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內博司反應很快,一個急刹外加雙手撐在桌麵上,用力得手背青筋凸顯,才總算收住,沒撞到源內經義。
源內經義發懵的看看昏坐在椅子上的coser,又看看眼睛不敢與他對視,顯得尷尬的兒子。
雖然不知道兒子是什麼意思,但coser吐血他大概明白原因。
“管家,通知司機 ,我們去——”醫院二字還未說出口,一道聲音幽幽響起。
“不用了。”
源內經義條件反射轉頭看去,剛才還昏迷的少年居然醒了。
coser隻是短暫的昏迷了一下。
剛才那隻咒靈等級不高,最多二級。若coser沒有受傷,消滅一隻二級不會吐血,最多是抽走全身百分之六十的能量。
然而問題就是coser儘管看起來像沒事了,千瘡百孔的器官都愈合了,但他昨天吐的血是真實的。
即使後來輸血補上了,可身體的虛弱不是能馬上恢複的。
淺淺的吐口血,淺淺的暈一下,問題不大。
coser已經緩過來了,隻是場麵看起來有些唬人而已。
“管家,讓廚房燉點補血養身的湯!”
同樣困惑的管家張了張嘴,想必內心有無數問號,但最終什麼也沒說,默默地點了下頭,回道:“好的。”
管家去廚房了,寬敞明亮的客廳隻剩下源內父子和coser。
源內經義有話想跟coser說,但兒子在這,不方便說,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含糊的說道:“博司,你不是要回淺草寺嗎,去吧。”
剛才經曆了危機,又親眼目睹coser手段殘暴的殺死咒靈,如今家裡的桌子、地板、甚至牆上都沾著血和屍塊,源內博司放心不下,原本他就因為[看見]coser身上的異象對coser充滿懷疑,今天是打算回寺告訴方丈師傅,詢問關於coser的事的。
現在鬨了這出,他對coser的警惕衝上了頂峰。
父親到底是怎麼和這麼一個危險人物認識的?還帶到家裡,看起來有求於人家的樣子?
父親現在又是否知道咒靈的存在?
一瞬間源內博司想了很多,但表麵上神態平靜的拒絕了委婉催他走的源內經義:“不了,我今天不走。”
源內經義:“......”臭小子!不讓你走的時候你偏要走,讓你走你又不走了!
“咳咳。”
父子二人同步看向coser。
coser放下靠在唇邊的手,無辜的看著兩人,唇瓣鮮豔得像塗了口紅,是剛才擦血時餘留下的。
“啊,打擾到你們了?抱歉,我身體不好,控製不住。嗯......不用管我,你們繼續說你們的。”少年微笑的說道,蒼白的皮膚如瓷器般光滑,他向後靠在椅背上,將全身的重量都托付於椅子。不知是不是因為才大病還未痊愈就立即又受傷了的緣故,臉上看不見多少血色,顯得毫無生氣,像一具精美的人偶。
還說什麼?
源內經義糾結的想了想,決定今天不說了,明天等兒子走了再說。
那些神神怪怪的靈異東西不能讓兒子知道,有些時候做一個無知者會活得輕鬆些。
而且兒子現在本來就沉迷神佛,真叫他知道世界上有鬼,那還得了,他的產業未來是要交給兒子的,博司現在還年輕,他也還扛得住事,可以任由博司玩一玩,等到以後博司就必須回來繼承家業了。
兒子遲早會懂事,明白什麼更重要。
氣氛一下陷入沉靜,父子二人都沒有說話。
管家一去不回,聰明的老爺子總是這麼善解人意。
coser抬起右手用食指關節輕輕敲了兩下桌麵。
“關於[怪物],或者說咒靈。博司君——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你。你知道多少?”
源內經義蹭地站起來,難以置信的看向兒子。
麵容俊美的青年神色迷茫。
這倒不是裝的,源內博司迷茫於coser居然就這麼說出來了。
*
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街邊,司機拉上手刹擰關車鑰匙,打開車門下車。
是一位穿著西裝的年輕女性。女性伸手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鏡框,神情嚴肅的看著麵前一條稀疏平常、存在於東京各地的巷道。
眼前的這條巷道是由一棟寫字樓和大廈靠在一起形成的大約兩個半人寬的巷子,一邊出去是都道2號線,另一邊是都道6號線,走‘正路’得繞一圈,通過這條巷道的話就短多了,能省很多時間,是以穿越這條巷道的人並不少。
就在昨晚,[窗]的設備檢測到該處出現咒力波動。
不過因為波動程度不高,時間又很晚了,官方本來就人手緊缺,便沒有立即抽調人去處理。
直到00:37分。
該處檢測到的咒力波動猛然攀升,兩秒就突破了最後的安全線,代表出現在此地的咒靈達到特級。
[窗]當天負責監測的人員立刻使用工作機,找到上麵保存的各個術師的電話,挑出備注前有一級/特級的號碼,撥通了過去。
一級咒術師有七個,特級則僅有一個。
監測人員猶豫了下,沒有撥特級的那個人的電話,而是順著順序給一級咒術師打電話。
很不幸的是今晚七個一級術師三個電話打不通,四個打通了但手上都有活,抽不出空。
找二級嗎?
