木香看她閒著老找孩子麻煩,也被她煩個夠嗆。

這一天,在她又一次說金金時。

“大嫂,來,我跟你說個事。”

“你直接說。”

“年後開學,你想讓金金上幾年級?”

“一……”

“他都這麼大的孩子,總不會跟人家小孩一起上一年級吧,金金不要麵子嘛。”

金金不耐煩,“我不想上學。”

“不想上學,你想上天!”羅誌雲吼道。

“大嫂大嫂。”雲木香攔著,“那他不會,肯定排斥上學,趁著寒假還有時間,大嫂你自己就是高中生,教金金幾個認字吧。”

“我?”

“對啊,一一年級的基礎抓緊點,一個月能打好,這樣可以直接讓金金跟同齡人一起上三年級,主要教國文和算術,課本我可以找同事借來。”

羅誌雲想想,這事還真能行。

雲木香看她點頭,立馬精神起來。

“大嫂放心,我這就去借。”

大院上三年級的有好幾個,雲木香親自上門借一一年級的國文書和算術書。

一樣四本。

羅誌雲拿到書,翻開看看。

“怎麼借這麼多本。”

“大嫂,一隻羊是放,兩隻羊也是放,不如一起放。”

雲木香左手牽著林林,右手牽著淼淼。

羅誌雲看眼淼淼,“你不怕我把淼淼教壞?”

“不怕。”

雲木香笑著,“我坐一旁給你盯紀律。”

她眯著眼睛看向金金,“這不是以恒大哥不在,金金要是不聽話,我找以臣收拾他。”

金金捂著屁股,“我,我傷還沒好,不能坐著上課。”

“沒關係,站著。”

雲木香一扭頭,“媽媽,你覺得我主意怎麼樣?”

“挺好的。”周母笑著點頭。

總比羅誌雲成天訓小孩兒的好。

還是木木聰明。

羅誌雲被婆婆這麼一說,動了心思。

“那燚燚。”

“燚燚乖,放搖車裡自己就能玩,不耽誤你上課。”

客廳被改了改。

林林淼淼個子還小,坐在茶幾前高度正好,隻金金一個趴板凳上,羅誌雲站在前方,也沒黑板。

一切困難都能克服。

這是大人的想法。

小孩坐不住。

淼淼更是沙發上麵長釘子,坐一下動三下。

雲木香在一旁盯著,臭小子就見縫插針地往她懷裡鑽。

羅誌雲咬牙,“上課呢。”

雲木香:“我帶他,不然他坐不住。”

周母就做沙發側麵,“也不是正經教室,一對三,因材施教。”

羅誌雲:“……”

雲木香握著淼淼的手,“這樣拿筆。”

“媽媽,手好冷,我要拿不住筆啦。”

金金跟著點頭,“就是就是。”

林林仰著頭,“媽媽鼻涕!”

一節課羅誌雲忙得團團轉,一會金金這事,一會林林那事。

淼淼事兒也多,不過他有雲木香看著。

周母看到這一幕,領著燚燚不禁搖頭。

這樣上課能學到東西才有鬼。

半天之後,羅誌雲也發現問題。

她咬著牙,向周母和雲木香說:“你們在,他們三個根本沒辦法收心,下午你們彆在旁邊坐著了。”

倆人被趕去院子裡。

雲木香找到周以臣,“大嫂竟然說我耽誤她上課。”

“上課?”周以臣還不知道。

雲木香劈裡啪啦說一堆。

周以臣笑她,“兒子才多大,就讓他現在開始學。”

“蹭課嘛,免得他成天往外跑,走上都開始掉鼻涕,在家養兩天。”

這兩天,可養壞事了。

淼淼一個感冒,傳染全家。

先是最近的林林,林林傳染給金金,淼淼和周母周父待得又多,周父身體好,是周母先中招,羅誌雲被感冒包圍,緊隨其後也開始咳嗽流鼻涕。

而周父,也在和生病的周母麵對麵呼吸一夜同樣的空氣後,被傳染了。

周家成了重災區,雲母立馬把雲木香和周以臣打包送隔壁去。

“你爸給開了藥,你照顧一下大家,這幾天就先彆來家裡,你哥可受不住感冒,知道沒。”

雲木香拿圍巾捂著嘴巴,“媽,你不怕我也被傳染啊。”

“怕呀,那你能放心淼淼?”

“……”

不放心,

完全不放心。

雲木香過去麵對一家子病號時,就聽到羅誌雲在埋怨淼淼。

“上課不好好聽就算了,現在還把一家子都傳染了,早知道你掉鼻涕那天就該把你送隔壁去。”

雲木香冷哼一聲,“大嫂這是哪兒的理?這是淼淼家,他生病不在家裡養病,去哪裡養病?還是大嫂心裡和金金想得一樣,覺得這家裡不是我們家,隻是你家。”

這火雲木香一直壓著呢。

當時因為金金被打得狠了,她就沒再提,這人竟然自己翻出來。

生病難受的周母立馬沉下臉,瞪眼羅誌雲。

淼淼自己站起來,念叨一句大娘壞,就跑到周母懷裡。

羅誌雲堵塞的鼻子,當場就給氣通了。

拿了藥,全家一塊兒吃。

飲食上也注意。

一連兩天沒出門,基本就好得差不多。

羅誌雲當即恢複上課,並且因為生病期間偷偷給金金林林開小灶,恢複第一天就當眾訓起淼淼。

雲木香不受這個氣,直接把兒子帶出去玩兒。

“淼淼還小,本身就是陪金金,現在學會學不會都不要緊,不如等上一年級,讓正經老師教。”

直把金金林林也給勾得沒心思學。

羅誌雲又生一場悶氣。

雲木香說她教得不正經!

她一下發狠,嚴抓起金金林林。

終於,雲木香耳邊清淨好多。

她晚上抓著周以臣炫耀,“我這算不算另類達成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