可要對付的敵人是特級,讓二級去風險太大,沒有選擇還好說,但眼下正有個選擇——監測人員咬了咬牙,撥打了備注特級/五條悟的電話。
這個時間也不知道那位神子睡沒睡。
嘟嘟了兩聲,另一邊很快接通。
監測人員立即言簡意賅的把情況告知了對麵。
【“知道了。”】
那邊這麼說著,便掛掉了電話。
監測人員鬆了口氣,他是最近幾個月上任的,聽前輩說,五條悟是咒術界最厲害的人,同時也是最令他們害怕的人。
【“怎麼說呢......五條悟其實不凶。但因為理念問題,那位神子和我們高層不合,他也不是針對我們,就是......唉,職場在哪裡都一樣,你懂吧?”】
監測人員一邊回憶以前聽前輩說的關於禦三家、關於高層的八卦,一邊盯著屏幕上標紅地區的數值。
兩分鐘後。
數值瞬間下跌,速度快到人眼看不清。幾萬的數字迅速遞減,三秒就歸零了。紅色也變成了綠色,代表從高危降到安全。
監測人員大驚。
是聽說五條悟厲害,但沒想到這麼厲害啊!這才兩分鐘,五條悟趕路也要時間吧,除非正好就在旁邊。
監測人員一邊驚歎五條悟的強大,一邊高興的打電話給五條悟。
【“解決了?不是我做的。”】
監測人員:“啊???”
最後因為時間太晚,今夜又特彆忙,收尾就拖到了第二天白天。
和山益美是負責此次收尾的輔助監督。
事情她已經聽說了,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處理了特級咒靈,反正不是他們官方的人——誰也沒承認是自己乾的,那隻能是外人了。
和山益美的工作一是鑒定受損情況,二是收集戰鬥信息,看看能不能在已記錄的檔案中找到對應的人。
如果找不到,那很有可能是野生的以前從未出現過的非官方術師,在如今人手緊缺的咒術界,要是能拉攏對方那再好不過。拉攏不到,官方心裡也能有個底。
和山益美走進巷子,靠著自己敏銳的觀察力和咒具協助,在心裡打總結草稿。
破損完全可以忽略不計,戰鬥場麵幾乎沒有。
非要說的話......
和山益美蹲下身,麵不改色的用手沾了沾紅到發黑的地麵,然後放到鼻尖聞了聞。
是血。並且毫無疑問屬於人類。
再抬頭:
幾隻奇形怪狀的咒靈在巷子裡徘徊。
麵前是一灘混雜著咒靈屍塊的血泊,四周牆上的血液呈放射性散開。
信息采集完畢。
和山益美閉上眼睛,發動術式。
一紅一白的燈光閃過。
時間‘回溯’,或者更準確來說是場景重現。
一個人在巷子裡拚命逃跑,好像背後有什麼凶水猛獸在追他。
跑著跑著,那人停了下來,靠在牆上似乎放棄了,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咒靈不知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下手,和山益美隻看見那團代表咒靈的黑色浮在上麵。
過了一會,那人站起來,他可能真的瘋了,情緒激動地轉了兩個圈,突然做了個伸手推人的動作,但他麵前分明沒有彆人。
咒靈終於行動了,它緩慢地飄下來,湊近那人。
然後——
“啊!”
和山益美捂著眼睛慘叫一聲,紅色的液體從指縫間流出。
緩了一會,她放下染滿自己鮮血的手,閉著眼睛從衣服口袋裡拿出手機,顫抖地按下按鍵,眯著眼睛視線模糊的憑借記憶,撥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連通期間,和山益美回憶剛才看見的最後一幕:
一個披著毛領披風的人影背對著她,對方似乎發現了她的注視,側臉回頭看來。
【“嗯......?有人?”】對方疑惑的呢喃了一聲,轉身精準的麵對她的方向,朝她伸出了手。
她並沒能看清對方的長相,這是正常的,她之前收集的信息不包括人像。至於衣服和身型......和山益美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以往隻是能看到人體。
猶豫躊躇下,和山益美沒有第一時間結束咒式。直到對方的手竟然真的碰到了她。
眼睛一陣劇痛,和山益美當即中斷了咒式。
毫無疑問,那是個非常危險的家夥!在那家夥的身上,和山益美隻感覺到危險。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對方到底是怎麼傷害到她的?